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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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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所有人脱下外套,“唰”拉开蓝色窗帘,大力推开窗子透气,拿起水杯跑到“饮水机”前排队。

学校以“电压不稳存在隐患”为由,将插电饮水机替换为塑料水泵头。

正值夏天,没有热水倒也影响不了什么。

麻烦之处在于学生只能通过按压获得,接水速度由此减慢。

易念坐在最后一桌,通常等所有人接完再上去。

她把套了皮卡丘图案的杯子放在一旁,撕下桌台日历换上新的一页。

头顶老旧风扇盘旋,前桌东倒西歪睡倒一大片人。

放眼望去,不约而同端着贴满答题卡条形码的小风扇,怼脸闭眼嗡嗡吹着,各种嘈杂声此起彼伏。

“困死了昨晚一直改那个烂错题,你几点睡的?”

“下节什么课?数学?我真服了,怎么又是老班的课??”

“没关系,再坚持一星期,运动会就要来了。”

……

班主任姓方,作为实验一班的数学老师兼普通班班主任,这名中年妇女以优异的教学成绩训人毫不留情严厉的教学治风闻名于整届。

与班级其他人一样,易念从转学以来,一直最惧怕的也是她。

晨跑到第一节课的休息时间比较长,一是让学生跑完操休整状态,二是解散完各班班主任会在这个时间开简短的组会通报学生违规违纪情况,不过一楼的班级从来不在通报行列队伍中。

“易念,来我办公室一趟。”后门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喧闹的教室霎时被按下消音键。

众人畏惧又存幸灾乐祸的吃瓜心态看着这个转学生被班主任谈话。

易念在脑中飞速掠过自己最近犯的错误,但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出一个所以然,不自觉攥紧指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班主任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四方檀木桌上凌乱堆满没来得及批阅的作业。

方如珍拉开凳子坐下,易念手自然垂落在衣兜两侧,垂头站在一旁。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方如珍坐下后没再正眼看她,手里翻开备课本,很随意地问。

易念微不可查地吞咽口水,无声摇了摇头。

办公室门没关,门外实验班学生不断路过的声音起起伏伏,甚至有人驻足寂几秒好奇观望。

“你身份特殊,一直以来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你也不能占着外校人的身份就随心所欲,翻窗,被警卫人员制止试图逃走,到警卫室训话拿大小姐做派出言不逊,让你写一份检讨偷工减料只写一半的字数。”

方如珍说到这,把笔重重一扔。

易念心里随这个动作抖了一瞬,听完这番话明白过来是指十天前的事。

那晚回去之后她熬夜写了10000字的检讨,甚至还多写了五百字,写完一宿手抽筋,第二天一上学检查完就教给了警卫,不太可能出现偷工减料的结果。

她轻轻扶住桌沿,接住将要滚落掉地的签字笔,主动解释:

“老师,我没有顶撞警卫人员,也有按要求提交检讨,可能中间哪里有了误会。”

“易念,你是觉得警卫人员故意污蔑你一个小姑娘?”方如珍皱眉,语气比一开始更严厉了几分,

“摆清自己的位置,这里是关中,不是老师需要察言观色唯恐得罪你们学生的私立学校,说实在的我们原本的班级六十人整整齐齐,从没出现过类似违归情况,我不希望因为你的介入在最后这几个月打破这个平静……”

易念头垂得更低,无名的泪意慢慢在胸腔蓄积。

一阵不重不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方如珍的训斥。

“老师,我来替物理老师找一下资料。”清磁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易念身形一震,定定站住,不敢回头看一眼。

方如珍见到说话的人,脸色转缓,和蔼地点了点头。

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变为三个人,但是外人的加入并没有让这场对话终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的成绩单我看了,数学偏科严重,明天又是月考想办法把数学提上去,记着,高考不会因为你是艺考生而网开一面降低难度。”

易念的数学其实在艺考生中不算特别差,满分一百五的卷子,大概能考100出头,但是比起别的科目的确拖后腿。

顾晨豫从进来后一直没发出别的声音,安静地在隔壁的办公桌上寻找资料,但是易念觉得如芒在背,格外难捱,他找的时间似乎太过漫长。

起初向方如珍主动解释的勇气烟消云散,易念点头尽量不出声,侧过身不想让找资料的人看到自己挨骂的样子。

即使顾晨豫可能没认出自己,正如别人讨论的那样,那天傍晚只是随手一帮,从始至终没挂在心上。

方如珍却因为得不到她的正面回应,眉心蹙起的褶皱变深,用手敲击桌面,提高音量:“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易念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回答,一旁高大静默的身影忽然出声,语气温沉礼貌:

“老师,找到了,即将上课我先走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对她来说却像是及时雨,淋灭此刻困窘燃烧的不安之火。

方如珍听完,果然抬手看表。

只说了句自己好好反省,之后摆手让易念离开。

易念走出办公室,转过身,看向与她相反方向长廊另一端的挺拔背影。

即将打铃上课的缘故,过道平坦的瓷台边上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长廊半开放式,高高的白梁柱将过道分隔为几块空格,邻近办公室的粉刷墙面,贴着国内外励志理工类名人名言。

另一侧空格外,池塘四周种植着墨柳、枝叶密集下垂的葱郁笼竹,假石山坐落水中央,红鲤鱼游弋穿梭,在飘落于水面的柳叶下端乘凉。

蝉鸣聒噪,伴随潺潺喷泉水流声,演奏独属关中的夏日交响曲。

仲夏微风习习,竹叶清香,镜头仿若一瞬被拉远。

男生没再穿外套,宽松简单的纯棉黑T班服,手臂线条流畅青筋凸起,少年的清冽朝气与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在他身上巧妙融合为一。

一片竹叶打着圈旋转,高高坠落,飘进走廊,追着少年的步伐。

可惜镜头中心的顾晨豫脚步迈得大,叶子即将落后于他身后。

这时,毫无征兆的,少年停住了脚步。

竹叶得以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易念心中先前播种却无法名状的东西慢慢凝聚扎根。

如这片飘落的竹叶,毫无章法,不可估料,急促而转,独立于十八年来的循规蹈矩。

一秒,两秒…

如同按下快门,她默数少年回头的时间。

“顾少爷,好端端怎么去办公室了?”一个脸庞略显稚嫩的男生从教室中走出来,向顾晨豫抛过一瓶冒着冷气的罐装雪碧。

“你不会是偷懒不想去超市,故意找借口躲起来了?!”

顾晨豫挑眉,供认不讳,“难得被你看出来了。”

气泡水“噗呲——”一声被人单手拉开指环,停住的步伐重新迈开。

男生勾搭顾晨豫的肩膀叽叽喳喳询问着一同走进教室。

镜头对焦定格,取景框中只剩下空旷粲然的长廊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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