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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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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淮顿了一下,很快照常踩下刹车。

车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停下,他松了松手腕上的袖口,带着几分轻纵的笑意说,“也未尝不可。”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他又玩笑似的抛了回来,于是书悦又玩笑般的进行了下去。

她故意拧起眉头,带着几分苦恼的神色说,“那么亲爱的江大律师,你说爱我,总是要表现出一点诚意。”

她要怎样的诚意呢?

江斯淮两手捏起烫金的邀请函,他双目泛笑,仍用着那副温和从容的语气对她说话。

“今天这场拍卖会,我会为你奉上最大的一颗宝石。”

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有一场由本地富商牵头的一场商业性质的冷餐会。

相较于正式的宴会,冷餐会的性质要更加随意许多,来来往往走动的人拿着餐盘互相交谈,看起来颇为轻松的气氛。

江斯淮一来到这儿就有人和他打招呼。

大部分是用英文,也参杂着几句不地道的中文,叫他的方式很多远,有的人叫他“江par”,有的人又称呼他为合作伙伴。

他多半颌首致意,有时候礼貌的交谈一两句,不多时拍了拍书悦的手,示意自己还有人要陪。

站在他身边书悦就负责保持微笑就可以,在家的时候陪书衡君也参与不少这样的场合,她游刃有余地去品尝餐盘里的沙拉,当有人问江斯淮他们的关系的时候,她又带几分兴味的神色凑过去听。

他却突然换了另一种语言,用地地道道的匈牙利语回答,“barát。”

这位朋友似乎并不满意他这样的回答。

于是江斯淮无奈地笑了一声,好似妥协承认,“lánybarát”

书悦听不懂这两句话,她带着没有知识的迷茫恨恨叉了一块火腿咬在口中。

她在心里默念这两个拗口的单词发音,其实也是有点好奇,好奇江斯淮会怎样在大众面前定义他们的关系?

没能得到这个答案,她有些兴趣索然。

而江斯淮这时候也挽着她往最里面走,似乎有意避开人群的叨扰,他随手拿来一本宣传册问她,“玩过拍卖吗?”

用“玩”这个词倒是有点太大了。

不多的那点职业严谨性浮上来,书悦换了个词回答他,“去过。”

“但和一个男人一起去,还是头一回。”

江斯淮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那我希望今天的藏品不会令你失望。”

“如果失望的话……”书悦顿了顿,突然踮起脚来吻他,她舌尖轻巧地点在他的唇上,带着几分明朗的笑意说,“那就用你来补偿好了。”

江斯淮回搂住她的腰,昏暗无人的角落,他微微倾身,下意识想回稳住他。

然而上天不能次次遂人心愿,不远处的吧台,忽然有人语调高昂地喊了一声“江斯淮”。

他立刻松开手,循声望过去。

书悦也看过去,随手理了理皱褶的裙摆,她摆出一抹自然大方的笑容。

还是个熟悉的人,就是上回在酒吧和江斯淮谈事的那个人,他们那次没来得及打照面。

James凭着对美女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眼就认出她。

“你好,天鹅小姐。”

书悦扯了下唇角,眼神余光分给江斯淮一瞥,无声地问他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

后者耸耸肩,一副他不知情的模样。

“sherry.”书悦切一口流利英文和他打招呼,顺便纠正一下他随口起的名字。

她自觉不去参加江斯淮的社交圈,指了指旁边靠窗的位置先行离开。

而江斯淮也没想到刚回布达佩斯的第一天就能碰见他。

这位对他紧追不舍的合作伙伴,他只是笑了笑,一眼就看穿James藏在皮囊之下的深层不安。

洲际大会选举在即,古老的家族吞并蚕食,这是一场无声的你死我亡的战斗。

他在害怕输。

胆怯、畏惧、恐慌……这些人在无意识显露出来的情绪会将最大的弱点暴露,而江斯淮恰好善于捕捉这些微小的情绪,他漫不经心晃了晃杯中金黄色的酒液,听James装作轻松的和他闲扯各种八卦。

James仍在试探书悦的身份:“那是你的女伴?你们什么关系?”

