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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夫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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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被缠到几时,嘉穗只记得,到天边隐约有了鱼肚白色,她才被抱着睡去。

姜献并不做别的,却也并非什么都不做。

他时而吻一吻她的耳朵,拉起她的手指咬一咬,问她是否想他。

她困极了嫌烦,说不想,姜献脸色微沉问她为什么不想,是否在想别人。

她只好改口说想,姜献声音柔下来,问她如何想的,哪里想,是心想,还是小小穗想。

嘉穗要是个鬼也被他烦死了。

她推他,故意骗他说,她之前都在做鬼,想他的话,他不怕吗?

姜献撑着头,含笑说不怕,他很高兴。

嘉穗真是怕了。

她哪里做过鬼,只觉得闭上眼睛又活过来了,就好像飘走的一魄又回来了。

她对姜献的憎怨还未消散,就要面临他比三年前更浓烈的感情和占有。

到后来姜献一遍遍叫她的名字,穗穗,小穗,穗娘……最后才叫她嘉穗。

他抱着她,呼吸好烫,烫的嘉穗要垂泪。

他生涩的唇适应着她的新名字,这就是他们潦草的洞房花烛了。

再醒过来,身边已经空了。

锦缎软滑冰凉,不知姜献起来了多久,外面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两扇窗半开着,廊下有几株金桂零零散散开了,米粒般大,还不算满,但飘香阵阵。

她的随从婢女也不知道被姜献送哪里去了,好在嘉穗也不是个衣来伸手的,她见枕边放着一套新衣,上衣淡淡的湖蓝,下裳是芙蕖初绽的金粉,料子细腻柔软,摸起来很舒服。

她于屏风后轻慢的更衣,目光微滞,茫然的看着屏风上的花鸟鱼虫,心里不知今日要陪姜献去做什么,或是被他关到几时。

家中知道她的消息了吗,有没有派人来找,会找到吗?

她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小小的期望。

外面传来开门声,嘉穗忙整理衣裳走出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扑了过来,趴在她腿上哭了出来。

“六姑娘,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梅子突然想到什么,胡乱抹了把脸,紧张的握住嘉穗纤白的手,“姑娘,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他有没有……”

看梅子涨红了脸,快要哭出来,嘉穗俯身扶她起来,手指缓缓拭去她的泪痕,温声说:“没有的,他待我……很好,没有做那件事。”

确实没有做到底,但也进行的七七八八。

她大腿根部的那个牙印,到现在还疼着。

嘉穗想,告诉梅子又有什么用,平白让她听了害怕忧心,她抱住梅子轻声的安抚,“你怎么会在这里,青青呢?”

“青青被他们送回府了,大家都回去了,那个叫葫芦的阉人说,让我留下陪姑娘,却不让我来见姑娘,我听见他们说昨晚什么洞房花烛的,把我吓坏了,可他们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

梅子的眼圈又红了,“姑娘你没事就好,我没保护好姑娘,我百死莫赎。姑娘你放心,青青回府了,夫人和大公子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姑娘的!”

她哪里会想到东苑的贵人是天子,又虎视眈眈盯上他们姑娘。

眼下梅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之前姑娘和东苑贵人接触的时候,她没能未卜先知的拦着,让姑娘置身险境。

她打量着姑娘身后的床榻,见虽是喜床布置,但未有杂乱。

姑娘换下的衣裳也是齐整的,屋里没有糜腥的气味,想来姑娘说的是真的,陛下未曾动她。

梅子狠狠松了口气。

嘉穗用手指堵住梅子的唇,“隔墙有耳,不敬的话不能说。”

她现在连救自己都做不到,她怕护不住梅子。

“姑娘不怕!”梅子眼神坚定的捏了捏她的手掌,“听说陛下生病了,忽然卧床不起,是葫芦告诉我的,正院这会儿忙疯了,没空来管咱们。”

“病了?”嘉穗愕然。

隐隐约约想到她昨日抱了裴元悯的猫,小家伙叫小睡。

然后为了报复,将猫毛都蹭在了姜献身上。

姜献素来碰不得猫,沾了这样多的猫毛……确实得小病一回。

嘉穗浅浅垂眼,起身前去洗漱,然后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一封信。

她递给梅子,“你看看有没有法子,将这封信送出去,交给……裴元悯。”

她不再叫裴表哥,提起那个生涩的名字,眼睫一颤,心中只余愧疚。

若早知道这么快被认出来,她就不会拖裴元悯下水,如今亦是害了他。

梅子一喜,“姑娘是想让裴公子来搭救?”

