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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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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祁统觉得车里的气压有些低。

双选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他们那桌是最早收摊的,原因没别的,许亦潮来之前他是小门小户无人问津,许亦潮来之后倒是门庭若市了,可递简历的不是金融系的就是工管院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硬蹭都蹭不上半点关联。

这是早就习惯了的事情,许亦潮因此也不爱来学校,撒谎拒人这种事干多了自己也难受,亏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确实也是烦了。

傍晚五点算不上晚高峰,路上车子不多,祁统偏头看了眼,许亦潮单手把着方向盘,在慢车道上悠悠开着,下颌线条绷得有些紧,不知道想什么,但总归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他开始安慰。

“这也不用着急吧,过几天代泽不就来了,再说咱们本来也就是来试试,你还真指望从学校招人啊?”

许亦潮降了一半车窗,有风灌进来,他脑子反倒清醒不少:“我没指望啊,跟学校递申请的不是你吗?”

“......”

祁统噎了一下,却也无从狡辩,公司缺人,他跟院里领导联系过,申请了这次双选会的企业名额,前段时间院长还借着他的话往他们那儿塞了个人,说是实习生想锻炼锻炼,其实就是想蹭项目经验,毕了业好拿履历去大厂,屁都不懂一男的,明显也是看不上他们这个小工作室,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就一屁股坐会议室沙发上了。

那时候祁统也想撵人,但缺人的话是他说的,来的人似乎又是院长的什么外甥,他搁那儿恨自己脑子长草的时候,还是许亦潮把人叫了过去,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总之三两句就给打发了。

后来院长好像还找他麻烦了,祁统问他怎么解决的,他也没说,许亦潮很多时候都比他有种,这也是工作室那伙人都服他的原因,不怕事儿,也拎得清。

“嗐,那你甩脸干嘛?”祁统松了口气,“总不会是被人要微信要烦了吧?”

春初的晚风算得上温柔,许亦潮随手倒了下刘海,微分碎盖变成了大背头,还是不怎么顺滑的那种,像炸了毛的狮子,多少中和了他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冷感。

“我甩了吗?”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向来不低,转身看祁统,“你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这是他的习惯,听到不爱听的话就想赶人走。

“我回什么回,你又忘了是吧?”祁统翻了个白眼,“昨天不就跟你说过了,今天老窦生日,晚上聚一聚。”

许亦潮没说话,看了眼后视镜,一脚油门并入了快车道:“那你先跟我回趟家吧。”

“回家干嘛,你还要化妆啊?”

许亦潮显然不太想搭理他,下颌轻抬往后排撇了撇,言简意赅:“东西先送回去。”

祁统扭头一看,后排车座上摆了七八个盲盒,瞬间了然。

许亦潮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他妈生活,一直住在舅舅家,后来他妈妈和外公相继去世也没挪地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舅舅对他一直挺好,更难得的是,舅妈这个现实意义上没有血缘的长辈对他也是视如己出。

这盲盒大约是送给他妹妹的,也就是舅妈唯一的小孩,一个叫吴筝的小姑娘,早年生了场大病,全家人都疼得紧,尤其是许亦潮,比亲妹也不差什么了。

“你妹今年有十岁了吧?”祁统问。

许亦潮捞起手机往家里拨了通电话,随口答了句:“到四月底是十一岁。”

多好的哥哥。

祁统突然问:“那你记得我生日吗?”

电话还没接通,许亦潮颇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你叫我声爹,我倒是愿意记一下。”

“......叫你妈。”

开了大约三十分钟,车子驶入了澜江近郊的别墅区。

这地方开发得早,如今离市中心有些远,但旁边有一个4A级景观的森林公园,环境清幽,倒是很适合养老。

祁统跟着许亦潮一起下了车,刚走到D区8栋门前,隔着栏杆就看见一片花田,姹紫嫣红中,一个面善的中年女人拎着水壶在浇花。

许亦潮的舅妈叫梁佳,也是祁统的初中老师。

“梁老师!”他打招呼向来热情。

梁佳看过来,面上也挂了笑意:“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许亦潮走过去,顺手帮她把用过的铁锹拿到门边::“从学校回来的,换个衣服得出去吃饭。”

“那可不巧了。”梁佳看向一旁的祁统,笑盈盈地开口,“下午厨房阿姨带了不少春笋过来,说晚上要煲火腿汤,刚刚看到你我还想说今天来得巧,看来你还是没这个口福。”

祁统来得次数不少,跟舅妈也熟悉得很,三两下便聊了起来。

许亦潮没在庭院停留,拎着一个纸袋进了家门,还没上楼梯,一阵急促的“哥哥哥哥”就传了过来,随后,敦实的小姑娘炮弹似的冲进他怀里。

“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吴筝瞪大眼睛看着他。

许亦潮将她拉开,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买了。”

小姑娘立刻伸手,却扑了个空。

许亦潮仗着身高优势,将纸袋提到了一个她够不着的高度,先约法三章:“被你爸说了可别又赖我头上。”

她爸爸也就是许亦潮的舅舅吴洲是个刻板老套的实业家,无法理解拆盲盒的乐趣所在,并且觉得这是一种荼毒青少年心灵的赌博行为,曾多次劝阻自家闺女迷途知返。

“好好好,绝对不怪你!”