江斯淮对此言简意赅,只说,“朋友。”

James却自圆其说:“哦,原来是女朋友。”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似乎就只有那么几种,至少在James的眼中就这样,他自动为江斯淮的话添上一个字,然后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我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江斯淮没否认,他向来不浪费时间在改变他人观点之上,他只略微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悦身上。

她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暖阳之下,这是布达佩斯冬日少有的阳光,金灿灿的像披纱一样撒在她白皙的肩头。

忽然笑着望过来,接收到他的目光,拎着裙摆优雅地走过来。

这场宴会提供的酒水是具有匈牙利特色的Tokaji,有“液体黄金”的美称,一口尝下去微微甜的口感,书悦第一口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她举着高脚杯,一手撑着桌面,有点微蒙的醉意和江斯淮说,“你认识好多人。”

江斯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很白,两颊一团绯红让他不能确定是妆容的一笔还是她喝醉了。

他曲起一只胳膊让她搭靠,垂敛下的目光安静注视。

“你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介意太扫兴吗?

这男人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周到,书悦忍不住笑出声,她把空掉的酒杯放在餐桌,撑着他的手臂站直,芬芳的葡萄酒让她从骨子里就有一股慵懒。

带着醉人的嗓音无限潇洒地说:“不介意,反正以后都见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江斯淮忽然有点抵触她这副洒脱的姿态。

她挥挥手,好像随时都准备离开。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出口。

“想好什么时候回国了吗?”

“快了吧。”书悦含糊不清地答复,“新年之前?”

江斯淮一时拿捏不住她说的是公历的新年还是农历的新年,不同地区的中国人总是有自己的传统,如果是公历的新年,这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如果是农历的新年,又好像还有一个月的时光。

那他期待是哪个答案呢?

这个答案把江斯淮问住了。

于是他没有再说话,书悦也没说话。

她撑着手臂仰头看窗外的街景,今年布达佩斯的雪似乎下的格外的迟,天气预报说今年有一场难得一见的大雪。

书悦一直很期待,她想,她怎么样都要等到这场雪再离开。

拍卖会的场面比书悦想象的还要庞大,走进拍卖会的预展大厅,一件又一件闪烁的珠宝让人移不开眼睛。

书悦在一个粉钻的展示柜面前停下,她喜欢这些彩色的钻石,15克拉的粉钻被打磨成圆润的水滴形状戒指,像爱神落下来的眼泪一样璀璨。

然而她只是在这颗钻石面前多停留了一瞬间,没办法,卡里余额空空,一个和家庭决裂追求自由的小女孩是没资格享受鲜花和珠宝拥戴的。

好在她也不是痴迷珠宝的人,也没什么非得到不可的心,匆匆掠过一眼,怀着欣赏和见世面的心往拍卖的正式展厅走去。

他们坐的位置偏后方,也是这样的位置能纵览全局,感受到拍卖师每一次落槌的震动。随着每一件展品的展出,竞拍者挥舞着加价的铭牌,气氛在一次又一次的竞价中紧绷到极致,每一次尘埃落定的敲槌又伴随着胜利者高昂的欢呼声,金钱像窗台露出的金色碎阳在这个浮夸的上流社会里流动。

书悦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欢呼。

江斯淮低下头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书悦只是摇摇头,看着他非常诚实地说自己买不起。

江斯淮笑了一下,正打算说什么,内侧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低头看了下来电,示意自己要接个电话。

拍卖会中途不允许离场,索性这个电话也只是段丽娟打来的家常电话。

江斯淮喊了声“妈”,有点淡地听她在电话里说话。

他麻烦她长话短说:“我现在在拍卖现场。”

“那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珠宝,送给满满的。”段丽娟嘱托道,“我跟她妈约好了你们回国吃顿饭见一面。”

江斯淮“嗯”了一声,心不在焉挂断电话,却没刚刚那份轻松愉快的心情。

书悦在这时候笑眯眯凑过来,用那种专门问八卦的神情看着他揶揄道,“催你结婚?”

江斯淮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书悦顿时恍然大悟,她说他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布达佩斯,原来也是为了逃避相亲。没办法,年轻人出了校园好像就是有这个通病,成家和立业永远是中国父母必须操心的事。

书悦对此可太感同身受了。

她握住他的手,用同样理解的悲愤神情看着他说,“彼此彼此。”

江斯淮反倒是笑了,看着她慢慢说,“你年纪这么小也被催婚?”