“我是让他撇清关系,斩断和我的情愫,自保为重。”嘉穗飞速封上信纸,塞到梅子怀中。

她的信上,清清楚楚,写了她和裴元悯无缘,日后隔别,死生不见,她自知有愧,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

“姑娘!?”梅子惊呼,她噙着泪花,不相信嘉穗就这样放弃了。

她们都以为裴三郎会是未来的姑爷,青青还同她说,虽然裴三郎和姑娘认识不久,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姑娘,陛下此举于理不合,他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是姑娘。姑娘性情柔和,却也不能委屈在这里,陛下到底想做什么,将姑娘置于这处宅子,无名无分,还是要纳姑娘为妃,受宫里的搓磨!?”

梅子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南家清正,往上数三代都没把女儿送进宫里过,嫁的也都是知书达理的门第。

老祖宗们眼光长远,嫁出去的小姐和姑爷们夫妻和睦,未有不合者。

他们姑娘也该这样,嫁一个自己喜欢,身家清白的郎君,相守以沫一生。

“好了,梅子。”

如今说再多也无用,嘉穗只盼着家里的老祖母不要因为找不到她而着急。

祖母年纪大了,还要为她这个小辈操碎了心,她真不应该。

“快去吧,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快去快回。”嘉穗轻声催促道。

这是民宅,左邻右舍都住着人,姜献不可能大肆命护卫明目张胆的驻卫。

府里也有其他的婢女,梅子一个丫头跑出去,没那么扎眼。

梅子知道事情已无转机,委屈的抹了抹眼睛:“我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姑娘等我答复。”

她身影飞快,伶俐的奔着后门而去。

嘉穗垂着头,想梅子就算被捉住了,也不怕。

她信中恨不得将裴元悯写作陌生人,不愿再有一丝接触,就算这封信真的承到姜献面前,姜献也不会发火的。

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嘉穗漫无目的的目光,触及昨夜还没换下来的红枕红缎红蜡,大腿根又隐隐一痛。

她脸色微红,等送早膳的婢女进来,她轻声道:“劳驾,帮我把这房中的物件换了,红色的,都不要了。”

婢女吃了一惊,她显然不知道这座宅邸主人的真实身份,还当是外地来的富商。

可这婚礼办的也太匆忙了,没有宾客,没有拜堂,一场洞房花烛就结束了。

婢女小心翼翼瞅着嘉穗的脸,一时难以猜测她的身份。

说是外室,嘉穗一看就是被教养的好人家的女儿,气度举止非富即贵,不会给人做妾。

若是正室,又不像寻常人家娶亲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奇怪。

婢女收回目光,捧着碧梗粥端到她面前,“全都要换了吗?夫人才是新婚第二日,寻常人家讨个吉利,这红被褥是不用换的。”

嘉穗坚定,“都换了。”

“是,夫人。”

嘉穗被那一句句夫人唤得心堵,前世她未入妃嫔之列,众人也叫她夫人。

都是不堪回忆的过往,嘉穗轻轻闭了闭眼,“不要唤我夫人,就唤我姑娘吧。”

婢女更吃惊了,这都成亲了,还不改口,仍唤闺中的称呼。

想到这宅邸处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婢女选择了闭嘴不多问,“……是,姑娘。”

粥用过两口,葫芦就来了。

进门先是一阵春风拂面的和气,见到嘉穗,他更是身子都快低到尘埃里。

“六姑娘,您吃好了吗?”

他进门前就听见嘉穗和婢女的对话,自觉对嘉穗用了姑娘的称呼。

嘉穗放下调羹,“怎么了?”

