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1）

周平章把刀丢一边，他说话时，嘴边那根快要燃尽的烟一抖一抖：“还扁嘴？”

何附子在心里嘟囔，我扁嘴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霸道。

她见那姐姐拎着猪肝走了，就离案板更近点，对拿袋子的男人说：“你帮我切一下。”

周平章把装进去一半的猪肝倒出来：“条还是片？”

何附子的目光落在他的大手上面。

周平章眉头一皱，咬着被唾液浸湿的烟蒂道：“自己拿回家切去。”

何附子立马摆手：“不要不要。”她赶走一只想听八卦的苍蝇，“跟菠菜一起炒的，你看着切就好了。”

周平章抬手捏着烟屁股吸两口，丢到地上用鞋底一碾，低头按着砧板上的猪肝，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地切了起来。

皮下凸出青色血管，看着强健又性感。

何附子眼神直勾勾的。

“砰”

切肉刀/插/进圆木的砧板里，力道大得很，案板都震了震。

何附子眼神迷茫地抬起漂亮的脸，周平章说：“要不猪肝不切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去买个放大镜，好好研究研究我手上几根毛？”

“这有什么好研究的啊。”

周平章笑：“没什么好研究的，你看个没完？”

何附子脸红耳朵红。

那是因为……

不看不看了，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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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一条猪肝变成了薄度大小均匀的片状，被刀拨到一起，放进了袋子里。

何附子撇了撇嘴角：“怎么这么快就切好了。”

说完就继续杵着。

周平章拿抹布擦手：“给钱了？”

何附子把挂在手上的小钱包拿下来，拉开拉链：“多少钱啊，六块三是吗？”

银镯被日光照射的耀眼亮光从周平章眼底晃过，他说：“六块。”

“喔，谢谢啊。”何附子从小钱包拽出厚厚一大把纸票，都是一毛。

周平章抽抽嘴。

“一毛，两毛，三毛，四毛……”

小姑娘戴着棒球帽，编了双长辫子垂在前面，防晒衣里是身碎花套装，老人很喜欢的款色。她把钱捧在案板稍微干净的地方，手上数着，嘴里念着。

鼻尖上的小绒毛是金色的，鬓角的碎发沾着汗液微微卷着。

周平章打开水杯，喝了口泡了几朵菊花的凉茶：“我给你搬个凳子？”

“哎呀，你干嘛说话，都被你打断了！”

形状妩媚偏长的眼瞪过来，话里尽是亲密的埋怨。

周平章一噎。

就在这时，隔壁店的刘十全送走今儿的大客户，龇着个牙来串门：“附子，买虾吗？”

何附子又被打断了，她重新数：“外婆早上买过啦。”

“我咋没印象，”刘十全摸着脑袋，“不是上我这买的啊。”

何附子用手臂压着整数，一次数好了放到电子秤上：“下次来你家买。”

刘十全笑呵呵：“好好好。”

“听不出是哄你的？”周平章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二傻子。

“我没哄十全叔，我认真的。”何附子皱皱鼻子，“我不会随便哄人的，我，我，”

结巴上了。

周平章：“管你哄谁。”

他解了围裙，拿着留的猪耳，猪肝和一点瘦肉从里面出来：“站远点，我关铺子了。”

何附子退后。

“哗啦——”周平章把卷帘门拉了下来，他将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刘十全，“猪耳。”

刘十全抠着胳膊上干掉的鱼鳞：“我中午不回去了，你帮我拿到我妹那儿吧，让她捎回家烧，多放点辣。”

周平章正要开口，旁边冒了个清亮积极的声音，“我可以送去十美姨的美发店，我顺路！”

还举了一只手，小学生发言似的。

周平章看不出是什么想法，刘十全反正被可爱到了，他忙把周平章递在半空的袋子拿过来，拎到小姑娘面前：“那就麻烦附子同学了。”

**

夏天，车不能停在路边，烫屁/股。

周平章把他的三轮停在了农贸市场后面，那里有片小树林，悉悉索索的风里有叶子落下。

四下无人，周平章把手上的两个袋子放在车筐里，斑驳树影在他坚韧强壮的肩背上扫动，他坐上三轮，趴在车头上面。

打算眯一会儿再开车。

有车轮磨碾小石子的声响靠近，停在三轮旁边，伴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是痱子粉还是驱蚊水或者别的什么。

“周平章。”

咬字直愣愣的，混着特有的绵劲儿。

又没大没小。

“猪肝要怎么炒才不腥啊。”

周平章头都懒得抬：“回家问你外婆。”

“我想偷偷学了给外婆一个惊喜。”

周平章单手撑着脑袋直起身来，侧了侧面部，下瞥。

握着小电驴把手的手指白白软软的，指尖泛着桃花粉，十指不沾阳春水。

还惊喜，别是惊吓吧。

他开三轮掉头：“拿回去多用流水洗一洗，抓一抓，把血水去掉，再放在加了点盐的水里泡上一会。”

何附子骑着电驴跟在后面：“这样就可以了吗？”

“泡好后倒掉水，清一下，放葱姜片，料酒跟醋腌上。”

何附子是个热心求学的好学生，她加速骑上去，和男人并排：“那怎么让猪肝嫩嫩的呢？”

路不窄，却也不算宽阔，周平章往边上骑了骑，以免被她牵连撞到一块儿：“干脆我炒好了给你端过去？”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一亮：“真的吗？”

周平章轻啧：“是不是傻？”

“你才傻，我装的。”何附子哼了一声，“当我不知道你忽悠我。”

“我走了，再见！”

周平章眼睁睁看她把电驴骑进了沟里。

看吧，就说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