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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洗手间里。

季夏将头发随意扎起，一手杯子一手牙刷正站在洗漱台前刷牙，身上是新换的一条睡裙。

距离季夏两步远的地方，顾遇坐在小板凳上，身前放着一个水盆，里面是季夏上一条睡裙。

“咕噜咕噜...噗......”季夏漱口，清洗了杯子将其放好，这才肯搭理顾遇，催促道：“十分钟过去了，你还没洗完？”

“洗完了。”顾遇拧干，“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用洗衣机啊？”

季夏环起双臂靠坐在洗漱台上，呵笑道，“上面是你的东西，凭什么用我的洗衣机洗干净。”

顾遇：“...呃...”

感觉很有道理呢。

顾遇起身，将睡裙用力抖落开以后，拿出洗手间朝阳台走去。

季夏目光落在顾遇背影上，少年人正值青春，宽肩的安全感，流畅的背肌线条一路延伸到窄腰，简直太合她的口味了，不愧是她一眼看上的男生。

“诶？？？”季夏突然反应过来顾遇是去晾衣服了，她惊呼一声赶紧追过去，“顾遇——”

“恩？”顾遇听见声响停下脚步回头等季夏。

季夏刹车不及，一头撞到顾遇怀里，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

顾遇一手睡裙一手揽住她，“抬头我看看，撞疼了吧？”

季夏揉着鼻子，在顾遇腰上拧了一把，“烦死了，身材练这么好做什么？”

顾遇弯腰亲在她的鼻子上，随即拉着季夏的手贴上自己腹肌，“当然是为了让姐姐摸着开心呐～”

季夏忍不住弯了唇角。

很好，被男色取悦到了。

季夏推开顾遇，接过他手里的睡裙，“我来吧，万一被人看到你就不好了。”

顾遇没拒绝，站在原地等着季夏走回来，“姐姐觉得我见不得人吗？”

“不是啊。”季夏诧异，“你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我巴不得带你出去走个三圈。”

顾遇鼓了鼓腮，垂头丧气问：“那为什么总让我躲着。”

“噗——”季夏踮脚，两条手臂勾住顾遇脖子，贴在他身上，“弟弟，想什么呢？姐姐我现在也算小有名气，而且我还有一个公开交往一年半的‘男朋友’，被人看到你光着在我家里，你猜我们会不会成为网络乐子？”

季夏将‘男朋友’三个字咬的很重，顾遇听着刺耳，他握着季夏的腰托着腿将人抱起，一字一句强调：“你们是假的情侣。”

“在大众眼中我们是真的。”季夏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两条腿垂在顾遇身侧晃啊晃的，很是悠闲。

顾遇是气了又气，最终还是自己消了火，只恨恨说了一句“讨厌我女朋友的男朋友。”

季夏乐不可支，笑倒在顾遇怀里。

好一会儿，季夏缓过来，“你的生日蛋糕在冰箱里，吃点吗？”

“吃。”顾遇抱着季夏朝厨房走去。

“你放我下来。”季夏挣扎，顾遇不仅没松手，反而紧了紧手臂。

季夏索性放弃，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打开冰箱，顾遇看到那缺了一角的生日蛋糕，明知故问道，“姐姐，那块哪儿去了？”

“我吃了啊。”季夏探身去拿，顺便告诉顾遇，“我连愿望都帮你许了。”

“哈？”顾遇头一次听说，过生日当事人不在别人替许愿的。

“嗯哼～”季夏骄傲挺胸，“祝你平安健康，所愿皆实现，怎么样？够淳朴吧？”

顾遇笑笑，把季夏放在餐桌上坐着，挪开蛋糕，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去吻她的唇。

这是从见面到现在的第一个柔吻，季夏从中感受到了顾遇对她的情意，他的惦念不忘，他的满心欢喜。

季夏红了眼眶，抱住顾遇的腰，闷声问他：“为什么一直喜欢我？我丢下你走了，你应该怪我的。”

“当时确实很生气。”顾遇声音平缓，“我在约定的溪水边等到天黑你都没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去奶奶家找你，结果奶奶说你走了，还把身份证还给我了。”

“你去找我奶奶了？？？”季夏震惊，“奶奶没跟我说过啊？她当天就还你身份证了？？？”

顾遇点头。

季夏伸手捂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奶奶要是知道我把你弄到手了，还不得打死我啊......”

