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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故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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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江辞宁这一次的行程紧张,王家的事情解决之后,下午众人便陪着她去了江啸的墓地。

江啸生前说过,青山处处可埋骨,他死后不需劳师动众,也不需修建坟冢,只想静静躺在故土之中,守望后人。

因着这些话,竟然鲜有人知道鄞州城外十几里便埋着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

墓地隐在一片密林之中,马车在密林外边就只能被迫停下来,剩下的路几人需要步行。

时值春日,四处草长莺飞,尽是一片新绿,这密林之中却依然覆着厚厚的枯叶,湿滑的苔藓爬满树根。

徐梦影夹在几人中间气喘吁吁,脸颊上也挂上了细密的汗珠。

她抬起头来,见前方的公主姐姐身形轻盈,不见一丝疲惫,忍不住开口道:“宁姐姐!不是说公主皇子们在皇宫里日日有人伺候,路都不大走的吗?姐姐怎么这么厉害?”

徐步凌忍不住拍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那一日见她将王朗从桥上摔下去,虽然动作有几分生疏,但他一眼便瞧出来这姑娘是有几分功夫底子在的。

哪知世间之事便是如此凑巧,原来便是自己的小宁妹妹。

公主会武,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会很奇怪,可是小宁的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小宁是他的女儿,会几分功夫又如何?

“你是没见过小时候姑父领着我们两个人站梅花桩呢。”徐步凌眼底浮现出怀念之色。

“姑父的枪使得最好,横刀跃马,轻轻一挑便能取人项上人头!”

“我记得当年和我和小宁老缠着姑父让他给我们耍枪……”

眼见着他渐渐有收不住话头的趋势,走在最前方的徐砚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徐步凌抿了抿薄唇,不再说话。

徐梦影原本还想让哥哥再多说一些姑父的事情,但是见到爹爹的脸色,很乖巧地噤了声。

江辞宁将这几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收之于眼底。

这两日她也陆陆续续听梦影提起兄长想去从军,但舅舅却死活不肯让他去的事情。

她大抵是理解舅舅的想法的,沙场刀剑无眼,为人父母又怎能放心?

况且当年自己的娘亲也是因为爹爹战死沙场,才一气之下撒手人寰。

舅舅……必然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舅舅百般阻挠,对兄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江辞宁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细碎声响,似是有人在啜泣。

前方正是江啸的墓地,几人纷纷脚步一顿,彼此对视。

那人痛哭不休,忽然哭着说:“……是大齐对不住将军啊!”

几人听闻此言,江辞宁最先白了脸。

徐步凌皱起眉头,悄无声息踏着软烂落叶往前行进,在看到来人的一瞬,徐步凌兔起鹘落往前一跃:“何人在此!”

江辞宁等人只听到几声闷哼,随即打斗之声传来!

江辞宁忙拨开纷扰树枝,往前疾步,刚看清和徐步凌交手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对方便匆匆放弃打斗,身形轻巧跃入丛林!

徐步凌正要去追,忽然听到江辞宁冲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高声道:“壮士留步,我乃江啸将军之女江辞宁!”

然而众人只见树枝摇动,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步凌还欲去追,江辞宁却喊住他:“兄长。”

江辞宁看着墓前被人打翻的酒壶,眼睫微垂:“许是爹爹的故人。”

徐砚看着地上的酒壶狐疑问道:“既然是你爹爹的故人,正大光明前来祭拜便好,又为何要躲?”

