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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过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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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倒也很快就停下了。

天空泛着淡青色,将要入夜。

左宁透过车帘看到这会儿雪下大了,如鹅毛般洋洋洒洒的落下,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她的运道,似乎好转了。

九叔过来请她下车,这一路吹得鼻子通红,一张口就是一阵白雾扑面。

“娘子,这里还是当年老夫人为你买下的庄子呢,正好你身上有伤,可以好好修养,你别怕,有我在,那畜生不敢闯。”

左宁下了马车,很是郑重地朝九叔跪下,执着地磕了一个头。

为左月,更为自己。

九叔见她执意,便也没推拒,好好受了这一礼。

左宁一起来,看到九叔在悄悄抹眼泪,神情欣慰,她心里头不由酸酸的。

“九叔,今天辛苦您了。”

九叔看她耳聪目明,眼神清澈,脸虽憔悴,但比以往那副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的模样要好多了,当初老夫人去世,不管他怎么引导,娘子都不肯落一滴泪,这让他遗憾不已。

“好好好,好了就行,当年老夫人还给娘子算过命,是说等将来有机缘必会通窍,就能恢复正常,没想到还真是……”

他说到这,又哽咽的说不出话,若知道是要经受此折磨,还不如让娘子一直傻乎乎的乐下去呢。

左月好一阵安抚,她极少受到如此关怀,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将九叔看做长辈。

入了庄子后,身边的麻烦没了,左宁整个人都松泛下来,疲惫感一下子将她萦绕,好在九叔也知道她累了,早早就吩咐人将房间打扫好。

秀文和小巧儿扶着她进了房。

左宁趁着小巧儿去帮她整理箱笼的时候,握着秀文的手,郑重道:“哪怕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跟你再说一声,谢谢你。”

秀文朝她笑笑,摇摇头,“您说给我涨月钱,是要涨多少?”

左宁一怔,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最终相视一笑。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左宁难得好睡,听到外面吵闹声,才朦朦胧的睁开眼,发觉天色还阴沉着,雪已经停了。

“外面怎么了?”

小巧儿正好进门,气鼓鼓的,“那人还真是不要脸,还敢报官呢,哼,娘子你别怕,九叔肯定能解决的。”

左宁本以为自己会慌乱,会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这一年时间,身心皆是重创,桩桩件件的事儿都让她改变巨大。

她此时不是左月,更不是以前蠢笨的左宁。

仔细说起来,还要感谢姜云昊,若不是他一番磨练沉淀,怎会有如今心志坚定的自己?

“快帮我梳洗,九叔挡不住他的。”

作为丈夫,妻子的行踪,他有权利知道,更有权利接回。

姜云昊带了不少人来,但也不敢乱闯,见九叔怎么都说不通,便干脆搬来了官府,说要将妻子接回去。

九叔哪里肯让他得逞,跟官差几番拉锯,好半天都没法厘清。

清官难断家务事,官差也只能劝九叔将人家的娘子还回去,毕竟是拜过堂的,夫妻之间的事儿,哪里是他一个外人能插手。

九叔气得吹胡子瞪眼,嚷嚷着姜云昊不是个东西,他要去告御状,决不能让奸人得逞。

姜云昊斯斯文文的站在那,英姿笔挺,玉树临风,不忘朝官差拱手,不急不躁地解释。

“官差大哥,九叔是左家的老仆,我与娘子吵架,九叔帮娘子是应该的,是我混账,不该与娘子争执,还请您从中说和,让我接娘子回家,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官差也为难的看过去,“老九,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这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不怕以后嫌你多事儿啊?”

九叔气的要上前打人,他最见不得这小子装相,以前在老夫人面前装,现在在外人面前装。

如今娘子好不容易脑筋清楚了,他不能把娘子再送进火坑里。

左宁隔着窗听得很清楚,姜云昊是个聪明的,拿捏不了九叔,那就用律法拿捏她。

可她现在不能随姜云昊回去,连忙招手让秀文附耳过来,让她去传几句话。

秀文听完后,眼神一亮,小跑着冲了进去。

“差爷,娘子派我来传话。”

大麦看到秀文,气得指着鼻尖骂,“秀文,你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背叛郎君?你……”

秀文两眼一瞪,“你休要胡说,我本就伺候娘子,何来背叛郎君?”

大麦被噎得无话可说。

姜云昊依旧好脾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秀文,娘子如何了?她从小就认床,身子也不好,今日我来,便是来认错的,你去给娘子传话,让她原谅我这回,看在官差的面子上,跟我回去吧,是表哥的错,以后再不会了,好不好?”

官差也在一边说和,无非就是些陈词滥调,让左宁跟丈夫回家。

秀文微微屈膝行礼,“郎君,娘子说您别忘了那些事儿,若是闹到官府,您也落不着好,如今分府别居也很好,大家都能冷静一下,不然回去也是吵架。”

大麦在一旁跳脚,“你胡说什么呢?郎君跟娘子的事儿,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

秀文不卑不亢,露了一丝笑,理都不理大麦,“郎君聪慧,应该明白娘子说的是什么。”

大麦还要再说,但姜云昊把他拦住了。

九叔自然也反应过来了,那么多银子,花的地儿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敢碰皇帝的禁忌,真是不怕死。

他冷笑道:“赶紧走,否则鱼死网破,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姜云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隐忍的怒气缓缓聚集,但最终还是忍下了。

“那就依娘子说的吧,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也好,免得冲动……”他又转身和官差道歉,礼数周全,本就文气,又带着温和的笑,别人怎么都不会过分。

官差见他温文尔雅的,也只是说了几句,没有怪罪,接了银子后,就告辞了。

出了庄子,大麦还是想不通,“郎君,咱们就这么出来了?”

姜云昊烦躁地吁了口气,“请道士的事儿,你回去跟府里人说说,叫他们嘴巴闭紧点,不许外传。”

大麦见郎君心情不佳,只能草草点头,不敢再说话。

看着姜云昊离开,九叔万般欣慰,老泪纵横,围着左宁转了好几圈。

“太好了,娘子如今总算能立起来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不知道该有多高兴,我得给老夫人烧点纸说说……”

本该高兴的场景,左宁却只能愧疚地转身离去。

一直到开春,冰雪消融,庄子里的日子安静又平淡,除了姜云昊时不时地纠缠,左宁觉得一切都很好。

她的指甲终于长出来了,新的指甲看起来粉粉的,与过去没有二致,腕上的那块皮也愈合了,但肤色始终与旁边有些差别,愈合处还能瞧出一点疤痕。

二月里春寒料峭,玉京城依旧一片枯黄,没有生机,今年的春日来的晚。

左宁也终于准备好了,过去的事儿,她总要算清楚的。

一个谎要用无数的谎话去圆,谎话多的,连梦里都在想该怎么说,左宁现在根本不敢去看九叔的眼睛,怕被自己的愧疚给淹没。

好在,九叔很忙,他还要看顾左家的生意,如今正是和姜云昊争斗的时候,他忙得脚不沾地。

左宁的时间就更多了,甚至都打听到,傅宴声似是要尚公主的传闻,三日后,便有一场他推不掉的宴席。

指挥使入京这么久,本就不多见,难怪莺歌燕舞宴席不断,原来是要准备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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