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颗糖果（1 / 1）

但今晚小镇主道上，人格外的多，还沿路点着灯、挂着一些飘带，有些节庆的氛围。

艾琳走进面包店，扶着门框，“请问，已经打烊了吗？”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两人在忙碌，看起来像是母女。

十七八岁的女孩站在柜台后。头巾包发的妇人正在收拾东西，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一位衣着典雅的美丽少女站在门口，热情地开口，“啊，不、不是，还没有打烊，今晚会一直开到夏日宴结束的。您好，贵族小姐。您想买些什么？”

贵族？谁？我吗？

她努力保持表情镇定，不露出任何端倪，挪着尾巴尖小心前进，“那么，我可以买一些面包吗？”

“当然、当然，”店长神色自豪，“这边柜台的点心都是夏日宴特制的。还有一些普通面包，您想要什么？”

艾琳挑了几块夏日宴特供点心、面包和吐司，又指指摆在柜台上的牛奶，“再拿两瓶牛奶。”

她掏出钱袋，准备拿之前没有用完的贝利付钱。因为紧张，不小心掉了两颗珍珠出来。

“……”

完蛋，她一弯腰就要露馅啊！人鱼根本没有膝盖，一根尾巴从腰到底啊！

好在女孩帮忙把珍珠捡起来，轻轻放在柜台上，目光满是渴望。她低声询问，“请问，这些珍珠您打算卖掉吗？”

夏日宴是岛上每年一度的盛宴，持续三天左右。由贵族们牵头举办，主持各种仪式、活动，黄昏时分开始。很多其他岛的商人也会趁机来此兜售商品，和进购货物。

有些落魄贵族也会穿上普通的衣服，前来参加，卖掉一些珠宝、首饰、华贵精美物品以维持生活。

“你想要吗？”

“啊！是的！因为，因为……”少女有些羞涩，理理耳侧的头发，“我快要结婚了，想要一件好看的首饰。这样好看的珍珠很少见。可以卖给我吗？”

“我有钱的！”她匆匆跑进面包店里面的门，抱着一个小木盒出来，从里面掏出很多纸币贝利，大额小额都有。

艾琳不缺珍珠，干脆卖掉。

店长抵扣了一些面包的费用，将剩下的贝利用纸包好，和面包一起装进纸袋里。并热情地提醒她，“夏日宴的开幕就快开始了，现在去码头那边，晚点有糖果雨。”

“糖果雨？天上下糖果？”

“啊啊，其实是分发糖果的活动。虽然您不一定需要，但也是很热闹的，可以去看看。”

赶到的时候，码头中央搭建的大舞台上，一支乐团正在演奏。音乐恢宏又富有节奏感，只听后半段也让人心情轻快起来。

艾琳不太想挤进人群里，找了个偏远的角落围观。她在心里腹诽：难怪最近码头上总闹哄哄的，原来是在准备节庆。

等到乐队下场，一群衣着打扮华丽的人登上台，为首的是一对夫妻。

面无表情、满脸写着‘心甘情愿’的米霍克，也穿着华服，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登场。

她第一次见小伙伴这种打扮，垫起尾巴尖，探头探脑去看他：黑色的合身外套、披风很长；白色衬衫、领口和袖口带着复杂的层叠蕾丝和刺绣。还怪好看的。

艾琳靠围观群众的小声议论，把上面那些人的身份挨个认清。简单概括就是——主持本次夏日宴的乔拉可尔家族，以及一些其他贵族。

提到米霍克时，她更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就是乔拉可尔城堡的继承人，听说他的眼睛天生就很奇怪。”

——什么奇怪，明明是与众不同的美！

“脾气还很怪，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聊天！哪里孤僻……好吧，确实比较孤僻。

“以后要是他继承了城堡，真的能好好管理吗？”

——这到不用担心了，他以后会不会回来还不一定呢。

小人鱼不爱听无聊的致辞，专心致志地听闲聊八卦。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是站在高台上的米霍克。

她笑着朝他挥挥手。

致辞结束。高台两侧登上一批衣着鲜艳的侍者，男女皆有，手里捧着漂亮的陶盆，里面堆满五颜六色的东西，他们抓着往四周撒。贵族们也从盆里抓几把往下撒。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糖果雨。