她雪肤墨眉,蹙眉看着葫芦,葫芦不敢直视,讷讷的道:“陛下身子有些不适,惦念姑娘的很,让奴伺候姑娘用完早膳,送姑娘去正房。”

本以为嘉穗不会答应,没想到她爽快的茶水漱口,用帕子拭了拭唇,起身说:“走吧。”

葫芦:“诶?……诶、诶!”

他脸上一团喜气,“奴给姑娘带路,院子里石阶多,姑娘小心脚下。”

看来六姑娘对陛下也不算无情,这不,听说陛下病了,面上虽冷,还是愿意去陪陛下的。

葫芦喜不自胜,殊不知嘉穗只是怕麻烦。

她现在不去,姜献也会不断派人三催四请,直到“请”得动她为止。

来到正房,葫芦迫不及待推开门,侧身让嘉穗进去,“奴就在门外,姑娘有什么事就叫我。”

嘉穗轻轻嗯了声,走进去,正房布置得简洁,唯独书案上垒了不少文书。

嘉穗在御书房见过,多是来自各地官员,也有京城飞书,姜献不在京城,但朝堂之事一日不曾落下。

书案的右边,摆放着一块奇怪的黑檀木板,不像砚台不像镇纸。

嘉穗莫名被吸引住,她悄悄往内室看了一眼,纱幔垂地。

她便拽起裙角,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拾起那块黑檀木板。

四周刻着一朵朵盛开的芙蕖,中间几个苍白的字迹,看得嘉穗一愣。

吾妻穗娘之位。

这是、这是她的灵位啊。

她想起姜献那双修长的手上,莫名布满细小伤痕,和灵位旁那只细长的刻刀,心头一震。

这是姜献亲手为她刻的,手刻坏了,带着血也要刻……

难怪那旁边的一朵朵芙蕖花的刻痕是红的,她以为是用红漆描绘,不想是用他的血染的。

身后一道凉风袭来,嘉穗来不及回神,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拦腰抱起。

她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子,映入一双噙笑的眼眸里,“姜献。”

她喃喃唤他的名字,姜献嗯了声,看向她手中的灵位,眉头下意识皱起,抽出灵位掷在案上,大步朝内室走去。

“你既没死,这东西便不能要了,不吉利。”

他精心雕刻的,就这样随手丢了。

“你若是感动,如今你年纪比我小,死的想必也比我晚,等我死了,你再亲手给我刻一个,嗯?”

姜献将她压到床上,捉起她嫩白的手仔细打量,这么细柔软弱,真握起刻刀,真怕她削去半截手指。

他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可不要你断指为我陪葬。”

嘉穗脸一红,扭头不看他:“谁感动了?”

姜献但笑不语,伸手去解嘉穗的裙带。

嘉穗抓住他的大手,“你干什么?”

他都病了,还有心思想那事?

看出她眼中满满的警惕,姜献神情冷了冷,反手将她纤手摁回被子里,“朕看看你的伤口,把腿抬起来。”

他嘴上要嘉穗抬腿,其实动作更快,利索解开她藕粉色的下裙,掰起她一条腿。

昨夜被咬的患处,就这么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雪白的腿根处,齿印红肿。

他隐约记得昨晚飘摇的烛火中,嘉穗咬着软枕,小声的抽泣。

渗出的一滴血顺着她的腿根滑下,挂在腿肚子上要滴不滴,艳得有些妖异。

他伸手覆上去,掌心灼热的温度贴上未愈合的伤口,他明显感到身下的人颤了颤。

“疼吗?”姜献哑声,抬眸看嘉穗。

嘉穗觉得自己才像那个病了的人,姜献除了唇色苍白,偶尔咳嗽一声外,并无大碍。

“不痛。”她闷声说,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又暧昧的“问诊。”

“不痛啊,那我再咬深一点好不好?”姜献逗她。

“不行!”嘉穗拔高了声音。

“那就是痛了,”姜献取来药膏,用指腹蘸取,均匀涂抹在嘉穗的患处。

温热的指尖裹着冰凉的药膏,随着一圈圈打转摩擦,逐渐变烫。

“痛才好,痛才有记性。”

“才不会时时刻刻想着离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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