“或许如今身份不便。”

徐砚看了面无表情的外甥女一眼,将心中诸多疑问一一按下。

江辞宁蹲下身子,将被打翻的酒扶正。

他们不知道爹爹死亡的真相,自然不觉得方才那句话有何问题。

但江辞宁笃定,此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方才交代了自己的身份,那人应当是听到了才对。

若是有心……此人或许会回来联系她。

若是如此,她需要在此处再留两日。

她将百般思绪按下,望着杯中摇曳的酒水,伸手将酒杯举起,轻轻倾倒。

“爹爹,女儿来看您了。”

江辞宁祭拜完江啸的第二日,有人用箭射了一封信在宝月楼门口。

他们走的时候,江辞宁将宝月楼的牌子压到了墓地前,那人若是有心联系,自然会前来。

只是江辞宁没料到对方动作那么快。

信里只有寥寥数语,约她于今日戌时单独在轩辕阁见面。

江辞宁打算去赴约。

徐家人不知道为何江辞宁要去见一个神龙不见首尾之人,试图劝她:“小宁,此人来路不明,做事又如此鬼鬼祟祟,你去赴约实在是不安全。”

江辞宁却问徐步凌:“兄长,你与那人交手的时候,觉得他的身手如何?”

徐步凌回忆了一下,道:“进退有度,身法灵活,像是个练家子。”

徐砚闻言了蹙下眉:“小宁是怀疑……此人乃是你爹爹的旧部?”

江啸手下的确是有一支勇猛精进的军队,当时众人皆称,不用几年大齐便会有第二支卫家军。

可惜江啸一夕之间身死,这支军队还未练成,便以折戟沉沙。

江啸死后,他手下的旧部被打散收编到不同军队,此人若是江啸旧部,也应该是大齐的正式军人,为何会如此鬼祟行事?

关于爹爹死亡的真相,江辞宁现在不能同舅舅一家人说。

毕竟间接害死他的人乃是当今圣上,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辞宁收敛心思:“是,我爹爹之死其实有些蹊跷,此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我必须得去会会他。”

徐砚已经知道护卫小宁的侍卫中有太后的眼线。

约见小宁之人颇有古怪,不能让这些侍卫知道他们要会面的事,但小宁单独一人又万万不可。

于是徐砚沉吟片刻:“他信上说让你单独一人前往,但不知此人会不会心存歹意,殿下带着你的宫女去,步凌偷偷隐在暗处,另外我再找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去轩辕阁,届时也好有个接应。”

江辞宁颔首:“如此也好。”

***

闻弦楼。

珠帘摇动,细碎光影落到白衣青年的袖袍上。

光影倏然滑落,只见他微微抬手,端起桌上茶盏,袅袅白雾将他的眉眼晕得一片模糊。

白衣青年对面坐着一个面覆鎏金之人。

那人背脊挺直,坐姿端正,就连衣褶都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弧度。

谢尘安浅浅酌了一口茶,开口道:“不在宫中,不必如此紧张。”

那人的肩膀这才有了微微放松之态。

他开口说话:“公子抽空见我,可是有要事吩咐?”

仔细听去,此人音色竟与谢尘安有几分相似。

谢尘安看他一眼:“你我兄弟,如此唤来太过生疏。”

萧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兄长教训得是,在宫中谨慎惯了。”

谢尘安放下手中茶盏,正色对他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萧翊摇头:“若不是兄长,我与我娘早已是两条亡魂,能为兄长分忧,实乃我之幸事。”

谢尘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待到事成,定能让你同太妃娘娘团圆。”

面具之下的双眸一亮,但萧翊并未躁动,而是问:“兄长……要准备动手了?”

谢尘安慢悠悠拎起茶壶,朝着茶杯中注入茶水。

白雾激荡,染湿了他的长睫:“我听闻近日太医频繁出入寿康宫。”

萧翊点头:“曹太后以身子不适为由,频繁召见太医。”

谢尘安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漫不经心道:“身子不适?”

他唇边带了丝讥讽的笑意。

萧翊垂下眼眸。

他知道曹氏嚣张,却不知她真如兄长所料,行事狂悖至此,堂堂大燕皇太后,连这样荒唐的事都能做出。

谢尘安淡淡道:“不到收网的时候,一切照旧,切勿打草惊蛇。”

“我此行唤你离宫,是与苍狼军有要事相商,今日便随我走一趟。”

萧翊眼眸微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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