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人物05（1 / 1）

她从牙缝里面硬是挤出一句话来：“危险....”

柯蓝慈爱地揉了揉女儿的头，言语之中是她对女儿满满的爱意：“赚钱是大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就算不去，休息一下也可以的。我今天还做了好吃的东西你最爱吃的孜然肉片。”

柯柏（无奈脸）:完全不听的么？

在母亲的背上困倦在此刻席卷了柯柏。不知是药效还是其他的什么，她就这么在母亲的背上晃晃悠悠的睡着了。

当柯柏在熟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就在她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发现她的胳膊在此刻根本动弹不得。

她眯起了眼睛，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妈？”这短短的呼唤就已经用尽了柯柏全身的力气，她的额头上面浮出了一层薄汗。

房间里面有些昏暗，透着微弱的灯光，房间内除了她再没有其他的人在，所以她柔弱的声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母亲没有在她的身边，发生了什么？柯柏不解。

下一秒。

“需要特殊的解药？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付的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柯柏听到了柯蓝正在屋外苦苦地哀求。

不知道那头的人究竟说了什么。“真的？”柯蓝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

柯柏突然觉得有些想哭，什么都不为，只是单纯地想哭。

她是母亲的拖累。这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或许母亲早已经可以改嫁给那个男人，而不是在这个贫民区的箱板房里面守着屋顶破了的大洞，然后数着屋檐上不断滴落的酸雨。

她很想死。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脑子会出现这种想法的呢？

或许是在母亲不仅有一份主业的工作还有三份副业的时候？或许是明明已经家里都吃不上一顿饭了，也要攒下钱来供她上学？再或者是吃老鼠只为活下去的时候？

柯柏也不知道这股念头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自己的嘴巴现在泛着浓浓的苦意，喉咙里面都涩得生疼，脑仁里面似乎有神经正在突突突地跳。

她就这样躺着直视着她眼前的天花板，然后听着屋外女人不断抽泣的哭声。

过了不一会儿，柯蓝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推开了房间门进来。

柯柏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泪水顺着她的脸落入枕头里面，融入黑暗的阴影当中。

她是被柯蓝温柔而轻缓拍醒的，她睁开迷茫的双眼似乎刚刚睡醒一样看着她的母亲：“怎么了？”

柯蓝则是端着一碗肉片坐在了她的床边语气带着几分哄骗：“瞧瞧看我碗里面的是什么？”

柯柏也极其配合地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一样，充满惊喜地开口问道：“里面是什么呢？我看不到呢。”

“是你最想要吃的孜然肉片！”柯蓝笑着开口，并把碗放置在合适的角度让柯柏看到。

实际上这碗里面只有那么几片肉片飘在汤上面，更多的是肉片所泡出来的汤，但这已经是这对母女能够吃上的最好的一顿伙食了。

柯柏刚想要用力地抬起手的时候，就被柯蓝的手轻轻地按下：“我来喂你吧，你的药劲还没过。”

柯柏笑了笑：“老规矩？”

“老规矩。”柯蓝答道。

这是母女两人之间的默契，一人一口。柯柏吃下了一口肉片，母亲只是将肉片往下压了压，然后在碗边轻轻地喝了一口汤。

她的眼底瞬间转了几滴泪，这是第几次了？把好吃的都留给了她。

“你这孩子哭什么？这东西好吃到需要你哭了？”柯蓝戳了戳柯柏的鼻子。

柯柏很想要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但是她做不到。她语气带有几分哽咽，问了一句：“大概需要多少钱？”

柯蓝瞬间抿住了嘴巴，然后将头扭到了一边去，似乎是担心柯柏在此刻看到她的脸，然后戳穿她的谎言：“没...没多少钱....”

“要不然就别治了吧....”过了很久柯柏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下一秒。“啪。”

柯柏此刻的脸直接被柯蓝重重地打到了一边，此刻她白皙的脸上留有极其醒目的五个手指印，嘴角还沁着血。随后柯蓝直接拎起了柯柏的衣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柯柏只是沉默着没有吭声，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断往她的衣服上滴落。她低垂着自己的眼睛甚至不敢在这个时候与自己的母亲对视。

柯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次下手实在是太重了，伸出手想要擦拭一番的时候，对上了柯柏哀伤的眼睛，她直接逃似的直接松开了柯柏的衣领。

“你要我怎么办？”柯蓝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

柯柏没有任何声音就是她无声地反抗：“旧域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似乎千头万绪都化作了这么一句话，柯柏身上的衣服都还带着几分污点，仿佛佐证一般。

“那血淋淋的老鼠肉我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了，暗无天日见不得半点阳光的日子我也真的是过够了，你只要放弃我，你立刻马上就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柯柏像是突然打开了某种闸门一样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柯蓝半天没有吭声。

柯柏的心里感到一阵的忐忑，她不知道母亲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她,会生气吗？

直到豆大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时，柯柏突然感觉无比的懊恼。

柯蓝哭了。

在别人传她是别人情人的时候羞辱她的时候，没哭，她们实在吃不起饭了，今晚只能吃瘦得干干巴巴几乎没有几两肉的老鼠的时候，她没哭，因为柯柏的原因没少往学校交钱的时候，她也没哭，只不过是柯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不想活了，这个近乎极度刚强的女人在此刻却是落下泪来。

在母亲都没有放弃自己的时候，她竟然轻而易举地想要放弃自己。

柯柏想要伸出手安慰几句，结果努力了半天却连自己的手都抬不起来。

柯蓝看出了她的挣扎，仰起自己的头止住自己的泪，然后对着自己女儿开口说道：“你是想要让我看着你去死是吗？”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柯柏：“我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

柯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生活是很苦，但是你不是还有我么？”柯蓝眼含热泪。

柯柏的沉默，让柯蓝懂得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在乎我吗？”柯蓝没有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当然.......”柯柏的话并没有说完。

此刻柯蓝却是用她颤抖的手握住了柯柏的手：“为了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