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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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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芽差些惊掉脑袋,她家娘子何时又与苍王扯上了干系?

“你心悦他?”柳霁月也似是被她这一番话打得措手不及,两眼放空,脑袋发懵。

刚说完这句话,沈情就后悔了。

明明她可以直说是簪子被孔雀妖抢了,所以她一路追到李道玄所在的房间,并且被他当成妖物差些杀了便是,可情急之下她脑袋一抽,说出的话也就不过大脑。

左右后面也要攻略李道玄,沈情眼一闭,干脆认了,她近乎咬牙切齿道:“是……我心悦他。”沈情一把扣住柳霁月的刀柄,“所以师兄,你且听我解释,我这伤他并不是故意弄得。”

柳霁月目光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盯个透彻,看看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沈情不等他开口,继续接道:“我今日听闻李道玄在有间酒楼,所以便借着吃东西的理由去了那儿,我、我本想支开翠芽,然后去看一眼他,不虞头上簪子被一只妖给夺了去。”

“那妖引着我去了苍王所在的房间,恰好那时苍王正在除妖,情急之下,他便将我认作妖物,误伤了我。可后来他发现我不是妖,也急忙收了剑。”

说完,沈情不忘补充道:“我发髻和衣裳确实乱了,那是不小心被苍王与那妖物打斗时所波及的。”

沈情每次在柳霁月眼前撒谎总是有股莫名心虚,眼下她说完这通话,眼底更是飘忽不定,双颊也跟着发烫。

如今瞧着,倒像是因被戳破了女儿家的心思而脸红。

良久,柳霁月隐含薄怒的声音传来,“胡闹!”

此话一出,犹一道凉水朝着沈情当头浇下,虽是五月中旬的夜,可她却恍若如坠冰窟,牙齿隐隐打颤。

上辈子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道圣旨赐下,将玄机阁副使柳霁月与沈家旁系孤女沈灵二人绑定在一起。

两人一个是天生不详的遗腹子,一个是父母双亡的孤女,二人怎么看怎么般配,可在沈情眼里,沈灵千般万般配不上她的师兄。

她怒气冲冲砸了沈灵屋内所有东西,将她的衣物东西全部扔出房间。

闻风而至的柳霁月急忙制止她,沈情却再也忍耐不住,她势必要将这个烦人精赶出玄机阁。

可举族皆亡的沈情早已不是备受尊敬与宠爱的瀚国公之女,而是玄机阁内人人厌恶的嫉女,整天肖想着自己师兄,见不得别的女孩子好。

或许柳霁月也逐渐对自己失望了。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可沈情早已近崩溃边缘,脑中浑噩一片,除了师兄,她再也抓不住旁的。

沈情发了疯似的想要把沈灵赶出去,可耳旁全是同门的斥责与不满声:“沈情!你太过分了!怎么说她也是你同族姊妹,你二人不相互搀扶也就罢了,如今连最后一点活路都不想给她留!”

他们都维护着沈灵,只有师兄还扶着自己。柳霁月或许知晓沈情已经极其溃散,身形不稳,因此他尽到师兄的责任,最后照顾着她。

沈情如拉住最后一棵稻草,死死抓住他,她说:“师兄,我喜欢你,你不能和她成亲!你快去圣人那里退婚,你不能和她成亲!”

柳霁月听见沈情喊出的这番话,大声斥道:“胡闹!

沈情哭着道:“我没有胡闹!我喜欢你,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柳霁月松开了沈情,万般头疼捏了捏眉心,他道:“沈情,你先冷静下来,此事等我回来再说。”

邕州出现大蛟,蛟妖肆意制造水患,导致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此刻并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然而沈情不管不顾,非要得到一个结果,她大喊:“柳霁月!你到底退不退婚!”

柳霁月仿佛也来了脾气,他严肃道:“我从未喜欢你,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而且圣旨赐婚不是你说退就退的!”

他最后说了句,“你先好好冷静。”言讫,拂袖离去。

似乎是怕她伤到沈灵,柳霁月走之前还特地带上了她。

殊不知那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沈情还是找到了沈灵,她不顾沈灵的哭闹,将她珍爱的琉璃心夺了去,因此她也被李道玄一剑穿心而死。

柳霁月的声音还在耳畔徘徊,令她在前世与今生间昏聩,不知朝夕,“据我所知,你与那苍王除了幼时有过几面之缘,往后便再无交集,谈何喜欢?”

听见苍王二字,沈情回神,她低低道:“师兄总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旁,我与谁见过面,又同谁说过话,喜欢过谁,你怎会全部知晓。”

柳霁月道:“此事不是儿戏,关乎你往后幸福!苍王行事我行我素,阴晴不定,不适为你的良配!”

沈情近乎哽咽道:“从小到大我什么事你都要管,如今连我心悦谁,想要嫁给谁都要插一脚。”

“我就是喜欢李道玄!我非要嫁他不可!师兄难道还要管吗?!”沈情是真的委屈极了,上辈子同师兄告白要被斥责,如今她喜欢别人师兄也要说她。

柳霁月最后问了她一句:“幼安,你当真知晓何为喜欢?”

“你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为他的皮相所迷惑?”

