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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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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婆子哭天抢地的能力一如既往,“我那可怜的老头子,吃了黑心大夫给的药,结果没命了!”

“大夫您快把回春堂的黑心大夫给抓起来,那白家大夫已经不是第一次害死病人了。”

周觅这时候却变得通情达理起来,在刘推官让赵家婆子闭嘴之前,她开口问道,“你丈夫的死跟白大夫有什么关系,他什么时候找白大夫看病,看的又是什么病。”

这婆子觉得周觅是个搅屎棍,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关你屁事!”

刘推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按照她的问题回答。”

因为周觅被推官大人凶了,赵婆子更加恨她,不情不愿的回答,“昨天姓白的在城南义诊,我家老头子腹泻了几天,就去让那姓白的给他瞧病,我就说便宜没好货,他偏不信,这下好了,命都没了。”

周觅来到回春堂有几个月,知道白老板义诊的习惯,免费给贫民看病,若是遇见药价格不贵的,他会送给病人。

一剂腹泻药只有二十文,他肯定免费送给病人了。

周觅想,白老板做好事的时候可能不会想到,出钱出力结果救了个反咬自己一口的毒蛇。

赵婆子嗓子粗哑,哭得十分可怜,“昨天晚上给他吃了一碗药,吃完药以后他说不舒服,结果早上起来以后,我发现他没有气了。”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老板娘,“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周觅走到尸体旁,把盖在他身上的草席子拉下来。

“你说你丈夫是因为喝药,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床上,那他的后脑处为何会有拳头一样大的肿块呢?”

“我男人脖子上会有伤,是我在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床。我只是想让他走得体面一些,大人您也知道人死了以后身体僵硬,在给死人穿衣服的时候难免磕了碰了。”

“你确定你丈夫是夜里断气,早上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

“我确定!”

“穿衣服的时候身体僵硬,这证明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吧。我只是个女子,不懂这些,我记得听老人说过,死前的伤口和死后的伤口不同。”

刘推官多看了周觅两眼,她挺直腰脊含笑看着撒泼的妇人,无论妇人说出怎样的污言秽语。奇怪得很,这小娘子明明身形瘦削样貌柔美,却无端令他想起曾在峭壁间生长的松柏,挺拔青翠。

她冲着堂上大人微笑,“可否请衙中仵作前来验尸,我怀疑是这婆子为了讹钱,害死了自己丈夫。”

赵婆子急得跳脚,“你胡说什么,那可是我丈夫,我们当了三十多年两口子,我怎么可能为了钱,就害死他!”

“你个小贱蹄子,我看你……”

听到对方污言秽语辱骂,周觅丝毫不气,“真相究竟如何,一切都由证据定夺。”

刘推官抖抖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站起身来,看向一旁捕快,“去请仵作来。”

捕快将尸体上的草席掀开,露出一张干瘪灰暗的脸。

在场不少人没有见过尸体,在草席被掀开的那一刻吓得后退了两步,老板娘自己后退不说,还伸手牢牢地捂住了女儿的眼睛。

仵作被传唤,带着工具箱匆匆赶来,简单看了一下尸体身上的尸斑,便指挥让捕快把尸体翻过去,露出后脑的伤口。

伤口隐藏在头发中,上手捏了捏这肿块,然后扒开头发仔细这肿块的大小颜色。

尸体被摆在公堂正中央,大家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仵作验尸的动作。

他站起身后,来不及清洗双手,回禀道:“这位老汉并非中毒,致命伤是后脑处的撞击,死亡时间大约昨日戌时前后。”

“后脑的伤口是死前留下的,赵周氏是你杀了你丈夫,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周氏没想到,想要讹诈,最后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哭在地上,大喊冤枉。

周觅却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如今铁证如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建议你将实情坦白,也能落得个从轻处理。”

见瞒不过了,也是为了从轻处理,她只得交代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

跟着赵周氏来闹事的黑脸大汉们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是到了公堂,怎么就变成了自己娘杀害了自己爹。

眼见捕快就要把跪着的婆子押走,周觅见缝插针问道,“只是小人有一事不解。”

捕快停下动作,刘推官挥挥手让她说。

“请问你为什么会推你丈夫?”

