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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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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耍魏令屿的“小毒妇”林施微稳坐家中飞针走线,不同于她的镇定,小宁终究惶恐,坐立难安,门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以为长公主府来人缉拿她们主仆二人。

林施微将绣好的帕子置于樟木匣:“魏令屿不会供出我的,你且安心。”

“他瞧着不像心善之人。”

“无关善与否,他只是无法证明我收了五十两,说出去亦不会有人相信,只会显得他又蠢又坏。”林施微眯了眯眼。

“忠国公府的表小姐做风月营生,蛊惑小郡王掷银五十两□□宵,致其深夜翻进方少爷外室的家,人财两空。小郡王色令智昏,深夜翻进方少爷外室的家偷香。这两种说辞,换成你选哪个呢?方家可比魏令屿更不愿将事情闹大。”

小宁不假思索:“我选第二个!”好歹不会传出去丢人。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父亲早逝子女多早慧,小宁的小姐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纵然性子过于安静,与人相处话也不密,却从不给人冷淡之感,反倒更觉温柔似水。

关于世家公子哥在柳福胡同养外室的事儿,没人清楚林施微怎么知晓的,小宁不知,但是她听林施微的话,小姐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魏令屿也不知,为了不惊动旁人,还体贴的翻墙而入,连门都不用她为自己开。

明明敲个门就能拆穿的谎言,他偏偏选择翻墙,林施微真是太了解他了。

“你相信世上有神迹吗?”林施微低声道。

神迹?小宁懵懵懂懂摇头。

回首望向窗外的弯月,林施微在心里说:令人死而复生,重新活一遍的神迹。

她苏醒那日赫然发现变成了十岁的自己。

如此玄妙,她知道自己是异类,后来又发现了另一名同类。

魏令则便是她的同类。

自他提前安排自己的妹妹来到她身边,绝了她攀附三房嫡小姐的路子,林施微已然起疑。

这件事令她短暂的慌张一下,很快又恢复冷静。

她小心翼翼的于国公府中行走,冷眼观察同类的一举一动。

他为她选择了一条避开魏令屿的路;他放弃国子监选择白鹤书院;他不再干涉四夫人频繁出入南康伯府。

想必不久之后伯府那位娇艳动人的嫡次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

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那些花前月下的誓言,俯身贴在她脸颊的吻,握着她手临摹山水的少年,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今生的故事不再重复。

借着烛光,林施微徐徐展开皱成一团的五十两银票,嗅到一缕极浅的清香,是魏令屿惯用的浮玉雪松,此香淡而久远,一两浮玉一两金,真是一个昂贵又讲究的人渣。

小宁端来温水和好的面,揉成小团,仔细擦拭银票两面,如此反复三次,彻底驱除香味,再无后顾之忧。

立夏前一个月,大夫人已经命绣庄赶制新衣裙,紧赶慢赶五六十日,等天转热刚好上身,林施微母女各自分得两套。

她们深居简出,难得外出一趟,前来大房领对牌。

算起来大夫人足有半年时光没见过林施微,今日险些没认出。

她记得这孩子越长越秾艳,略微有些丰腴,十分美貌。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少女身量明显长高且清瘦,双肩柔弱纤薄,着宽松的对襟未束腰,清丽身姿若隐若现。

“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若非施娘鼻梁的小红痣,我一时不敢认的。”大夫人赞道。

三夫人崔氏浅浅抿了一口茶,笑道:“一眨眼这孩子竟长这么大了。”

她目光略有深意。

每当崔氏露出这种表情,都让曾经的林施微如芒在背,那是崔氏在衡量她,将她看做待价而沽的货品。

辞别大夫人,林施微母女搭乘一辆青盖马车哒哒而去。

魏阅音在京师也不是全无故人,倒也有一位年纪相当的手帕交。从前闺中认识的世家小姐早就断了往来,只余这位手帕交不离不弃。

此人姓江,丈夫在衙门当捕头,长子前几年中了秀才,次子在城西营当差,还有一位小女,年纪与林施微相仿。

当年的高门庶女,就数江氏嫁的最差,如今看来,她活成了最完满的那一个。

江氏的婆母前段时间病气入体,在家中卧床静养。往年这时候,江氏早就通过国公府的守门婆子送好些自制的酱菜来吃,而今年都快过去一半,林施微拢共也没见着这位姨母三回,想来每日侍疾不得闲暇。