“因为我有个很优秀的邻居儿子,我妈一直想撮合我们两个。”书悦长长叹了口气,“人生真没意思,好像长大以后除了结婚和工作,再也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而我好不巧,结婚和工作都不大顺利。”

听到她这话,江斯淮摸了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书悦立马摆手说没关系,正巧,拍卖会在这时候到了尾声,他们两个两手空空的人最先站了起来。

江斯淮牵住她的手腕,他走在前面偏头朝她看过来,忽然动了下,这是一种很明显的邀请姿态。

他也笑着对她说:“走吧,带你去一个没有婚姻和工作的地方。”

江斯淮带她来的地方是一家具有布达佩斯特色的当地西餐厅。

如今已是日暮时分,在乐手优雅的小提琴声中,书悦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她不客气,拿着菜单点自己最想吃的东西。

点完了问江斯淮,后者看也未看,只对侍应生说和她相同。

相处这几天,书悦也发现了江斯淮某些小习惯,她笑着问,“你是不是有点选择犹豫症啊,在生活上这种。”

江斯淮点了下头,笑着说,“看来我们sherry律师观察也是细致入微。”

书悦吐了吐舌头,突然被江斯淮这么叫一下她还感觉有点儿不习惯,就是那种尾椎骨发酥的感觉,她赶紧把这句话接下去,“那我和你相反,我这个人最擅长做决定,喜欢的事情从不犹豫。”

“那很好。”江斯淮微笑着说。

餐厅的位置位于塞切尼链桥的旁边,明亮的落地窗外正是一片绯色照耀的河面,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一切都被照耀成漂亮灿烂的粉色。

室内悠扬缱绻的小提琴声将书悦的视线勾了回来,她回过头,笑意分明的乐手一左一右站在江斯淮的两边,与此同时,他含笑的目光朝她看过来,伸出手缓缓推来一枚戒指。

15克拉的粉色钻戒,是她刚刚看的那一枚。

书悦瞳孔里隐隐有震惊的神色闪过,他出手太豪气却又很郑重,在瞩目的目光之下,她将那枚戒指试戴在自己的手上。

它果然像想象中的一样漂亮。

餐厅里应景的开始放《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舒缓优雅的小提琴曲饱含娓娓道来的爱意,周围隐隐约约的欢呼声似乎将他们错认为一场求婚现场。

书悦有些啼笑皆非,她低下头摩挲指节的这枚戒指,在这首音乐里又有些怅然若失。

only fools rush in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智者不入爱河,但我甘愿臣服。」

如果有一天她结婚,一定会选这首歌做婚礼乐曲。

“你是要向我求婚?”书悦歪着头看向他问。

江斯淮反问她:“你会这样想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书悦举起手俏皮地笑了笑,“别人嘛,我肯定会拒绝,如果是你,我勉勉强强愿意答应你的求婚,和你在布达佩斯做七日夫妻。”

江斯淮笑了出来,他指了指这枚戒指,随意的语气好像只是送出一个小玩意。

“婚姻关不住热爱自由的女孩,你说它叫爱神的眼泪,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爱情流眼泪。”

书悦睫毛微微垂了下去,她抚摸过这颗波光粼粼的钻戒,好像融进独属于多瑙河畔的一切温柔与缱绻。

她的心里泛起微末的涟漪,在这时候看向江斯淮一双如海波澜的眼睛,她终于品尝到名为钟情的味道。

而江斯淮至始至终也在看着她,他那双大多数时候显得漠然的眼睛此刻也完全停留在她的脸上。

看她生动地笑,举着手歪着头认真地端详,忽然透过清亮的宝石看他,不知道是对谁说,“我好喜欢你。”

江斯淮想,以他现有的立场,也只能把这句话的宾语理解为这枚戒指。

他拎起西装外套,温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几天也是真的奔波,书悦把来布达佩斯临时办理的电话卡开机。

纷至沓来的垃圾短信让她目不暇接,在路边昏黄的灯光下,书悦拨通了明栗的电话。

她没带耳机,干脆摁了扩音器。

明栗猛的一拍手:“忘记跟你说了,你那个房子前两天水管爆了,家具都淹了,房东让你先退租了,反正短期内不能住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

书悦低下头翻手机,果然卡里有一笔退款业务的到账,她“嘶”了一声,“那你这几天住哪里的?”

明栗那边吵闹不停,她笑嘻嘻地说,“当然是住在我好朋友家里。”

书悦质疑道:“你在布达佩斯还有好朋友?”

明栗口无遮拦说:“当然有啦,就许你艳遇,还不许我遇到真爱?”

书悦手忙脚乱切掉和她的通话。

江斯淮就站在她的不远处,风吹起他的衬衫,他单手搭着西装外套,走过来披在她肩头。

“怎么样,什么打算?”

他一定听到了她和明栗的全部对话。

书悦懊恼地咬住下唇:“找个附近酒店住几天吧。”

江斯淮看着她忽然说:“要不然去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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