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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白菊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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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当晚林蝉就和院长妈妈通电话,把照片发给院长妈妈。

照片她很满意,院长妈妈也夸好,骄傲地说:“我们小知了从小到大都厉害的咧。”

只有在院长妈妈面前,林蝉才会抛掉谦逊,露出一些意满自得:“肯定的~我可是厉害的院长妈妈一手带大的孩子~”

宿舍里,和林蝉一样暑假留校的两位舍友又一次抱头痛哭,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脑子是灌了整个太平洋的水才入了英专这个天坑。

哭完自然还是继续含泪死磕。

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的戏码。林蝉一般不加入哀嚎,因为林蝉“不配”。

稍微熟悉林蝉的都知道,她在这条路上走得太坚定,她若抱怨,舍友们会讨伐她太假。

今天两位舍友哭完,用反复观摩周时寂的视频安慰她们饱经摧残的心灵。

她们知道林蝉现在的实习单位,见林蝉回来,猛虎扑食般,一左一右架起林蝉的胳膊,问林蝉是不是天天能见到外交天团的大佬们。

“怎么可能?”林蝉实话实说。

两位舍友也猜到答案会是这样,毕竟一边是大领导,一边是小喽喽。

又听林蝉下一句道:“我只有今天才在蓝厅看到周司。”

两位舍友猛猛深吸气,滞住几秒呼吸,然后押送林蝉到电脑屏幕前,指着问:“该不会就是这个时候你也在场?”

她们的眼神太恐怖,似要将她生吞活剥,林蝉差点不敢点头,最终还是小鸡啄米般上下轻轻晃了晃。

于是,尖叫声几欲掀翻她们宿舍的屋顶,隔壁宿舍的同学都过来关心她们出什么事了。

一直到睡觉前,林蝉还在被舍友嫉妒羡慕恨地“盘问”下午记者会现场的所见所闻所感。

譬如她们最关心一个问题:“周司本人真的和直播画面里一样好看吗?”

困顿不已的林蝉,眼前浮现周时寂帮她拍照片的场景。

风度翩翩的男人长身亭立,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更是不见一点不耐之色。

蓝厅里的溶溶灯光洒落他的面庞,阴影错落,给他的五官镀几分深邃。

迷迷糊糊的,林蝉想,不,他本人比镜头里还要好看,好看很多很多很多。

之后每次工作日林蝉下班回到学校宿舍,两位舍友必然要问一句:“今天小蝉你见到周司了没?”

答案全是:没有、没有、没有。

外交部的例行记者会每个工作日在蓝厅召开,周时寂首次露面之后的一个月,也都是他轮班,林蝉却没再摸鱼过去现场。

记者会的线上直播观看人数,近期因为周时寂,数据猛增。哪怕半个月来未曾发生大事,记者会的内容日常无奇。

林蝉没有贡献直播数据,可她每次都在下班的路上回看当日的记者会。

以往她并非不关注外交部的记者会。毕竟许多翻译素材和学习资料来自新闻发言人的讲话。没少记背过某些经典发言的翻译稿。

现在既是为的学业也是为的看人,目的不如从前单纯,她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恩人是她梦想的起点。

如今这位“恩人”具象成周时寂,她如何能忍住不去记挂?

虽然周时寂和周骁的叔侄关系她隐瞒了舍友,虽然那晚偶遇周时寂还拿到祝福词的事情她也隐瞒了舍友。

但林蝉确实没有再见到周时寂。私下也没有。

矜矜业业的林蝉一心恪守工作,愈加努力勤勉。

努力勤勉的程度,叫王远认为有些过头。

他安排给林蝉的任务把控过数量和质量,既让林蝉有实务可干,又不至于太过繁重,以免周时寂误会他压榨劳动力。

结果,林蝉额外给自己找事做,还时不时给其他部门帮忙。

所以王远特地抽空和林蝉聊了聊。

“暑期两个月很短,我就是想抓紧多学点,没有心在朝营心在汉的意思。”林蝉玩笑地表忠心。

“还有,远哥,我都是确保我们自己的工作完成了,有点剩余精力,才去帮别人的忙。其他部门的几个实习生,这阵子我和他们也相互熟悉了,他们愿意找我是信任我,我恰好又能搭得上手,就搭了。”

“没有要批评你,别紧张。你人缘不错。”

何止实习生,一些科员有时候午间也会喊上林蝉一块到食堂。

虽然一开始就清楚林蝉不是个内向腼腆的性子,但林蝉经营出的社交面比王远预想得要广。

“远哥,我在有意锻炼我自己。”

