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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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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萤刚平复的心跳瞬间又怦怦而起。

不止是她,堂上众人似乎都有些怔然,不知燕王此举何意,明明连洞房花烛夜都没宿在一块儿,总不能一下子看上了?

没管那么多,江雪萤先应了声,以防失了礼数,“是,殿下。”

见她应承,沈长策微点了下头,转身提步往外走,江雪萤紧随着跟了上去。

屋外的风呼呼吹过,透亮的阳光落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燕王殿下很高。江雪萤跟在他身后,有了切实的感受,前方视线能全然被他挡住,连着光线都弱了几分。

他人高,腿也长,看似走得不快,实则大步流星,江雪萤走三步便要小跑一步才能跟上。

她不由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方才在堂上,她好像不曾有什么错处,她谨言慎行,又是何处惹了这尊大佛?

江雪萤心里害怕,燕王喜怒无常,做的事也是旁人猜不透的,如现在这般令人心生恐惧。

王府甚大,眼观周遭,与清晨来时景象不一,不知是通往哪儿的路,沿途碰上丫鬟小厮都恭恭敬敬停下行礼。

江雪萤不敢问,只敢忐忑跟着,冷风刮得耳根子发疼,鼻尖被冻着也是红通通的模样,唯有小脸上白皙一片如初雪一般。

青州比京城更冷,有些树梢枝头已挂上浅浅一层白露。

江雪萤走得腿软,渐渐与前面的人拉开了些距离。

终于,沈长策停了下来,江雪萤宛如见到光明一样,小跑跟上。

此地看起来并不偏僻,草木规整,定是有时常打理。

沈长策转身,看向江雪萤,眸子里淡淡的叫人辨不清情绪,江雪萤深吸一口气,垂首静等他吩咐。

清润悦耳的声音入耳,“你兄长待会儿启程回京,你去送送吧。”

忐忑一路的江雪萤听到这话直接怔愣在远处,一双水灵的眼睛藏不住事,全泄漏了出来。

果然,沈长策瞧见了,“有何疑问?”

江雪萤连忙摇摇头,神情染上几分落寞,“只是没想到兄长这么快便要走。”

江砚辰作为江家嫡子,千里送妹出嫁,在众人眼里,自家兄长要走,定是有万般不舍的。

只可惜他是江姝月的兄长,而她只有一个亲阿弟。

江雪萤站在檐下,沈砚辰早已收拾好行囊,带着一架马车,十数护卫。

她与这位兄长从来也不熟捻。

江砚辰长她几岁,按理说会明事理些,但江姝月讨厌他们姐弟,他便也跟着欺负,在长辈面前打掩护,颠倒是非。

江文渊从来都不相信她,后来便是光明正大的欺负,幼时至今,不知吃过多少苦头。

她不喜欢江砚辰,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绝大多情绪都源自于从前受过的委屈,她不想看见他,更期盼他能早些走。

可是立在这檐下,独自受着四方冷意,背后靠着初见端倪的火海,她竟有些恍惚了。

内心生出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闷痛,想来还是有些后悔的吧,她竟然也想跟着他们回京城,回到那个受尽磋磨苦恶的小院子里。

手背上骤然察觉一丝滚热,江雪萤恍惚低头看去,才发觉不知何时落了泪下来。

她蹙了蹙眉,指尖轻轻拂去。

“此去路远,兄长要多加保重,一路平安,家中……还需兄长悉心照顾,妹妹在这边,也好安心侍奉殿下太妃。”

话中深意,江砚辰是能听懂的,刚才燕王亲自送她过来,现在没走,估计也是在等她,他拿捏得清,温声应了下来。

两人道别几句,也终是该走了。

江砚辰最后朝燕王行了一礼,真挚恳切,倒真如托付家妹一般。

马车渐渐行远,经过拐角处消失在尽头不见,江雪萤对着那个方向出神良久。

身边彩月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反应过来,意识到旁边的燕王还没走。

江雪萤定了定神,缓步走到他面前,轻轻道:“多谢殿下送我过来。”

声音里闷闷的,带着些鼻音,被强忍回去的眼泪将眼眶染得通红,被玉雪肌肤一衬,晃眼得厉害。

强装镇静的模样,就如一只受到惊吓却不敢做出慌乱神情的小白兔。

太脆弱了,沈长策眼神略过蹙起的眉眼,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哭什么?”

他问,嗓音偏冷,本只想知道为何,但这不带情绪的话落在旁人耳里,就是责备。

江雪萤微微发愣,这也要理由吗?随后快速眨了几下眼,将盈满一眼眶的眼泪全数憋了回去,只是看着似乎更红,更委屈了。

“没什么……只是兄长离开,有些不适应罢了。”

话中哽涩明显,泪水是憋回去了,可这却压不下去。

沈长策沙场搏斗,朝廷里心计沉浮,见的人形形色色,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软弱的女子,如水一般,即便是沈凝玉,也没有这般容易落泪。

他不过是问了一句。

沈长策眉心突突,“走吧。”

江雪萤顶着未恢复的嗓音,突然有胆子问了一句,“要去哪?”