苍王李道玄为人虽恶劣,却生了一副极其妖孽的皮囊,若师妹是被他的皮囊所迷惑,倒也说得通。

柳霁月的瞳色清浅,却带着浓浓的幽深,似要将她卷进漩涡,剖开皮囊下藏着的一切心思。

沈情心虚垂眼,倔强道:“嗯。”

她听见师兄叹了口气,“此事我暂时不会告诉沈将军与沈夫人,希望你好好想想,若你是真的喜欢他,我也不会阻止你。”

“幼安啊,师兄希望你幸福,你耶娘也是如此。”

沈情鼻尖酸涩,视线一阵模糊。

“娘子,柳副使走了。”翠芽的声音传来。

沈情知道他是去调查今日妖物一事了,她胡乱抹了把脸,抬头,又恢复了往日高傲的姿态,“去,给我找朱砂和黄符来。”

“还有,今晚发生的事暂时先不必告诉我耶娘。”

“是。”

阵法一破,原本被妖物搅乱的房间和院子也恢复原本模样。

沈情坐在镜台前,手中是几沓空白的黄符。

她今夜要为整个沈府作一道阵法,不止要防妖物,还要防一个人。

在找到琉璃心之前,她不能让李道玄找到机会接近自己。

等李道玄发现自己的玉佩没了,要不了多久,绝对会找上自己。

彼时正是让他发现自己就是琉璃心主人的好时候。

上一辈子,正是沈灵捡到了李道玄的双鱼玉佩,李道玄愤怒之余要将她一剑击杀,却在动手时看见了沈灵“无意”露出来的琉璃心,他当即停手离去。

等再见时,李道玄就已经混入了主角团中,每次沈灵与柳霁月出门除妖时他都要跟着。

沈情目光流连于朱砂和食指。

食指方才抹了药,伤口才结痂。

朱砂与狼毫笔已经被人准备好,放在镜台前。

她纠结于继续用血作符,还是用朱砂。

“用血作符伤身,下回别再这样。”

“幼安啊,师兄希望你幸福。”

“你耶娘也是如此。”

脑海中突然闪过耶娘对自己关切的神色,沈情最终选择拿起狼毫笔,沾取朱砂,开始画符。

阵法布完,已接近子时,加之方才沈情一口气作了十五张血符,精力大损,她带着困意与疲惫回到了床榻,沉沉睡去。

今夜一过,怕是要累个两三日才能恢复过来。

东坊,有间酒楼。

李道玄拎着孔雀妖沿着来时的路途里里外外寻了数遍,直至金乌西坠,夜幕降临,依旧不见玉佩踪影。

最终他顺着来路回到了有间酒楼。

“阿蛮,要不别找了,明日再找吧。”同伴举着油灯劝道。

李道玄一直从下午找到深夜,今日为了除妖本就滴水未进,找不到东西的他愈发暴躁,因此他一张漂亮得近乎昳丽的脸阴沉得可怕,此刻一言不发默默在地上找着。

大有找不到就毁灭世界的癫感。

其余同伴完成任务纷纷回去,只有与他最亲近的玩伴顾昀还在陪他找。

少年依旧是白日里装扮,只是头发已微微凌乱,额前打下几捋细卷的碎毛,衬得他黑黑的瞳孔愈发深沉。

李道玄终于停下了动作。

顾昀:“来回找了三四遍也没有找到,依我看,要么是在你打斗的时候弄毁了,要么是被旁人捡了去。”

一番话立刻点醒了他,李道玄脑海中闪过少女含泪的双眼,委屈、娇弱。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么。

“沈情。”他舌尖细细卷过这道名字,仿佛要将其品出个所以然。

顾昀一愣,“你提瀚国公家的女儿作甚?”

李道玄眯起了眼,瞳中闪过危险信号,犹如一条冷冰冰的黑蛇锁定猎物,要将其拆分入腹。

“没什么,你先回去。”

顾昀犹豫:“那你……”

“我乏了,先就近在这酒楼歇一晚。”李道玄说。

想到师门子时必归的规矩,顾昀纠结一番,最后道:“好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火急火燎放下油灯离去。

再不归寺,他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人走后,李道玄推开窗户,踩着屋顶往沈家的方向奔去。

街道上逡巡的武侯队里,一人看见在屋檐上奔疾的人影,大惊道:“有人!”

还没等他惊呼,另一名同伴拉住他:“哪儿来的人,你看错了。”

“可我分明看见他……”

同伴好心提醒道:“你再看看那人穿的什么,再看看他的佩剑。”

闻言他扭头细看,李道玄的身影远了,在圆圆的月下成了一个黑点。

不以冠束发,反而以红绳高束马尾,着金枝祥云纹的圆袍,银带束腰,银肘拢袖,脚踩乌皮六合靴,腰悬红石相缀的玄剑,利落干练,来去自如。

整个长安城,除了圣人最宠的那位,还有谁敢穿得如此显眼在宵禁时分顶风乱窜?

他后背顿时升起一股凉意,幸好方才没有出声阻拦,否则冲撞了贵人,自身小命恐怕难保。

沈府,或者说瀚国公府,府内上空笼罩一层透明结界,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除了大门能正大光明供人出入,其余地方,都被结界挡着。

李道玄立于半空,看着这道结界,眼中戾气横生。他挥剑朝结界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然而剑气触碰到结界后仿佛石沉大海,再无后续。

他又斩了好几道剑气出去,依旧不能劈开结界。

良久,李道玄气笑了,他咬牙切齿道:“沈、情。”

屋内,沈情蓦地睁开眼,扑向床边猛地吐了口鲜血。

吐完血后,她随意擦去唇角鲜血,透过窗牅看向结界,如愿弯了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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