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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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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毛都没长齐吧,我还勾引你。

张骁愣怔在原地,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看似清纯的、柔弱的年轻姑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姜敏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她保持提防,如果眼前少年暴跳如雷,她就立刻退后躲避,却不曾想到,她手摸了好两下,少年仍然僵在原地,似乎在出神。

他的头发短,摸起来刺刺的,仔细看,竟然还有一点美人尖。

跟他那个国字脸外表粗莽的将军爸爸相比,张骁着实生得漂亮,他的眉眼精致,此时脸上带着伤,嘴角夹着血丝,有股子凄美的破碎感。

让人难以想象他能将个头比他还高的壮汉压在地上打的画面。

想到这里,姜敏也不由得一阵出神,然而就在下一秒,少年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向自己,姜敏没提防向前摔去,跪着摔进他怀里。

张骁坐在台阶上,为了摸他的头,姜敏先前半蹲着,被他这么一拽,全然找不到重心,她扑进他怀里,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下巴磕向他胸膛,下意识胡乱挣扎,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张骁按住她的后脑勺,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那只手的柔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娘。

姜敏被迫仰起头,紧接着,她被人吻住了唇瓣。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说是吻,更像是咬,他的舌头,就像是来回摇晃的钟摆,咬着她的下牙仓皇席卷,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紧接着,又混合上一股铁锈味。

姜敏只感到腰窝一软,随后愤恨涌上心头,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他,紧接着,拽着少年的衣领,接连两个响亮的巴掌。

张骁喘着气,嘴唇颜色更浓,殷红的血丝蔓延,他仰头一脸挑衅看着她,仿佛在讥嘲:现在你知道爷的毛长齐没?

姜敏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较真,把眼前的少年当成一个别扭、任性、反叛的小孩来对待,难不成一个小学生向你扔了块泥巴,你还得扔回去?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人贵在自重。”

“往后好好活吧,不要用轻贱自己来报复别人。”

撂下这样一句话,姜敏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走出军大院的时候,她感觉到浑身轻松,现在婚也退了,事情也都解决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只要好好工作存钱,考大学!

她期待自己能考上北大的那一天。

张骁仍然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姜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明明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只有脸上的巴掌印带给他灼热的痛感。

他抿了抿嘴唇,铁锈味在嘴里散开,他却品出了一股奇异的清甜,混合着柔软的触感,小巧的贝齿,还有那女子独有的甜香……

张骁环顾一周,下意识遮住身体,他的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用五指山镇压住犹在吐着汁儿恨不得跳出来打招呼的某样东西。

姜敏回到大杂院,告知所有人,自己已经跟宋家退了婚,很多人为她感到惋惜,姜敏没多话,准备回房间里复习,除了复习高考,她还要准备邮局的招聘考试。

“她真把婚给退了?”二舅罗嘉实心里难受极了,本来以为攀上门好亲戚,结果就这么黄了。

罗琼玉怔怔站在门口出神,见姜敏心情愉快在房间里看书,她一阵不爽利:“敏敏,你考虑清楚了,错过这个村,真没这个店。”

姜敏不搭理她。

罗琼玉自觉没趣,便也不再说话,随后还有些幸灾乐祸,她当然知道大舅妈想给姜敏介绍对象,物质条件好的男方,在京城这种地方自然不缺。

然而又要家庭条件好,又要男方身材高挑,模样周正,还要他个人能力优秀卓越——那就难上加难了。

罗琼玉自认清醒,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选择了李崇誉这样具备后两者优势的男人。她也不是不想找个物质条件好的,可大多又矮又挫,不挫也轮不上她。

她是生得美貌,但她有自知之明,样样都好的男人,早就有了门当户对的漂亮女孩。而她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嫁个物质条件好的,可以想到男人的长相……想到将来要跟那样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罗琼玉完全接受不了。

