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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等雨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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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恬瞪大了眼睛,偷偷瞄一眼游凛肃,再望望温璃,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什么什么?

领什么?

什么证?

她这是听到了个什么?!

“讲座我自己去就行。”楚恬想尖叫,但碍于游凛肃的气场,硬生生忍住了,憋着一口气冲温篱道,“你们快去,别耽搁。”

说完便捂着脸,溜之大吉。

跑了好远,终于忍不住跳跳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

舒服了。

不行。

还是控制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篱:“……”

温篱看向游凛肃,恰好撞上他沉静的目光,跟被烫到了一般,她不禁避开了眼。

坐上车,他就在她的身侧。

她止不住拿余光往他身上瞄。

游凛肃一言未发,弧线锋锐的侧脸轮廓精雕细琢一般,晕染出凌厉的淡漠,一双眸子波澜静谧,看不出一丝情绪。

温篱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次也没能如愿开口。

一路无声。

空气仿佛凝结在了一起。

直到到达登记处门口,车慢慢停下。

“半分钟。”游凛肃这才有了动静,睨向她,字字清晰,“你最后的反悔时间。”

温篱一双手握紧,搭在腿上,大拇指互相交叠摩挲了两下,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会反悔的。”

游凛肃眸光暗沉地看了她片刻,推开车门。

温篱没有踌躇,随之下车。

专属的办事人员早就已经在候着了,见到游凛肃,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游总。”

看向他身侧的温篱,又极有眼力见儿地称呼一句:“游太太。”

游太太。

这个称谓让温篱心间一颤。

眸底闪过一丝异样。

游凛肃伸出手。

那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骨也非常好看。

温篱指尖动了动,在他的注视下,将右手搭在他的手上。

手被他攥紧,温篱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被收紧了一般。

不由慢了半拍。

一步一步,随着他走进办事处。

整个过程十分顺畅,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功夫。

从走进这里到办完手续,温篱甚至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完成了整套流程。

“恭喜游总,游太太。”

办事人员边道贺,边把证递给他们。

看着上面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照片,温篱这才恍然生出些实感。

她忍不住望向游凛肃,视线撞入他一双黑眸,又忙不迭收回,佯装无事发生地拿出手机。

看到温婧珠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你妹妹回来了。]

[我找了老师来帮你们一起练习。]

[像你妹妹学学,别让人操心。]

[什么时候回来?]

游凛肃就站在她的身侧,轻而易举地将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尽收眼底。

“回家。”他看着她,“还是,去我那里?”

去他那里。

温篱脑海中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耳垂微微发烫,她略一思索,说:“今晚能先回家吗?”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游凛肃道:“可以。”

他安排了司机将她送回温家。

到了家门口,温篱和司机道了谢,告诉对方不用等自己,她还不确定什么时候离开。

“那行。”司机没和她推脱,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他,“那您什么时候要走让我过来接就成。”

温篱道:“好。”

和司机道了别,温篱进入家门。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温婧珠拉着温润坐在客厅里和几个音乐圈的朋友在聊天。

温篱清楚,这些朋友就是温婧珠口中为她找的老师。

果不其然,下一秒,看到她,温婧珠道:“既然你不想让你妹妹陪你练,那就跟专业的老师一起。”

温篱跟那些阿姨们打过招呼,推辞:“不用了,我现在还没法拉琴。”

“什么叫没法拉?”温静珠斥责道,“任性也该有个限度,你早过了使小性子的年纪了吧。”

温篱抿唇:“我没使小性子。”

“你没使小性子你在干什么?”温静珠厉声,“温篱,你最近是着了什么魔了是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

温篱声音平淡:“我只是看明白了,是不是我的作用只有拉琴,死了你也不在乎。”

“姐姐。”温润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意图从中缓和。

“静珠,说你是咱们圈出了名的女魔头你还真就一点不含糊,温篱如果不舒服,好好休息一下就是了,等休息好了再来练琴也是一样的啊。”

“而且温篱的水平放在那里,你不要把弦绷得太紧,多给孩子一点自由的空间,让她好好调整调整心情。”