小姑娘再三保证,接过来就兴冲冲抱着东西跑去了沙发。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马尾,许亦潮扯了扯嘴角,抬腿上楼。

二楼东边最末那间是他的房间,许亦潮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一年前他买了套房子本来打算搬出去,装修好之后挺不凑巧地发现了一些事,他又不想住了,于是又搬了回来。

进了房间,许亦潮便到浴室打开了花洒,脱衣服时摸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本想随意扔到床上的,脱手的前一秒突然脑子短路,控制不住地再次打开了微信。

直到看见死气沉沉的对话框,他才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一个澡洗了十五分钟,等他出来的时候,祁统已经社交完了,此刻正坐在他书桌前看电脑,壁纸上是他一大家子的合照,吴筝骑在他肩上。

“你妹病好后是胖了不少哈,现在你可不一定能扛得动她了。”

祁统说这话时目光还盯着电脑,等他转过身,许亦潮已经穿上了衣服准备吹头发。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天光已经暗了下来,晚霞昏沉沉地从窗外洒进来,不明不暗的光线里,穿了一身黑的许亦潮实在是帅得有些过分了,锋利又清冷,那股子不近人情的气质,吹风机在他手里都像加特林。

“你是听说了徐清沅今晚也来,所以才这么盛装打扮的吗?”

许亦潮弯眼插吹风机的插头,闻言头也没抬:“徐清沅?谁啊?”

“校友啊,学美术的,你的绯闻前女友。”祁统啧了声,“你这人也太无情了,之前人家帮咱们画角色立绘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用心。”

许亦潮撇撇嘴,按他以前的习惯会反问一句“没给钱吗”,可这会儿不知因为什么,他精神怏怏,说话都有些提不起劲。

吹风机只吹了两分钟,许亦潮便顶着半干不干毫无造型的头发下楼了。

客厅里,吴筝已经拆完了所有的盲盒,显然是没抽到自己想要的,两人下楼的时候,飞刀似的眼神犀利地甩了过来。

“哥哥,你的手很臭!”

许亦潮走过去,看到她身后一堆空纸盒,沙发都弄得乱糟糟的,显然也没打算惯着,凉着嗓音开口:“我要给你买全套,你非要自己抽,抽不到还想怪我是吧?”

他语气一严肃吴筝就怂了,嗫嚅着狡辩:“我没怪你呀,我只是说你手臭......”

祁统乐呵呵地笑:“那是,你哥昨晚都没洗澡,全身都臭烘烘的,手肯定也是臭的。”

吴筝没接这话,半垂着头,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小心查看她哥的脸色。

许亦潮把垃圾桶推到她面前,也没多说别的:“自己把沙发收拾干净,然后去洗手。”

“哦......好吧。”小姑娘听话地弯腰忙碌起来。

两人走出别墅,祁统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母胎单身二十二年,但有十一年带娃经验,哪天游戏干不下去,当幼师也能贼抢手。

许亦潮没搭理他,走到庭院跟舅妈打了声招呼,就拉开车门上车了。

刚坐下,扔到中控台的手机嗡了两声,脑袋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缓会儿再看,副驾上的祁统就出声了:“晚上吃饭那地址。”

“什么?”

祁统朝他中控台上的手机努努嘴:“微信啊,我发的,我们现在不是要过去吗?”

“......你发的?”

他这话问得很无厘头,祁统愣了下,又怀疑地看看手机屏幕:“对啊,我发的。”

“......”许亦潮觉得自己是真脑抽了。

拉过安全带系上,启动车子之前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祁统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被他丢到了后座,拉链都没拉好,那大摞简历漏出了一角。

想了想,许亦潮找了首歌出来。

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的祁统听到前奏就乐了:“我昨晚刚在朋友圈分享过这首,怎么,咱俩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看他心情挺美,许亦潮开口问:“你下午收了几份简历?”

“你不是看了吗?虽然收不少但专业挂钩的也就两三个吧。”

“哦。”许亦潮又把音乐声音调大了点,“那两三个你给人发消息约面试了吗?”

“还要你说。”祁统头也没抬,“发了公司地址,我让他们随时来。”

“行。” 许亦潮切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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