林施微母女珍藏了半颗百年老参,极为珍贵,此番送去,但愿能解江氏燃眉之急。

却说昨夜的魏令屿,他选择打掉牙和血吞,坚称自己醉酒昏头,才误入柳福胡同。

“胡说!你根本没喝酒!”方峻豪攥紧拳头控诉,膝窝旋即被身后的父亲踹了一脚,趔趄两步跌倒在地。

当着左佥都御史方宏敏的面,蓉安长公主冷着脸连抽了魏令屿五鞭,鞭落何处,何处单薄的丝绸外衫便洇开一团嫣红的血迹。

结结实实的五下,每一鞭都似一颗小雷,炸开在方宏敏耳畔。

“人,本宫打完了,这里是一千两,你们且拿好,走出这里,但凡有半句闲言碎语传到本宫耳朵里,这一千两便是予你们买棺材的!”话毕,第六鞭狠狠的甩在了方宏敏身前一寸青石板砖。

力道之大,隐约可见鞭身与砖石擦出火花。

方峻豪瑟缩了一下,偷眼瞧向父亲,只见他微乱的胡须隐隐抖动,满腔怒意终是化成了对着长公主拱了拱手,拂袖阔步离开。

等等我啊爹!他慌忙起身,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追去。

檀娘的事终究未能瞒天过海。天杀的魏令屿将他带回长公主府,做为被人入室殴打的苦主,方峻豪敢怒不敢言。此事一旦传出,以他妻子王氏的性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王氏乃太原簪缨世家嫡女,与他成婚尚不足三个月,理亏的人是他,且又害亲爹颜面尽失,此番回府,凶多吉少!

当该滚的人已滚,该退的人也退了,明亮的前殿安静的只剩魏令屿吃痛的抽气声。

他的母亲高座上方冷眼瞧着。

“好疼啊娘,您怎么真打……”他额头挂着几滴冷汗。

“不真打怎消方宏敏今日之辱?你以为你占理吗?”

蓉安把玩着手里的鞭子,做为大周最尊贵的公主,被人千娇百宠,吃过最大的亏也就是方宏敏给的,“今日随便换个人,都得按律问罪。你该庆幸你是小郡王,庆幸方宏敏也不敢闹大。”

魏令屿推开为他上药的小厮。

“你看起来比苦主还委屈,说来听听。”蓉安道。

魏令屿扶着腰。

“儿实在难堪,此事……您老人家就别再追问!”

目睹小郡王负气离开的背影,陈嬷嬷上前进言:“听说王府内外除了随从便是小厮,年轻婢女加上年纪略大的仆妇总共不超五个,咱们小郡王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若无一两朵解语花,难免有个差池的。”

蓉安点点头,自是理解,十七岁,放在民间都能当爹了,做为她的长子,当下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绵延子嗣不急一时,却也不能忽略他已经长大的事实。

翌日,郡王府多了两名肤白貌美的侍女,一个丰腴婀娜,一个清冷纤瘦。

魏令屿痛的整夜没睡好,饶是再好看的美人此刻也难消他心头怒火。

“出去。”他挥手夺过白绫里衣,胡乱套在身上。

纤瘦的美人突遭呵斥,美眸立刻包了两汪泪,瑟瑟发抖,丰腴的美人也很害怕,壮着胆子上前为他整理敞开的前襟,道:“郡王息怒。奴婢……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前来侍奉,您的伤只需按时涂药很快便能痊愈,求郡王不要驱赶奴婢,允奴婢为您上药可好。”

魏令屿攥住自己衣襟。

十五六岁的少女,娇娇怯怯的仰望他,鼻梁一点芝麻大小的红痣,美眸点点泪光,好不可怜。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逐渐温柔低沉:“你叫什么?”

“回郡王,奴婢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名唤蔷薇,如今请郡王赐名。”

“以后,你就叫……”他顿了顿,咬牙道,“诗薇吧。”

“谢郡王赐名。”诗薇好不欢喜,羞涩垂首,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颈子。

魏令屿看起来更高兴,将她揽入怀中,“诗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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