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1 / 1）

第8章

丁香匆匆跑到上房门口，却是又整裙角又理头发，确认自己看起来十分妥帖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大公子却正从里间出来，男人身高腿长、模样英俊，丁香几乎瞬间心跳就快了起来：“公、公子，您要出门吗？”

“嗯。”赵庭淡淡应了。

丁香忙亦步亦趋跟上：“公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日您早饭就用的少，刚才午饭又……”

赵庭停脚看向丁香，眸中透着不悦。

丁香忙也停下，看着他眸中浓浓的不悦，略有些不安地道：“公、公子？”

赵庭：“丁香，你逾矩了。”

丁香诺诺，却有些委屈：“奴婢……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赵庭仍只冷冷道：“不必。”

丁香眼圈迅速泛红，想再说点什么，看着自家公子冷肃的脸，突然又不敢了。公子以前最是好说话，可今儿不知怎地，却这般冷酷无情让人害怕。

见丁香没声了，赵庭这才松了松皱紧的眉，大步往外走去。

六角凉亭里陈安和玉瑶已经用完了饭，陈安眼尖，瞧见主子大步走来，立刻就起身收拾东西，边还跟玉瑶解释：“公子可能要外出，我得跟上，正好把这食盒带去大厨房，也省得丁香再跑了。”

玉瑶一面帮着收拾，一面道：“你要么先去，一会我去送。”

“那怎么行！”陈安动作快，玉瑶手脚也麻利，很快收拾好他提上两个食盒，临走之前才笑道：“静思堂下人虽少，但也不能让你干这种粗活。”

玉瑶是荣安堂出来的，哪怕眼下来静思堂像是得罪了老夫人，但她仍旧算是老夫人赏下来做大公子房里人的。

按理她算是半个主子，都该有小丫鬟贴身伺候的。

静思堂没这个条件已经算是慢待，陈安可不敢再让她干粗活。

说话间陈安已经跑出六角凉亭往大公子跟前去了，玉瑶想说什么也到底没机会。何况她也明白陈安的意思，话说的直白点，他们的确是不一样的。

大公子出门了，房间又暂时没趁手的工具收拾，玉瑶从一早起来就精神紧张，眼下终于尘埃落定，她在凉快的六角凉亭里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点了两次头后，她就彻底趴在了凉亭正中的石桌上。

她是被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吵醒的，那声音冰冷不带感情，说：“荣安堂的玉瑶姑娘？”

玉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又瘦又矮且面上皱纹极深的婆子，再一看她身上明显又旧又黯淡的衣裙，她就知道是谁了。

“您是冯嬷嬷吧？”这是她两辈子头一回和冯嬷嬷面对面说话。

冯嬷嬷皱眉，面上皱纹也好像更深了：“不敢当。”又直白地问：“玉瑶姑娘，你到静思堂来是有事？”

说着不等玉瑶回答，便转头不悦看向上房：“公子和陈安不在吗？丁香这蹄子，她怎么也不见人影！”

玉瑶没被冯嬷嬷态度影响，微微一笑道：“您上午出府去了还不知道，老夫人今儿给三位公子都赏了人，往后我就在大公子跟前伺候了。”

玉瑶话说的含蓄，但冯嬷嬷却立刻就明白了。

她明显被惊到了，看了玉瑶有一瞬愣愣地没反应过来，那模样和她的冷淡疏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反倒是叫她这个人看起来有了几分温度。

玉瑶忽然觉得，这冯嬷嬷说不定不难相处。

而冯嬷嬷回过神后，就公事公办问：“住处陈安安排了吗？”

“公子吩咐住在右耳房。”玉瑶指向右耳房方向，“床和柜子之类陈安说回头他安排，但右耳房还没打扫，我想跟您讨一下工具。”

冯嬷嬷便转身往西厢房去：“跟我来。”

领了盆和抹布，又拿了扫帚和簸箕，玉瑶婉拒了冯嬷嬷的帮忙，自个儿回房间打扫了。

她喜欢干净，且回头大公子也不知道会让她在哪里伺候，所以她打扫起来就格外认真，不仅地面，她几乎是屋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而冯嬷嬷离开她这里后，便去了东厢房跟她房间相连的另一间。

丁香正躲在被子里哭，门被敲响也没理，还是有人走进来了，她才拉了薄被，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瞪过去。

冯嬷嬷对着闺女皱眉：“你这是哭了？”

看见亲娘，丁香才缓了些的眼泪又肆虐起来：“娘……”

冯嬷嬷面色不变，走到床边拿了帕子给丁香擦眼泪的时候，动作却很轻柔：“在外面又受委屈了？”

主子身份尴尬，爹不疼嫡母厌恶，静思堂的下人日子自然也不好过。不仅丁香和陈安在外面常受委屈，就是冯嬷嬷其实也一样。

丁香摇头，有些赌气地道：“我倒宁愿是在外面受委屈！”

冯嬷嬷眼神微变，想到刚刚见着的玉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但她却作不知，只问：“那是怎么了？”

丁香更怒：“娘你今天不在府里你不知道，老夫人处的玉瑶，就那个长得就很不正经的玉瑶，她放着世子和三公子处不去，偏要来伺候我们公子！娘你说说，她是不是居心不良，是不是动机不纯？！”

冯嬷嬷沉了脸色，却是道：“住口！”

丁香愕然：“……娘？”

冯嬷嬷起身先去关了门窗，然后才走回来低声道：“主子就是主子，不管怎么样，公子都是主子，是容不得咱们做下人的轻视的！”

丁香觉得无力，她哪里是轻视公子啊！

她明明是……

但冯嬷嬷却不再给她说话机会，只严肃道：“不管那玉瑶是怎么来静思堂的，她是荣安堂出来的，就代表着老夫人，你就得尊着敬着！且，公子已经允了她留下，还给安排在了右耳房住，丁香啊，往后你对她便不能像对公子，也至少要像对半个主子般才行。”

半个主子？！

同是丫鬟，玉瑶还是舔着脸求上门的，她也配？

丁香扭头冷哼，很想说一声办不到。

但她娘话说的这么严肃，她又不敢。

冯嬷嬷也没逼闺女立刻答应，只重了声道：“你可要记在心里，莫忘了。”

丁香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

一路出了北城门，公子又吩咐马车往西行，看着路边景色越来越熟悉时，陈安才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公子今日，该不会是要去西山别苑吧？

西山别苑是侯府在西山一处庄子里的主宅，是当年公子进府时，侯爷特地拨到他名下，且用来埋葬公子生母秦姨娘的。

但这么些年因对生母感情寡淡，又有侯爷和侯夫人管束，公子便只在每年秦姨娘的忌日那天才会过去。

可秦姨娘的忌日上个月二十六刚过，怎么公子又……

看一眼驾车的车夫老钱头，陈安掀开布帘，钻进了马车里：“公子，咱们这是要去西山别苑吗？”

赵庭正透过车窗打量道路两旁，正是盛夏，烈日炙烤下路旁树木草丛似是都泛着油光，很是刺目。

他闭了闭眼，淡淡回应道：“嗯。”

“可上个月……”陈安话没说完，见大公子收回视线淡淡瞥了他一眼，愣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主子做的决定，他做下人的不该置喙。

因此顿了顿，他道：“那小的去跟老钱头说两句。”

如今侯夫人当家，府里任何事儿都逃不过她的眼，眼下公子又要去西山别苑，他得跟老钱头打个商量，看老钱头能不能帮忙保密。

“嗯。”赵庭应一声，解下腰间荷包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