又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何必勉强自己委身丑男人。

罗琼玉嘴角一勾,她不信姜敏经历过宋清越,还能瞧得上大舅妈介绍给她的对象。

拖来拖去,怕是要拖成个老姑娘。

姜敏那张脸年轻的时候再漂亮,年纪大了也就不值钱了,等到那时,她和李崇誉婚姻美满幸福,姜敏只有羡慕她的份。

张家住在二层的小独栋,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约莫四五十平的院子,种着些蔬果小菜,有一棵种了多年的枣树,底下有石凳和桌子,院子的围墙只有半人高,另一半的枣树伸进了隔壁家的院子。

张坚平日里工作忙,不常回家住,屋子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张骁和保姆康婶,另有一条大狼狗锁在院子里。

康婶是配给张坚的保姆,在张家待很多年了,眼看着张骁长大,知道父子俩今天又闹起来,她又是心疼又是唏嘘。

“张首长,您喝口茶缓缓,别把身子气坏了。”

“阿骁他年纪小,您别跟他多计较,父子俩好好吃顿饭。”

张坚轻轻拍了下桌子,旁边的护士给他量血压,“我回来是为了跟他吵的吗?我也不想跟他吵,可他那张嘴,淬了毒似的,句句往我心窝子捅。”

“首长,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您现在年纪大了,总要注意着些,少动怒,好好保养身体。”

康婶跟着道:“首长啊,您要是次次回来这么闹,还不如少回来些,阿骁他这些天很安生,没惹事。”

“他还安生?他前几天才把他哥打一顿……”

警卫员小李在一旁道:“婶儿,首长昨天忙了一晚上都没睡,让他休息也不休息,一早就赶回来,还不是为了回家见儿子。”

康婶心头叹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忙着去厨房烧菜,张坚叮嘱了她一句:“不用管我,都做他爱吃的。”

张坚披着军装外套,坐在长椅上,看向橱柜上摆着的黑白照片,黄木相框上爬着紫藤花的纹路,年轻了十岁的他,身边站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两人身前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把模型枪……

他怔怔地看着照片出神,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也是父子俩最后的合照,此后他们从来没有同框照过任何相片。

张坚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眼前重重眩晕,到底是不年轻了,一宿未睡,熬不住了,喉咙里泛着酸水,一股一股的恶心涌上来。

他不想吃东西,睡也睡不着。

心急火燎赶回家见儿子,看见他安然无恙的才放下心,又被他呛声,没控制住把人打了出去,这会子心里又后悔。

此时不见着人,他哪里睡得着,司机已经出去找人了,小李打了电话,营区各个大门都说人没出去……

康婶把菜端上桌,“首长啊,等会儿阿骁回来,您少说两句话。”

张坚点点头,他心想着,也得人先回来。

这家伙把他哥打得鼻青脸肿手臂脱臼,自己倒是生龙活虎,跟个倔驴似的,白担心他一场。

两人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动静,张骁面无表情打开门回家,看见张坚就跟看见空气一样,懒得开口说话,自顾自往楼上房间走。

“阿骁,等会儿下来吃饭。”

张骁关上房间门,又是一阵出神发怔,往日里面对父亲,脑子里总是充满了父子之间的战斗,而到了现在,总是在不由自主闪现刚才的画面,她身上的香,肌肤的触感,嘴唇的触感……

他下意识抬手抚摸过自己的唇瓣,无论怎么揩,都仿佛揩不干净一样,仍然残留着她的痕迹。

回过神来,张骁跟个游魂似的下楼,对着满桌子他爱吃的菜视若无睹,一桌子的人,除了张骁父子俩,康婶和警卫员小李,以及司机五个人坐一桌吃饭。

张坚没有开口,其他人也都闷头吃饭。

好半晌,张骁蓦地开口道:“男人,果然就是下半身思考的玩意。”

张坚一听他这话,血压登时上来了,他这辈子洁身自好清清白白,一辈子就他妈一个女人,其他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妻子去世后,也从来没想过再娶,却被亲儿子冷嘲热讽,活像他真是什么色中恶鬼。