实习机会难得,林蝉给自己制定了几个小目标。她向来对自己很有规划。毕竟梦想之路道阻且长。

本也不是要说教林蝉,纯粹沟通,了解林蝉的想法。

越沟通,王远倒越无话可说。

之前他跟周时寂感慨,偶尔觉得,在林蝉身上看到从前的自己,胸口仿佛烧着一团火。

现在王远想纠正,从前的他,还是比林蝉差一截。

只希望,林蝉的火能燃得持久一些,别轻易被现实浇灭。

实习生之中,林蝉联系最频繁的,当数洛清濛。

洛清濛知道她暑期在西亚北非司实习,主动约她吃过几次饭,常常分享翻译司里的一些事儿。

碰到翻译司的同事,洛清濛还为林蝉介绍相互认识,林蝉万分感谢。

洛清濛期盼翻译司后续能有空缺由林蝉填补上。

林蝉反而平常心。她并非非进翻译司不可,如果可以轮岗,每个部门都实习一遍,那才最好不过。

但有一件事,确实叫林蝉羡慕翻译司,便是每场例行记者会,蓝厅小小的同传箱里,有翻译司的译员也在上班,做同声传译。

而周时寂上岗发言人的第三个星期,洛清濛获得在蓝厅的同传箱轮班的机会。

译员大多数情况是为在场的外国媒体同声传译发言人的讲话。

据林蝉的观察,只有一次周时寂临时戴上耳机,听译员为其翻译外国媒体的问题,原因是那位外国媒体的记者代表提问时没拿好话筒,音量太低,吐字相当不清晰。

彼时的译员恰恰是洛清濛。

事后洛清濛与林蝉提及,说她差点没反应过来,还是旁边她的带教快速给出暗示,洛清濛才赶紧告诉周时寂。

“吓人。”洛清濛长长吐一口气,“一直都是我从耳机里专注听周司的声音,难得一次周司要听我的声音,我的心慌得要跳出胸口。”

林蝉想象了一下,如果换成她,恐怕已经蒙圈。

这件事叫林蝉忽然好奇,坐在小小的同传箱里,戴着耳机,精神高度集中地听周时寂讲话,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也好奇,那样所听到的周时寂的声音,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问洛清濛。

问出来的话,太奇怪。

林蝉更想以后有机会,亲身体验。

实现终极梦想之前,她短期的小目标新添一个:给周时寂当翻译,像洛清濛这样。

上天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没多久,竟叫她遇到了实现半个小目标的机会。

那天中午午休前,王远喊林蝉帮忙紧急送一份文件。

去到地方,才发现,文件是周时寂需要的。

周时寂正打着电话,好像要对方赶紧派一个人过来,看样子挺着急。

“谢谢。”周时寂快速接过文件就要折返里头。

忽地又转身,叫住她:“我记得你的三外是阿语?”

林蝉点头。

虽然她没问过,但她认为她分配到西亚北非司有一个重要考量,在于西亚北非的国家和地区主要使用的语言是阿拉伯语。

周时寂简明扼要问:“里面现在是一场午宴,原先的阿语翻译身体不舒服临时离场了,你有没有把握顶上?”

后来无数次复盘,林蝉都感叹,她太莽了,居然把自己赶鸭子上架。

但凡情况不那么紧急、多给她几秒钟考虑的时间,她一定会很有自知之明地摇头。

宴请餐桌上共14位中外嘉宾,众位嘉宾边进食边交谈。

在场还有外国嘉宾的三位翻译,林蝉是周时寂的翻译,坐在周时寂的斜后方,只需要在其中一位讲阿语的嘉宾发言的时候,翻译给周时寂,其他时候周时寂自己应对。

可这不代表林蝉只需要关注阿语嘉宾的发言内容,两个小时里她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高度紧绷。

结束后她离开餐会厅,两条腿都在发软,僵直的脊背直淌冷汗,扶墙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

到卫生间掬凉水给自己洗了把脸。

王远来电话,问她走了没,没走的话去领餐食,说周时寂知道她还没吃午饭,让厨房专门给她打包了一份。

十分丰盛。如果林蝉没记错,和餐会上各国嘉宾的餐食一样。

刚卸下紧张没多久,也饿过头,她觉得胃似乎痉挛了,其实食欲不佳。

可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吃了,一口一口,全部吃光。

下午剩余的时间,林蝉可以不必回部里,王远特许她直接下班。

林蝉还是回去办公室,整理出一份会议记录,交给王远,请王远有空的时候看一看,做些指点。

这种类型的餐桌会议,林蝉第一次参加,整理会议记录的过程也是她自我复盘的过程。

当场王远就帮她批阅,着重批阅格式。

等林蝉修改出全新的一份,王远提议她送去周时寂的办公室:“做都做了,不给周司太浪费,就算周司最后没用着,也能给你些指点。我跟他打招呼,他会看的。”

