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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堀室(含入V公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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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我们只是一介行商,没那么多钱。”裴昭摇了摇头。

玉玺的起价是一万两,不过片刻,便攀升到四万两。刘无忌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雪娘晃着银铃的手一刻也没停,声音近乎嘶哑:“四万一千两!四万三千两!”

“刘无忌果真是为玉玺而来。”花娘冷笑道。

崔珩看着刘无忌,又看向花娘。花娘立刻会意,摇起铃,改换了竞宝的策略:“八万两!”

裴昭讶异地望着他,崔珩平淡道:“娘子的生辰在十二月,某想早些准备。”

“我生日难道请过你?”

完全没有印象,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过去阿娘会办两次生辰宴,一次专门请挚友,另一次请一些碍于脸面不得不请的人——譬如陆家的小姐、将军府的小姐。想来崔珩来的是后者。

他抬眼望过来,淡笑了一声:“娘子的生日怎么会请某。听三哥说的而已。”

“二十八万五千两。”雪娘的声音开始颤抖。

“二十九万五千两!”

人们的视线悉数望了过来,就连台上的面纱娘子也仰起头。

若是目光能伤人,刘无忌的眼睛早已把他们捅了个对穿。

静默片刻,雪娘竭力道:“三十万五千两!”

“三十一万两!”

“三十一万两,还有没有客官要出更高的价?”面纱娘子问,半天,无人作响,“成交!”

万宝楼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对,你是为了刘无忌才非要竞这个的。”裴昭回过神。

崔珩分明想借着玉玺,激怒刘无忌,引人上钩,最后再调查他背后的人。

竞宝结束后,刘无忌和他的侍卫们一个个阴沉着脸走出对面的雅间。不过一会,身后便响起“砰砰砰”的踢门声。

刘无忌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原先从容淡定的模样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是被火药点燃了似的:“你们两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某背后的大人,整个邕州,没人惹得起!你们偏要与某抢玉玺,你们两个,等死吧!”

这人口气倒是挺大。

裴昭等着崔珩搬出王爷的身份压人,却没想到,崔珩温温一笑,道:“某恭候他的到来。”

微服私访还没结束啊?

刘无忌眼神一顿,忽然感到一阵心虚。

邕州藏龙卧虎,眼前二人打扮素雅,的确有可能是他不知道的大人物,可现在,门口已站着好些看热闹的人,若是此时退缩,日后在万宝楼必定混不下去。他咬着牙道:“动手!你们赶紧动手!把他们绑起来!带回去给大人处置!”

侍卫们面露犹豫。刚才的竞宝,他们亦看在眼里。

“刘大人,万一他们——”

“没什么万一的。”刘无忌踢了一脚说话的侍卫。

眼见着侍卫越走越近,花娘鼓起勇气,挡在二人身前:“刘大人这样闹,就不怕我们楼主怪罪?”

“你以为某会怕什么楼主?若不是那位大人,这万宝楼,开的下去?”刘无忌冷笑一声,“把这个贱婢拖下去,唧唧歪歪的,某看着就烦。”

裴昭扯住花娘的胳膊,拉在身后:“刘大人好欺软怕硬。尽挑楼里的侍女打。”接着,看向崔珩,“明明是他要和你争什么玉玺的。”

刘无忌气得满脸通红,直叫道:“谁说某不敢打他?不止他,连你这个小娘子也要打!你们,你们这对碍事的亡命鸳鸯,某带回去,定要,定要拿鞭子好好打一顿!”

裴昭骂道:“刘大人在狗叫什么?什么亡命鸳鸯?”

崔珩微微一怔。原来素来有礼的裴小姐也是会骂人的。虽然骂的是“鸳鸯”二字。

刘无忌忽而一笑:“好嘛好嘛,小娘子别生气!小娘子玲珑有致,某这个人最喜欢怜香惜玉,死前让某爽一爽的话,不会让小娘子死得太痛苦的……”

青年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有人却挽住了他的胳膊,柔软的掌心轻轻覆住他的手。

“等一下。”裴昭压低了声音,“你不是想见他背后的人么?”

这时,刘无忌又道:“来人,把面具摘了,让某看看,二位是何方人物。”

但侍卫们不敢动。刘无忌只好上前,粗鲁地拽下玄铁面具。绑带在苍白俊昳的脸上留下红痕,崔珩别在耳后的长发也被带到侧颊。

“刘大人,某不过坐贾行商的普通人而已。”崔珩缓缓一笑。

这人他并未见过,不是邕州的地方官,也不是不久前刚拜见过的晋王殿下,刘无忌便笑道:“倒像是合欢楼的娈童,信不信……某真的把你送进去。”

裴昭忍不住看向他。俊美无俦的侧颜被四角灯渡上柔光,毫无愠怒,唯一的变化是宽袖下,他反手握了上来。他的手心冰冷,但被触碰过的肌肤,却燃起烫意,裴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紧。

崔珩淡淡道:“某已有家室,刘大人的话,实在不近人情。”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一位男子粗声粗气地开了口:“有娘子娈童才带劲。而且,俺好久没见过这种肤若凝脂的货色,也不知撕开衣服会是什么模样……”

遇到这样伧俗下流的言辞,他还不生气么?