张首长吹胡子瞪眼睛,心想等哪天真给你找个后妈,看你还说不说。

他真是气糊涂了,当初妻子走得时候,旁人都劝他再娶,说孩子还小,要个女人照顾,张坚一概不听,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他在家,尿布都是他亲手换的,恨不得走到哪里抱到哪里,别说是对亡妻感情深重不想再娶,真给儿子找个后妈,他怕是觉都睡不安慰,生怕他被后妈欺负了去。

这个小白眼狼崽子。

“你别再混下去了,我让你舅再找个学生来帮你补课……你哥打电话过来,说帮你找个老师,也是关心你。”

张骁眼皮子都不抬:“你找一万个都没用,不学。”

他舅在教育部工作,看眼前的风向,预估不久要恢复大学招考,便想着找人来给张骁补课,之前找了个老师,被张骁骂走了。

“你不学,你真想当地痞流氓?”

张骁淡淡道:“你张首长养了个流氓地痞儿子,也是你的报应。”

张坚刚要发作,康婶连忙道:“食不言,寝不语,父子俩好不容易吃顿饭,别说话了,赶紧吃啊,阿骁,来尝尝婶儿今天给你做的酸菜鱼,看看好不好吃……”

“你爸还托人弄来了不少鸡爪子,下午婶儿给你卤好。”

张坚嚼了两口馒头,劝慰自己想开点,自己这个糟心儿子,至少不乱搞男女关系,也不强迫妇女,平日里顶多跟人打打架,人是不学无术了点,脾气混账了些,也不至于犯大错。

吃完了饭,张坚好说歹说睡了一个下午,傍晚出门散步,几个老战友都对他逗趣:

“老张啊,看你火气大的,今天又打儿子了,当了这么多年鳏夫,娶个女人回去吧,消消火。”

“张骁那孩子,还是你给惯得,你太溺爱他了。”

……

张坚听了这些话,只是笑笑,唯独老对头何部长出现,又开始炫耀他的儿子,“我那小儿子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在家看书,我这个大老粗,还能养出个文化人,将来兴许还能当上个什么教授院士的。”

张坚心想,我呸,就你儿子小时候那个呆样,我儿子熟背唐诗三百首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老张,你盼着你儿子将来有什么出息?”

“咱们都年纪大了,你就是再有出息,将来还不是得看孩子的。”

张坚心情闷闷的回去,他事业有成,一路高歌,眼红嫉妒他的,在一旁说酸话,也没别的可说,就拿儿子攻击他。

哪怕再劝自己看开点,回家看见这小白眼狼崽子还是来气,他也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孩子他妈那么个书香世家,总不能一直这么混。

过了一两天,张骁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皮肤白,容易留痕迹,伤痕看着凄惨,其实并不严重,从小在军大院长大的他,本就是个十分皮实的娃,恢复能力极强。

张坚也没真舍得下死手打他,没两天他就活泼乱跳。

身上的伤好得快,可那天的事,却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具体表现在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神,脑袋里不受控制地闪切画面。

强行逼自己忘却,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来,重复在脑海中播放,一双脚更是不听使唤,下意识回到那个地方,脑子里又开始重播画面。

他的脑子好像真的坏掉了,就跟家里的电视机一样,一天到晚重复播那几个简单节目。

“骁哥,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又心不在焉的。”

张骁回神道:“你们聊的什么?”

他迫切需要一些崭新的东西,来洗掉脑子里那一堆重复的画面。

“在聊宋清越和他之前那个未婚妻,可好玩了,退婚那天好多人都看见了,就是在——”邵泽语气一顿,想起那天发生的另一件事,不太敢说了。

席旭明推了下眼镜,也怕张骁生气,岔开话题:“今早上碰见巡逻的战士,听他们说的。”

“是啊是啊!”一向“胸大无脑”的赵庆挺着蓬勃发达的胸肌,兴奋道:“听说她哭得可漂亮了,完全不像别的人,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流,她那泪珠子一个个往下掉,就跟掉小珍珠一样,鼻尖红红的,哭得特好看,特别招人疼。”

席旭明道:“是个柔弱漂亮的女人。”

张骁沉默了几秒。

两道清脆的巴掌声在脑海中回荡。

“她住哪条胡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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