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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金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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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照进来,裹儿坐在窗前,微笑着转动手腕上的龙纹嵌宝石金镯,这是武崇训送给她的。

龙纹刚猛威严,以红宝石做眼睛,若仔细盯着,便有被金龙凝视的错觉。女子戴这镯子过于阳刚,但裹儿却十分喜欢。

想起武崇训期期艾艾颤抖着为她戴镯子的情形,裹儿就忍不住想笑。武三思这个老匹夫怎么就有个兔子般的儿子?

不过,裹儿喜欢这个长相俊俏又容易拿捏的未婚夫。转了会儿手镯,裹儿托腮望向窗外,不禁感慨又美貌又年轻真好啊!

武崇训摄于裹儿的魅力,他以为自己是情之所至,可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是裹儿故意这么做的。当然,张昌宗也是如此。

拥有权势的人无师自通地利用权势,而拥有美貌的人,也会自然而然地运用自己的美貌。

随着裹儿年龄渐大,她成为了皇宫最耀眼的明珠。

她比圣人比太平公主都要年轻美貌,这让她升起了虚荣心。

连张昌宗都快要臣服于她了!

裹儿揽镜自照,镜中美人嘴角抑不住上翘。她细细盯着,仿佛通过镜子,照见自己猎人般的本性。裹儿发现自己对于周边的猎物,会不由自主地狩猎和掠夺。

她突然叹一口,将镜匣关上,脑海中又双叒叕突然浮现一句话:高端的猎手总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美貌啊,宫中有名有姓的男男女女谁不曾拥有过?

六十年前,圣人艳冠宫廷;二十年前,太平公主和她阿娘韦淇也曾为群芳之冠。

除了这三人,宫里还出现过高阳公主、萧淑妃、韩国夫人武氏、魏国夫人贺兰氏、阿耶的赵王妃……各个姿色美艳,有的不缺家世。

然而,光有美貌,没有智慧和才干,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更遑论走出自己的路,闯出一片天地。

圣人珠玉在前,裹儿一出生就拿了一把好牌,比当年的圣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将来必定要超越圣人才好。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裹儿回头望去,原来是韦淇过来了。

韦淇的眼睛被金芒璀璨的镯子闪了下,又见女儿神思不属,哑然失笑,但不知又想起什么,转头吩咐说:“来人,将尚功局送来那套镯子拿来。”

韦淇说完,坐在榻上,伸手点裹儿的额头,笑说:“你是郡主,一个镯子就能收买你?”

裹儿笑着将金镯褪下,推到韦淇面前,示意她细看。

韦淇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道:“崇训那小子也太没成算,这镯子不伦不类,女子戴着不好看,男子不会戴。”

裹儿闻言,笑说:“这或许是梁王送来的。”

闻听梁王,韦淇眉头微皱,道:“他呀,只会阿谀奉承。”

裹儿又重新戴上,点头赞同:“但我喜欢这个纹样。”

韦淇一顿,哼了一声。可巧宫女送来一个雕漆长匣,打开一看,是六只金手镯,镶宝嵌玉,金光璀璨,精巧华美。

裹儿一只只拿到腕上比划,笑问:“这都是给我的?”

韦淇摇着团扇,说:“你不要,我给你们姊妹送去。”

“当然要!”裹儿选了一对,分别戴在腕上,然后合上匣子道:“阿娘留着自己戴。”

韦淇回推:“我们在东宫不用见人,戴这些做什么,你带走,自己戴也好,送人也罢。”

裹儿笑说:“这也太多了,我不缺这个。”

韦淇想了想,道:“我留两个,一个给季姜,一个给你大嫂子。”

说着随意拿了两只,命人去送,剩下的两个不肯再拿了,裹儿只好收了。

宫女捧着金镯送去杨丽春的宫殿,她见了甚为喜爱,直接戴在腕上,雪腕衬着金镯,越发显得莹润如玉。

然而,李重福晚上读书归来,却见殿内无一人伺候,一枚金镯被掷在地上,明晃晃地耀眼,杨丽春则面有怒色。

李重福面上堆笑问:“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金镯,说:“镯子暗了,炸一炸就是,何必生这么大气?”

说着就叫宫人进来伺候,杨丽春拦住了他,将太子妃如何分配镯子一事说了。

她一面委屈,一面生气,道:“娘娘心疼亲生的我懂的,可是郡王是东宫长子,然而殿下和娘娘的眼里哪有郡王?我就知道,她亲生的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李重福不在意地道:“这是她做出的事,习惯了。等将来,咱们搬出去,你想要什么金镯金项圈金戒指没有。”

杨丽春被逗笑了:“我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可是娘娘处事太不公。”

李重福:“我那棉花耳朵阿耶和偏心眼娘娘一条藤,忍一忍,等出阁就好了,到时你想干就干什么。”

杨丽春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真是个没血性的汉子,一点也不上进,连你那妹子都不如。

外头议论纷纷,有人说你妹子要做太平公主第二,还有人说你妹子将来要做皇帝呢。”

李重福闻言笑起来:“不可能,有二郎在。二郎是东宫唯一的嫡子,又是先帝封的皇太孙,别说是七娘,就是我也憾不动他的地位。”

这话一出,李重福猛然抬头和杨丽春对视一眼,双双愣住,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叫人进殿奉茶。

一切如常。

杨丽春拿回金镯戴上,与腕上五舅舅送的羊脂白玉镯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她忍不住转动金玉镯子细听。

裹儿在东宫住了两天,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大内。次日当值,上官婉儿拉住她,笑问:“你在公主宴会上做的诗,真只有两句吗?”

裹儿听了,绞尽脑汁思考,迟疑道:“芙蓉……芙蓉帐暖度春宵?”

上官婉儿瞠目结舌,良久说:“你不用说了。”

裹儿反而追问起她,说:“你有什么好句接上?我是不成了,只能指望你了。”

上官婉儿摇头说:“我接了几句,但都不好。”

裹儿安慰她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上官婉儿听了,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裹儿,然后泄气,摸摸她的头,叹道:“你去吧。”

裹儿一头雾水,去了偏殿,上官婉儿进了正殿,目不斜视地将门外的趣事向圣人说了。

张昌宗新作了一副画过来请圣人点评,武瞾一边观画,一边道:“她的脑子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不用管她。”

张昌宗以拳掩口笑道:“小郡主聪明伶俐,又能为圣人分忧,怎么是不灵光的孩子?”

武瞾笑说:“你不懂。”若仔细观察李裹儿,就会发现她不过是略聪明些的孩子,勉强能入武瞾的眼罢了。

张昌宗不解,但没敢细究,又缠着武瞾问他画的踏青图好不好?

武瞾看也未细看,对着张昌宗说:“好,朕叫人裱上,挂在内室墙上。”张昌宗喜道:“果真如此?”

武瞾:“朕还能骗你不成?”

上官婉儿听了,心道,六郎除了容貌和温柔小意,难道还有别的才华?她趁着间隙,偷偷瞥了一眼,嗯……这个……

御前伺候的人,要管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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