王远口中的“指点”,不仅仅指会议记录,更是指林蝉此次的翻译工作。王远又没在场,她的具体表现如何,周时寂最有发言权。

于是林蝉第一次去到新闻司的办公点。

不过没有进入周时寂的办公室,也没见到周时寂,周时寂不在,一位科员接收了她送达的会议记录。

两天后,又是一个周五,京州暴雨。

实习群里有位政策规划司的实习生说没带伞,寻求一位有伞的小伙伴同行到地铁站。

对方要加班,其他小伙伴等不了,林蝉想着正好可以避开糟糕天气的人流高峰期,不妨延迟下班,便冒泡回应,说自己也在加班,可以结伴。

结果一个小时后,对方跟她道歉,说遇到校友的车子可以搭载直接回家。

林蝉倒无所谓,结束手头的事情,自己回学校。

隔着车窗看到林蝉的时候,周时寂正在和周骁通电话。

暑假两个月,周骁被他丢去部队封闭受训,与世隔绝。

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周时寂才通过教官的手机和周骁联系。

雨太大,为了躲避路边的积水,林蝉蹦来跳去。

风也大,吹得林蝉的伞翻了面,要把她掀飞的样子。

恰巧周骁询问他,有没有帮忙照顾好林蝉,周时寂揉了揉眉骨,挂断电话后,把车子开到林蝉身边。

以为人家是要通行,林蝉侧身让道。

黑色的车子却停下来,副驾的车窗降一截,驾驶座里的人靠过来说:“回京大是吗?上车吧。我顺路。”

林蝉根本控制不住呆愣,傻傻站着。

“雨太大,快点吧。”

周时寂的音量比日常提高一些,穿透雨帘的白噪音,传入她的耳中。

副驾的车门,他也从里面帮她打开了。

眼瞧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反应,车里进了些雨,林蝉这才慌慌张张坐入车内。

而周时寂在她上车前一秒,用一块干毛巾迅速擦掉副驾座椅里的那点水渍。

上车后,林蝉立马后悔自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因为她的鞋子和伞带了不少雨水,尤其她的伞,她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周时寂及时解了她的困窘,从置物格取出一次性雨伞袋。

林蝉迅速把滴水的伞套进去。

周时寂又递来纸巾盒:“擦擦脸上的雨水。”

“谢谢领导。”林蝉局促看着自己脚下被她弄湿一大片的地毯,“……领导,有没有鞋套?”

周时寂瞥一眼:“没关系,就是用来踩的。”

“安全带系好。”周时寂又提醒。

“啊,对不起领导!”林蝉想捶爆自己的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忘记了。

偏偏越着急,越是一直扣不上。

最后还是周时寂伸手帮她的:“车上光线确实暗了点。”

他果真是大大的好人,林蝉想,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他都为她找了避免内耗的理由。

可林蝉依旧心塞,她一定给他留下了她很笨的印象……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车厢弥漫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林蝉认得,是她第一次遇见周时寂时,长柄伞沾染的味道。

同时也是周时寂身上的味道。

上一次林蝉嗅到,就在两天前,每每靠向周时寂给他翻译,淡淡幽香就在她鼻息间若隐若现。

回忆一经打开,便如脱缰的野马,记起许多当时无暇顾及但都牢牢扎进她脑中的细节。

譬如,他的左边耳朵后面有一颗小痣,他的后脑勺很圆,他餐盘里的圣女果一颗也没碰……

太过安静,周时寂随口拎出话题:“怎么现在才下班?”

林蝉的思绪随之戛然:“领导您也现在才下班。”

“嗯,我有点事。”

“领导您辛苦了!”

“……”突然觉得没法聊了。

林蝉主动问起:“领导,前两天的会议记录您看到了吗?”

说完她意识到不妥之处:“对不起领导!我绝对不是催您的意思!我知道您很忙!您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看!您的方便才是最要紧的!多久我都可以等!”

“……放轻松。”周时寂的语气透一丝无奈,似乎每次遇见她,都需要强调。

“那是不可能的,您是领导啊。”林蝉主打一个实诚。

“我现在只是周骁的叔叔。”

“那您也是长辈。”

“……”

算了,周时寂暂时无视这个问题,说:“你整理的会议记录我粗略看过一遍了,但等周末才能给你仔细批阅。”

林蝉欣然:“好的领导!谢谢领导!”