只可惜基本都撒在高台边缘，她待的偏僻角落基本没有，偶尔有也被前面的人哄抢。难怪大家都宁愿挤在那里。

说真的，艾琳还挺想要糖果的。

她知道米霍克在看自己，把纸袋挂在旁边。拱手抱拳，朝他拜拜，示意拜托；然后伸出手掌，表示要糖。

……很可爱的动作。

他抿抿嘴角。从旁边的陶盆里抓一把糖果，扬手用力朝她的方向撒去。

这把糖来得很突然，除她以外没人提前有心理准备。她顺利接到两颗。趁周围人奔过来捡的时候，拿上东西退出去。

撒糖仪式结束，夏日宴正式开场。

米霍克没换衣服，下台直奔艾琳离开的方向。

管家珍妮追着叫住他，“等等，我们要回去参加晚宴了。”

他停下脚步，“我不参加，你们走吧。”说完就离开。

“怎么会这样。”珍妮回到乔拉可尔夫妻身边，面带歉意，“他说不参加晚宴。”

男人对此漠不关心，“随便他。”

女人则若有所思，“金发的女孩……”

……

顺着方向沿路寻找，他在码头外的一处小公园里，终于见到艾琳，她坐在长椅上，裙子将下半身完全盖住，鞋子散落在地上。

“米霍克！快来！”艾琳一直盯着公园入口。看他进来，挪挪位置，让出一半长椅，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嗯，”他脱下外套，丢在靠背上。

艾琳顺手摸摸，结果被它的厚实程度震惊，“这件衣服……现在是夏天唉，也太厚了吧。”

“这类场合必须穿礼服，”米霍克又把衬衫领口完全扯开，露出锁骨和大片胸膛。

她从纸袋里掏出牛奶，“我这没有水，你要喝这个吗？”

他接过，一口气喝下半瓶，总算从闷热中缓过来。看见她的打扮，问，“你这样来，会被人发现吗？”

“不会被发现的，”艾琳信心满满，还展示给他看：

垂下尾巴，把尾鳍伸进鞋子里，站起来稳稳地走了几步路。只是看着有些奇怪。

她还试着转圈，想把裙摆甩成花。但尾巴尖左边绊右边，在地心引力的帮助下，眼看就要摔倒。

好在小伙伴反应敏捷，抓住她胳膊，把人拉回来，无语地斜她一眼，“……根本不擅长走路的话，就别乱来。”

她坐稳，撅着嘴。找不到借口反驳，只好拉下舌头，“略略~”

米霍克：“……”

他双手抱胸，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不看她。

“唉唉，别生气嘛，”艾琳又笑嘻嘻地回来哄他，伸出手掌，摊开在他面前，“铛铛——刚好两颗糖，我们一人一颗吧。”

糖果被糖纸简单包好，一颗绿色，一颗橘色。

“哼，”他晃晃翘起的腿，勉强把脸转回来，也不选糖。

善良的小人鱼只好帮他选。

橘色那颗肯定是橘子或者橙子味的，绿色的口味就不太好确定。她挑了绿色的糖果，拨开糖纸，塞进嘴里。

——是带着凉意的甜。

“薄荷味的，好吃。你尝尝这颗！”她把橘色的糖果塞进他手里。

米霍克慢慢拨开糖纸，还没有送进嘴里，就闻到一点淡淡的酸甜香味，“橘子味，”他把口味结果报出来，这才吃下去。

他把糖块拨到腮帮子里，含糊地说，“你运气不错。有个口味是辣茄子的，味道很难吃。”

“真嘟嘛？你池过？”

他没有直接承认，“茄子味的深紫色，和葡萄味的紫色看起来很像。”

那就是想吃葡萄味，结果吃到了茄子味。

“嗝哈哈哈……”艾琳低头，捂着嘴笑。又怕糖呛进气管里，又怕自己笑起来它掉出来。

他翻了个白眼，没跟她计较。把嘴里的半块糖‘嘎吱嘎吱’咬碎吞下去，拆开纸袋，拿面包出来吃。

里面的食物分量不多，刚好能当做晚餐。

“关于我们出海的船，你有什么想要的？”米霍克问她。

“出海的船？已经在搭建了吗？”

“没有，还有两年时间。我会全程参与，现在还在设计和挑选龙骨。”

“我想要个大浴缸，”艾琳也在船上住过，人类做的东西都挺好的。对人鱼来说，唯一不方便的只有缺水问题，“可以想办法接海水上来吗？这样我缺水就不用跳下去了。”

他点点头，“好。别的呢？”

“我相信你的眼光啦~”

吃完晚饭，米霍克把她送到海边，两人挥手告别。

《船只基本构架与建造》，这是米霍克最近在读的书。他刚在书桌前坐下，翻到昨晚留的书签，敲门声响起。

“噔噔噔——”

是母亲。

棕发妇人换下华服，只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姿态依然优雅。金棕色瞳孔里有浅浅的圈圈，冷漠剔透美丽。只是眉眼不像眼前的少年这么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