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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水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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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花自己的钱?这怎么管?给经纪人保管吗?要是真要花钱咋办?”

代澜看着对话框上,好友辛穗一个接一个蹦出的问题,加快了打字的速度:“写了个小小的保证书,节目主要还是想尽量让大家沉浸式以普通社工的身份工作,在节目中不能使用钞能力等等啦。”

“真要花钱的话,节目组还是给了每个人现金的,买些日常用品也足够了。”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跳跃,努力喂饱对方的好奇心:“对我们来说可能没啥吧,但是他们是明星,所谓由奢入俭难……”

“也是,你们这算慢综吧,搞治愈系的,是得静下心来。”辛穗很快表达了理解。

对话暂告一段落,代澜盯着屏幕上的回复沉默几秒,而后随手把手机往兜里揣。

电梯抵达五楼,她发不知所云的呆,在电梯门再度动作之前才及时摁住跨出去,新舍友此刻就在宿舍里等着她。

老人们的午饭时间通常都更早,所以一个半小时前的介绍环节结束后,她便去监督老人们换药和吃药,而介绍敬老院内的各处功能室还有工作时间运作便由吴楠涛带领。

别看换药吃药说得简单,这份差事可不比在院里兜来兜去介绍容易,光是劝那位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吃药就花了半个多小时,代澜从食堂出来时,众人早已回到了宿舍,整理自己的新床铺。

所以她不知道这个她是谁。

代澜站在深棕木门前迟疑,右手指节即将叩响的前一秒,这扇门却突然从里被拉开。

“小澜!”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宋汝然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后,琥珀色瞳孔灼灼望她,在阴郁的天气里点亮一滴跃动的光。

代澜被突击开门搞了个措手不及,本要敲门的右手要放不放,宋汝然见状直接握住她的手腕,顺理成章地牵着手,带代澜进了房间。

形势扭转,代澜一瞬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客人,懵懵地就跟着在床边坐下。

相比她昨天来放行李时房间的大片空白,现如今宋汝然的加入更添了生机。

她行李箱敞开,歪在过道,这会儿里面倒是空了,宋汝然爬上床时顺脚踹它,箱子才不情不愿地挪开,露出一条算能踩下去的窄路。

一米二的床上,等身抱枕占了三分之一,它的主人把它抱得很紧,滚来面向代澜:“我先躺会儿哦,刚刚收拾完,躺会儿再把箱子什么的收起来……对了,你怎么东西这么少啊?”

有人靠近,代澜下意识地身子往另一边侧,直到提问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太过疏离。

若被宋汝然发觉,会不会怀疑我并不喜欢她的热情?

思维纠结得深,她悄无声息还原距离。

“其实……我也是昨天才搬过来,加上我东西本来也没有多少。”

其实才不是,是因为怕未来舍友东西多,要是自己占太多位置就不好了。

“诶?我看涛哥也是住在这里的啊,怎么社工不是都统一宿舍吗?”宋汝然似乎没发觉她的纠结,卸了妆的素净小脸更显好奇神色。

“他是驻站社工,要从一大早开始检查老人的情况,负责的事情更多,我就是个普通的社工……”对代澜来说,恐怕说工作比介绍自己更简单。

宋汝然改趴在床上,两条细腿交错着晃来晃去,视线没离她半分:“怪不得呢。”

代澜跟着点点头,刚对上眼神又错开:“其实这栋楼是公司中标敬老院以后,暮镇才盖的,原来只有康乐楼一栋楼……我们住的这几个房间一直空着,也是决定录综艺才搬家具进来,所以还挺干净。”

敬老院就两个社工,加上院长林彩,前段时间为了整理院里所有的卫生可干了好久。

至于那两个护工……

她垂眸至鞋尖,斟酌后咽下想法。

“在想什么呢?”见代澜断了话头,宋汝然追问。

聊了这么会儿,如果说先前还有忐忑,那么现在也慢慢放下,宋汝然松弛自在,连带着她也尝试着松懈,她示好地笑:“没事,胡思乱想而已。”

宋汝然不知为何似松了口气,从床上伸手将行李箱合上,轻轻一推便滑到墙边处:“好哦,那我玩会儿手机去啦。”

代澜应了句,开始收拾因今早下雨淋湿换下的衣物。

这时她才感觉宿舍离得近就是好。

将几件薄衫裤袜放进洗衣机,等晚上一起洗,代澜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准备把原先没放出来的生活用品布置一下,突然发现靠墙的位置有些污渍,她想也没想就要抽纸巾擦擦。

不过刚要伸手够到纸巾,余光却看见先前搞卫生的抹布就被挂在角落的黑色架子上。

用纸巾不如用抹布环保。

代澜几步过去就掀了那张缝了卡通大猫的抹布,然而下一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三十厘米距离,幽深黑的镜头直直对上她的脸颊,将瞳孔所有震动和无处躲藏的愕然锁进跳动的红色光点。

被窥视或无法藏匿的压迫感先没过代澜的理智线。

“这个……它……”她下意识做吞咽动作,毛巾攥在手心,隔着布料,指甲在护掌套上悄无声息剜下一道极浅的痕。

“啊,这个,节目组的摄像机呀。”身后窸窸窣窣,话里宽慰却解不开代澜半分莫名其妙的焦虑,说话者几步靠近,她想转头,却发现脖颈僵硬不能动,像被铸了钢铁,连着脊椎一路往下,只能不自然地转身。

纤细手指从她手中抽出毛巾,代澜没握得它太紧,指节只是用力圈着,在毛巾离开后立马成拳,垂下又藏在身后。

宋汝然熟练地重新盖好镜头,又交代了句“别担心,他们会剪掉的”才回床上继续玩手机。

代澜坐回床边,僵硬还在,只是瞬间念头拥挤,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礼貌的面具替她撑起混乱外的屏障:“不好意思,我有点大惊小怪。”

这种摄像头在综艺里很常见,着实是自己反应太大,她会觉得我见识少吗?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焦虑。

焦虑到,产生躯体反应。

“啊?什么?”宋汝然给手机插上电,回头再看代澜时捎了一抹笑:“嗐,这算什么大惊小怪啊,你没接触过感觉突然也很正常啦,我之前也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慢慢习惯就好!”

代澜应声,在沉默中将方才中断的卫生弄完才终于让自己坐下。

……

坐下不及三分钟,她又起身:“汝然,我出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

直到木门沉重关上,她才将左手抬起。

大拇指指甲与肉之间,被她狠狠撕了个长口。

都说十指连心,但这种程度的撕裂对代澜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四指掐住拇指,却不为止血,反更让血肆意涌出,钻进指缝,贴合指纹,她脸色不变半分,麻木到底。

好像现在只有安全通道一个选择了。

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可以暂时逃避的地方,她往那里走。

安全通道的门很重,她几乎是右掌贴上冰凉的同时肩膀也撞上,借这股劲打开逃避的归宿。

只是意外比期待来得突然,预料中空荡的避难所里竟然还有一人存在。

代澜的视线落点从下扫上。

白色运动鞋的主人也猝不及防,脚尖犹豫着撤退可惜只能卡至台阶根。

接下来是熟悉的运动装,随着人的站起发出慌张而细碎的摩擦声,手机瞬时息屏摆手往后躲。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高出大截,代澜不得不将头昂得更起。

何子游原本平和斯文的脸似乎有些烧,也尽力按捺私密空间被突然打破的慌乱。

在这连空气都被玻璃窗阻隔流动的静谧空间里,代澜清晰捕捉到作为歌手的他,开口第一个字微妙的变形:“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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