反正裴昭听不下去,冷声道:“你这人嘴巴能不能干净点?”见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又要开口,裴昭威胁道,“邕州边境的驻军来鬼市,要杖责五十下,那时候半身不遂,还说什么带不带劲,你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男子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俺不是!俺,俺就一普通人!”

“左手中指有茧,你是左利手,右手虎口也有茧,是常年握刀的痕迹。唯有在军中之人,才需要统一用右手持械。”

男子低头看自己的两双手,面色惨白,只一个劲地道:“俺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裴昭挑起眉,“通过半张脸和眼睛的位置,推断整张脸的容貌,倒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你的口音,听上去原本是江南道的人。若是我真想找你,也并非难事。韫晖,你想找他吗?”

崔珩垂着睫,声音温柔:“娘子想就找。”

“你们……你们能不能从刘大人手里活下去,还不一定!”男子颤声道。

刘无忌听对峙听得入迷,被男子一点方回过神,见侍卫们仍旧没把他们绑上,火气蹭得冒了上来:“赶紧动手!动手!再不动手,仔细你们的家人!”

侍卫们连忙把他们绑上了马车。

车里点了迷香,等裴昭再次睁眼,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头顶传来的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过了一会,脚步声也消失了,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裴昭问道:“崔韫晖,那人这样骂你,你竟然不难受?”

崔珩没有答她,过了一会,竟轻笑出声:“他说的话,崔珏也骂过,习惯就好。而且,娘子不是帮某骂回去了么?”

“崔珏骂人就喜欢往下三路拐。”裴昭恨恨道。

崔珩又道:“娘子靠过来些,某替娘子把绳子解开。”

二人背对背靠着,片刻后,裴昭终于能够活动手腕,立刻揭掉蒙眼的绸带。

但眼前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们是在堀室。”

“娘子先替某把绳子解开,再说这些也不迟。”

倒是忘了这回事。

裴昭蹲下身想替他解开缚在腰后的麻绳,但碰到他的手腕时,猛地打了个激灵。

竟然比雪还要冰冷。

看来南荣哀说的没错,崔珩确实中了雪融春的毒。

在摇曳的光线里,青年扶着石壁缓缓站起来,手背上青筋凸起,整张脸愈加苍白。

“殿下看上去有些难受。”裴昭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崔珩摇摇头,望向头顶能够活动的石板,“得从这里上去。”

他要将中毒的事瞒下去。

裴昭又道:“可殿下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他望回来,唇角上扬:“裴小姐很担心本王?”

裴昭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自然。我帮殿下查了杜长史的事情,但殿下还没完成许诺。而且,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我还得改换门庭,有些麻烦。”

原来是担心交易的事情,看来是他自作多情。

在微弱的火光下,青年虚弱地笑起来:“裴小姐不必担心这个。本王虽然短寿,但也会完成你的事情后再死。”过了一会,又问,“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是不是要去找王长史?”

裴昭没耐心和他周折,直接问道:“殿下说的短寿,是不是因为中了什么毒?”

崔珩却平淡道:“裴小姐,先回答本王的问话。”

裴昭不愿敷衍,细细考虑起来。

若是要查明当年的事情,单单一个王萼当然不够,得王修肯帮忙才行。可王修和阿父虽然情同手足,但碰到这样麻烦的事情,估计也会把家族放在第一位,权衡利弊后,说不定还会反手把自己转交给刑部……剩下能依托的,便是齐王崔珺。

崔珺在阿姐死后,再也没有立过正妃。但他一心远离朝政,游山玩水许久,未必会接过这样的烫手山芋。

想来想去,竟然唯独崔珩最合适。毕竟是他先一步找上自己的,数日相处,裴昭能感受到他对这个案子亲历亲为,确实看上去很感兴趣。

眼前的青年垂睫注视着她,眼底一片死寂,半晌,唇角牵起无谓的笑。

沉默这么久没有回话,看上去的确是要找王萼。

他后退半步,倚靠在墙上。寒意再次从小腹一点点蔓延开,有如锥刺。

“殿下,子实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什么。”裴昭走上前,将手背贴在他的颈侧,“想来想去,还是殿下好。”

崔珩愣愣地感受着颈侧温热的触感:“你做什么?”

裴昭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抽回手,又放在自己颈侧。相较之下,崔珩的颈脉跳动快得异常,明显是毒发。

崔珩这时才明白她的意图,平淡道:“裴小姐,本王的确中了毒。你还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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