“奶奶知道的。”顾遇语气淡淡陈述事实，“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看出来了，没点破而已。”

“...毁灭吧，死吧。”季夏喃喃自语，她下次回去怎么面对奶奶啊，真是要命了。

顾遇揉揉季夏头发，“我看到身份证就知道你偷偷走了的原因，我知道你回了溪城，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你存心想躲我的话，我肯定找不到你。”

“所以你就当演员去了？”季夏瞳眸瞪大，不会吧？难道他做演员真是因为自己？

没让季夏失望，顾遇一秒都没迟疑，直接点头，“是，在我刷到你的视频账号以后，我就做出决定，我要成为很多人认识的公众人物，这样你就会看见我了。”

老天爷啊！季夏捂住嘴，生怕自己喊出来，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季夏你何德何能让一个男生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过的辛苦了。”季夏闷闷不乐，“其实我看过你的第一部电影《挣扎》，看完哭了好多天，你瘦了那么多还被打成那样了呜呜呜。”

话说到这里，季夏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挣扎》这部电影是讲校园霸凌的，顾遇所饰演的电影主人公周东是大山里的一个孩子，他家里只有一个残疾的母亲，父亲在他五岁、也就是母亲干活落下残疾的那一年就跑了。

然而穷困潦倒的家庭并没有磨灭周东对生活的积极性，他人聪明又努力，学习一直都很好，为了不耽误上课，周东每天早上四点就要从山里出发，徒步两个半小时去学校，晚上回来写完作业，照顾完母亲入睡，他还会再编一会儿用来卖的木筐。

周东是全校条件最差的学生，学校减免了他的一部分费用，并且在食堂给他找了个帮忙的活计才勉强将日子撑着过下去。

后来，周东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因为成绩好，依旧减免了部分费用，另一部分是初中学校给他的奖金，拼拼凑凑后，周东才走进了高中。

可令周东没想到的是，高中生活跟初中比起来会是天壤之别，班里每个人打量他时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坨垃圾，一个脏东西。

高中同学远没有初中同学友善，他们似乎将戏弄他、嘲笑他、欺负他当成了生活的乐子。

他们撕他的书，在他的桌椅上画不堪入目的画，甚至还会倒掉他杯子里的水，换成尿。

他们聚在一起笑，看他出糗，每个人都极尽恶劣，却总是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那句“开个玩笑。”

周东反抗过，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被拖进厕所的凌辱。

生活似乎失去了光亮，夜深人静时周东甚至还检讨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的错。

周东慢慢麻木，少年挺直的背脊逐渐佝偻，走路时低头贴着墙，他不敢去看任何人，像一只被驯服了的苟延残喘的狗，每个人都是他的主人，心情好了踢两脚，心情不好更要被打骂以此来让主人出气。

如同无底深渊的日子，周东过了两年。

进入高三以后，不知是高考的紧迫感还是他们觉得他没什么意思了，对周东的打骂比起前两年少了许多。

可周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周东了。

他沉默寡言，自卑内向，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没有人再花时间理会周东，明明过的好了，周东却焦躁起来。

周东开始虐待自己，起初只是掐咬自己，后来逐渐发展到自/残，看着身体里的血渗出来，周东露出轻松的笑容。

一年一度的高考眨眼过去，大家分道扬镳各自奔向新前程。

唯独周东，他被永远困在了那里，无法挣脱。

...

“姐姐，别哭了。”顾遇给季夏擦着眼泪，无奈发笑，“已经过去很久了。”

季夏眼睛都哭红了，手上摸着顾遇现在块垒分明的腹肌，“你拍完电影以后，心态还好吗？”

“想问我有没有抑郁？”顾遇笑着点破季夏的心思，“想问就问，不用斟酌。”

季夏恩了声，“知道了，你快说。”

“多少有一点，我刚拍完的时候状态确实很差，回家以后我妈抱着我哭的不行，就像你现在这样，提都不能提。”顾遇捏着季夏的脸，“一提就哭一提就哭，那段时间我衣服胸前和肩膀几乎都没有干的地方。”

“去你的。”季夏破涕为笑，捶了顾遇两下，“真能贫。”

顾遇抬手将季夏搂进怀里，“不过也亏了我妈，要不是她天天在我耳边吵闹，我估计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季夏轻轻噘嘴，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明显是想问什么但羞于开口的样子。

顾遇想了想，猛地侧身将季夏按倒在沙发上，然后长腿一迈，身体悬在季夏上方，“想问我有没有想起过你？”

“...嗯。”季夏脸红，偏头避开顾遇那令她发烫的眼神，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问这话，可就是莫名想知道。

“有。”顾遇伏下/身体，轻轻亲在季夏唇上，他告诉季夏：“每一个治愈自己的夜晚，我都在回忆跟姐姐做/爱的过程。”

季夏呼吸一滞下意识抬眸，瞬间撞进对方炙热的眼中，“你——”

“姐姐。”顾遇手指缓缓下移，攥住了睡裙下摆，他克制又留恋地亲着季夏颈侧，哑声恳求，“跟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