“……”

“清风院。”

回去的路仍旧远得很,江雪萤无声跟在他身后,冷风拂面,将满腔的情绪吹散许多。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既然早已答应替嫁,就不该后悔,大夫人信守承诺给景安请了大夫,她遵守诺言也是应该的。

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江雪萤想到他似乎很忙,刚才在香远堂,他还说有事要做,这送她回清风院,一来一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殿下。”江雪萤轻声叫他,声音不大,幸而沈长策耳朵好,听清了。

“何事?”

他停下脚步,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强大的威严,江雪萤心头发怵,感觉自己不应多言,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殿下忙碌,我自己回去便好了,省得麻烦殿下多跑一趟。”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睛落在身前人暗纹织金的腰带上。

沈长策看着那发顶,难得轻笑一声,“你认得路?”

江雪萤:……

她不说话了,燕王殿下考虑周全,是她多虑了。

刚才燕王殿下笑了一声,江雪萤直觉他不是爱笑的人,大概是觉得她太傻了吧,不过那一声听起来确实没什么残暴的动静,倒像是个正常人。

回到清风院,已将近午时,明冬前来回禀午膳已经准备好了,问殿下可否要在这儿吃?

此话一出,快要进屋的江雪萤立马住脚,并竖起耳朵。

只听殿下道:“不用了。”

闻后,江雪萤安心地进了屋,从背影里仿佛都能看出一丝庆幸。

打着全身心力过完一上午,用完午膳,江雪萤已经困乏得厉害,回屋睡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得好些。

下午得空,寻了张采光好的桌子,打开太妃给的册子读起来,有琇云嬷嬷在旁看着,江雪萤也不敢偷懒,万一回头在太妃那儿告她一状,怕是又要受苦。

纸张细腻如绸,触感温润不失坚韧,翻动之间,缕缕墨香飘散。

册中内容,江雪萤未看之前尚以为简单,看过之后,方知详细得厉害,小到饮食起居,大到待客管家、府中事务,全包含其中。

太妃让她细细学着,也不是没有道理。

京城中,高门贵胄家的女儿,自小都会学些中馈之道,或是当家主母亲自传授,或是专门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不管怎样,这部分都不会漏下。

而江雪萤不受大夫人林氏重视,自然也不会教她这些东西,得亏吴嬷嬷懂得,从前有时间便会给她讲一些。

但她所学,也不过是皮毛,真要用在几百人的大府上,还是有些不足的。

琇云从丫鬟那接过糕点放在桌上,见她在看,心中有点欣慰,“这都是太妃悉心着人写的,王妃仔细学着,定会有不少收获。”

江雪萤点头:“嗯嗯。”

册中写到,她每日需卯时起身,与殿下同宿时,还需服侍殿下起身后穿衣束发等事。用膳时需提前为殿下布菜,殿下动筷后,她才能动。包括出门在外,如何守礼等等,无不细致。

密密麻麻的小字,江雪萤看得眼前发昏,这么多规矩要守,她最好还是不要同燕王殿下待在一块儿。

在江府十多年放养惯了,乍然不适应如此多规矩。

见她闭目皱眉,琇云正声道:“王妃有哪里不懂?”

江雪萤忙直起身,睁大眼睛盯着小字,“没,我只是想着这么多,得记一下。”

琇云目露赞许,“太妃得了空,应会考问王妃上面的东西,是要好好记记。”

江雪萤怔怔,只觉眼前似乎一黑,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颔首抿唇勉强扯了下嘴角。

脑海中闪过条条有关的燕王殿下的规矩,她突然想到一事,连忙问出来,“嬷嬷,殿下平日是宿在清风院吗?”

琇云常在香远堂那边,本不知晓这边的事,但太妃对殿下关心甚多,连带着她也有几分了解。

她道:“军中无事的时候,殿下会留宿清风院,有时军务繁忙也会在翰墨堂歇息。”

江雪萤试探问道:“那今日?”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王妃可以趁殿下空闲时问问。”

江雪萤息了心思,她若敢问,方才回来的时候便问了。

看书的日子过得很是漫长,加之还得边看边记,更是头疼,中途小厮进来加了两次炭火,即使坐着不动也不会很冷。

整一个下午,江雪萤只细细看完了一半。

冬日天黑得早,金乌早早沉下,只余天边一抹很快消散的余晖。

得知燕王殿下今日仍留宿翰墨堂时,江雪萤放心地早早睡下,明日还要早起向太妃请安。

翌日江雪萤紧着时间,在辰时前就到了香远堂。

站在院子里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更早。

江雪萤提裙,踩上台阶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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