“家里的事情我们吵起来,我气不过推了他一把。”

“你们什么时候吵架,吵架原因是什么,你丈夫是当场没气,还是撞倒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没气。”

判罪也要看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

“我忘了,人老忘性大,现在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周觅眨眨眼,她好奇随口一问,退后了两步,把公堂留给刘推官。

刘推官是久经刑狱之人,自然能看出她含糊其词,必是有所隐瞒。本以为只是妻子误杀丈夫,看来真相不止如此。“我看其中还有隐情,你还有事隐瞒!”

堂下赵周氏闭口不谈,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害了丈夫。

“大胆赵周氏,你还不从实招来。”他冷笑一声,“我看是你想要包庇什么人吧。”

刘推官看着女人身后的汉子们,“让本官猜猜看,你想包庇自己儿子?你的儿子杀了自己的丈夫,你不愿意儿子受罚,于是主动站出来替儿子顶罪?以至于你连案发的详细经过都说不清楚,因为杀人的根本不是你!”

子杀父,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非常炸裂的事情。

惊堂木拍下,声音重重地落在每个人心上。

赵家几个儿子怒目看着对方的脸,想要从表情上看出谁才是真正的杀父凶手。

“是不是你,我就知道当初把你送出去当赘婿,你早就在心里记恨爹娘了。”

“不是我!我看是你才对,还当我们不知道,你欠了赌坊很多钱,说不定是你回家偷钱,被爹发现,然后把爹给推在地上,你不仅害死了爹,还撺掇娘带着爹的遗体出来碰瓷,就是为了给你还赌债!”

“一定是你.......”

“我看是你还差不多.”

赵家几个儿子吵得热火朝天,光看他们在医馆时齐心协力打砸,哪里想到他们对彼此竟然有这么大的怨念。

眼见儿子们吵了起来,当娘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不是啊大人,就是我杀的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把老头子推到地上以后,看到地上流了血,我心里害怕,就跑到外面躲了一晚上。谁想到早上回家一看,他却没气了。”

“那你昨天夜里住在哪里,住在你几个儿子家?”

当爹娘的吵架以后离家出走住在儿子家里,这结论却很合理。

然而赵周氏的几个儿子却不认,为了不当亲娘的同谋,“没有,我娘昨天没来我们家,不信把我家婆娘叫来问问。”

“我们也是。”

周觅在老板娘身边小声嘀咕,“她家房子还挺多的呢。”

别人家好几个儿子都要挤在一间小房子里,她家不一样,每个儿子各自有房子住,谁看了不得说一声人生赢家。

老板娘:......

赵周氏早就没有了不久前的嚣张,“我昨天晚上在门口的草垛子里凑合了一晚上。”

“你明明有儿子,却不去儿子家,却在门口的草垛里睡了一晚上,你觉得本官会相信你吗?”

“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啊!”

“按你所说,你昨天推倒丈夫指使其受伤,而你没有立刻将丈夫送至医馆,也没有害怕地跑到儿子家去,反而在自家门口躲了一晚上,本官有理由怀疑你并不是无意害死丈夫,你是有意的谋杀。”

不需要刘推官说,捕快已经将赵家的左邻右舍带了过来。

赵家邻居被带来的路上是懵逼的,现在这年头,难道说碰瓷都要去府衙请当官的大老爷决断,甚至还需要他们这些邻居做证人?

夏天开门开窗,他们在家也能听见赵家婆子跟几个儿子在家里的谋划。

“大人,赵家的邻居都带到了。”

赵家邻居看见赵周氏跪在堂下,也有样学样地跪下磕头。

“行了,别跪了,起来回话。你们是赵家的邻居?昨天可有听到赵家老两口在家里吵架。”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赵家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都站在身后,他们害怕得罪赵家,将来赵家的儿子前来报复,“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推官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知情不报,是为共犯,你们确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住在赵家左边的邻居干笑了一声,“其实我们是怕自己说错了,影响大人的判断。”

“本官判案多年,难道还会受你影响吗?”

那人干笑了两声,“您说的是,小的就随便说说,其实很多人都看见过赵家老头不在的时候,钱家老头去赵家找人,赵家那位大娘也经常去钱家帮忙干活,我说这话也没啥别的意思哈,可能人家两家关系好。”

鬼才信他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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