又不好意思:“对不住领导,耽误您周末的休息时间了。”

“没事。”周时寂始终平视前方,“那天你表现不错。才大二。阿语还只是你的三外。”

“领导您过奖了。”林蝉瞄一眼他线条优越的侧脸,“就因为我才大二三外的水准,差专业翻译太多了,忍受我这么个半吊子,您受累了。”

试图无视的问题,周时寂无视失败:“都跟王远学的?”

“什么?”

“一套一套的官话。”

“啊,不是不是!领导您千万别误会!和远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是你的带教,怎么没关系?”

“领导,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林蝉着急,要是和周时寂说几句话,就牵连王远背锅,她的罪过可太大了。

语言果然是高深莫测的艺术,她进修之路漫漫,眼下连怎么挽救她都没头绪。

周时寂倒给她提供了思路:“和王远没关系,就收一收你的话,少喊几句‘领导’,也别来辛苦不辛苦的。”

林蝉很无辜:“可我真心觉得您辛苦啊……”

不是官话,更不是奉承。

但既然周时寂好像很排斥,林蝉决定以后在心里悄悄说。

察觉情境似乎演变成领导批评小朋友,周时寂换个话题,缓和气氛:“这段时间实习感觉如何?”

一出口,周时寂发现,林蝉的腰背重新挺直,像接受领导考察工作。

“感觉很好~学到特别多的东西~远哥很照顾我~谢谢——周司~”林蝉说完同样在心里懊恼。

怎么回事?虽然成功把“领导”替换掉,但连她自己听着都还觉得满口的场面话。

心里欲哭无泪,林蝉嗓音弱了两分:“周司,我发自肺腑的。”

周时寂……相信。基本能肯定,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是还没找到和他交谈的正确模式,就像他也还没找到和她交谈的正确模式。

这时,林蝉的手机进来电话。

舍友打的,关心她还没有回学校的人身安危。

听完林蝉报平安,两位舍友拜托她到校的时候帮她们买宵夜。

林蝉看透一切:“你们分明是为了宵夜,担心我不过顺便。”

两位舍友在宿舍哈哈狂笑。

结束通话,林蝉记起自己还在周时寂的车里,不由又悄悄瞄一眼周时寂。

拿不准最后舍友的笑声有没有泄音、让领导觉得吵闹。

或许,她应该报完平安就挂电话,不该在领导面前和舍友多聊了两句“家常”,万一领导觉得她不尊重他?

便听周时寂问:“照片发给你家里人看过了?”

他刚刚无意间瞥见,她的手机屏保设置成之前他在蓝厅帮她拍的其中一张半身照。

“看过了。我妈妈说拍得太好了。”

“你老家好像是在W省的清荣县?”

“对~就是清荣~”

这次周时寂的话题切入总算精准,林蝉的话匣子打开,叭叭地讲个没完,先骄傲地将她的老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之后周时寂也不记得自己问了她什么,她开始汇报她从小到大的各项成绩和荣誉。

有些内容曾在她的简历上看到过,现在被她细化开。

倒听不出任何炫耀她从前多么优秀的意思,周时寂觉得更像……她把他当成阔别多年的亲近的长辈,好不容易重逢,她迫不及待地告诉长辈,她没有辜负长辈的期待。

虽然,他前面刚强调过,他是周骁的叔叔,她和周骁一样视他为叔叔,完全没问题,但显然又有不同之处在其中。

周时寂感到些许古怪。

不过周时寂没有打断林蝉。

照理应该很无聊,他莫名听出些趣味。

总比最初她一声不吭,抑或满口领导,来得强。

糟糕的交通带给人的焦躁,和他心底原本滞留的一丝沉闷,恍惚间都被她清脆的声音挤走。

林蝉。周时寂忽然在想,她这个名字,看似简单,其实很好,也特别适合她。

不是说她跟夏日的鸣蝉似的聒噪不停,而是其中“蝉噪林逾静”的深意。

“后面有矿泉水,你可以喝。”

林蝉的脸颊腾地一热:“对不起周司,我话太多了。”

“没有。”趁着红灯,周时寂特地转头,对她露出笑意。

这笑,和平常在记者会上他的端方浅笑不一样。

可她道行欠缺,无法分析具体区别在哪里。

总归,因他的笑,林蝉晃了一瞬的神,脸颊也无端升高一分温度。

赶忙转身取矿泉水,压一压自己的唾沫横飞和面红耳赤。

被她从后座抓来的,却不止一瓶矿泉水,还有一支折断的白色菊花。

像是从一整束白菊上面遗落的。

林蝉立刻想悄无声息放回后座。

周时寂已经收入眼中。

他无需解释什么。

然而,可能被她方才的滔滔不绝勾出一点聊天的欲望。

鬼使神差间,他就是开了口:“周骁的爸爸,今天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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