温静珠的那些朋友也出声劝导。

“自由?我给她的还不够多吗?”温婧珠说,“我又没把她锁在屋子里,甚至都没阻拦她点那个什么香,结果呢?她可倒好,半年了还没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走出去。”

“唉,心理阴影这事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你总要让孩子慢慢消化。”

“这种情况强求只怕是只会起反效果。”

“阴影?她能有什么阴影?我看就是太闲了才有时间钻牛角尖。”温婧珠完全听不进去,“这么脆弱无能怎么做我的孩子。”

那些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无奈地看了温篱一眼。

温婧珠固执、心硬、说难听点,身上也没什么人性,这已经是同她走的稍微近一些的人的共识。

她鲜少有什么怜悯心,甚至一起演出的搭档犯病时也没关切多少,只是觉得对方影响了她们的合作。

虽说她们和温婧珠名义上称是“朋友”,但也不过多是社交往来罢了,并算不上多么亲密。

劝说了也没什么用。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愿再参与,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也先回去了,温篱如果真的需要指导的话,直接来找我们吧。”

温静珠客气地送她们离开。

一转头,便冲温篱道:“你什么意思?”

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

“那你呢?”温篱深深地看着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你把我当女儿吗?还是说,只不过就当你的一件作品。”

——必须完全按照她的行为标准行事。

她为她规划了什么目标,安排了哪些计划,她都必须原封不动的执行,只可超出预期而不能低于丝毫的完成。

她从来不关心作品的饥寒冷暖,只在乎这件作品能不能拿得出手。

作品足够惊艳了,带到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成果,稍一逊色便不遗余力地不断敲打雕琢,不容许其喘息片刻。

温婧珠的女儿。

曾经,很小的时候,温篱还以此为荣过,觉得能够继承母亲的姓氏很骄傲很自豪。

可慢慢的,这个抬头仿佛成了一道枷锁,死死地将她束缚住。

身为温婧珠的女儿,你必须努力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明月。

身为温静珠的女儿,你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自己的位置被超越。

身为温婧珠的女儿,你不能有丝毫的退步和失误,更不能有半点落人口舌的话柄和弱点。

否则,你怎么能做温婧珠的女儿?

从小到大,温篱被灌输的都是这样的思想。

她习惯了情绪不外露,习惯了对谁都保留几分,习惯了暗自揣摩旁人的神情判断其心思,习惯了将所有不如意的情形怪罪于自己,习惯了听从,习惯了不反抗……

只是因为,她是温静珠的女儿。

她必须努力地让自己的母亲开心。

一直到夏尔尔出事,她歉疚、伤心,怅然。

可面对一个曾在她面前活泼可爱地叫着她阿姨的,她女儿最好的朋友的离世,温静珠竟然能表现得那么冷漠。

那一瞬间,温篱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来说,大抵也是可有可无的,她要的并不是一个拥有血脉关系的女儿,只是想要一个完美无瑕的杰作。

失去杰作,她可能还会惋惜;可没了女儿,她却不见得会难过。

“姐姐。”温润见气氛不对,再次出声试图转移话题,“听爸爸说你和那个游家三少爷好事将近了?”

温静珠冷笑:“要不怎么最近这么硬气呢,我管不住她了。”

“如果这么想让你比较开心的话,随便吧。”温篱本来是打算回来收拾东西的,这下也没了心情,直接转身往门外走,任由温润在身后叫她也没停步。

闯出家门,仿佛终于可以透了口气,她抬头望了望天空。

彼时夜色已然悄然来临。

温篱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远了些,有些疲倦地停下脚步,静静地蹲在路边,伸手环抱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顺着笔挺的西装裤往上,她看到男人半明半暗隐于夜色的五官,怔怔开口:“游凛肃。”

周遭寂静无声,只偶尔能听到几声虫吟。

低低的,一声又一声。

或缓慢或急促地穿梭着。

撞的草丛跟着摇摇曳曳。

有风吹来,青草的影子叠在他们的影子之上。

空白部分被填满,两人的影子仿佛相容在一起。

游凛肃低睨着她:“跟我走吗?”

温篱仰视着他,点了点头。

而后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力道从禁锢在腰间的大手上传出来,他眸底隐晦又暗藏汹涌,拍板钉锤地告诉她:“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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