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22章 露华浓(4)(1 / 1)

加入书签

谢韵本以为晏回南会就此作罢,毕竟眼看抓周礼的东西已准备齐备,马上就要开始了。

谁知晏回南下一秒却来了句:“这些蛇倒是比你有眼力见。知道谁好谁歹。”

用蛇来明嘲暗讽,恶劣行径竟和幼年时如出一辙。这是一个沙场浴血奋战归来的将军能做出来的事吗?亏她在大梁时曾听了不少眼前这位大败白简仁的统帅的传奇事迹。

白简仁若是知道晏回南私下里是这般幼稚的人,怕是要气吐血。

谢韵不答话,却也想起了自己昨日随口说的那句“讨好你”,当时不过是为了遮掩一二,现在好了,被晏回南记住了。

她剥了颗荔枝递到晏回南嘴边,直勾勾地看着晏回南。

谢韵一副很期待他吃了的样子,落在席面上众人的眼中,无人不在心中暗骂谢韵是狐媚子!竟然用这样不知廉耻的法子蛊惑晏回南。

更骂晏回南不孝,目无王法,竟然明目张胆地带着谢韵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

坐在他们旁边的正是当初极力反对晏回南娶谢韵的韩济。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就差掀桌子离开了。

“胡闹!真是胡闹!这像什么样子?!”

谢韵自然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可她本无意掺合进这诡谲风云场,既然晏回南把她拉进来了,所有人都看她不顺眼,是个人都能踩她几脚,人刚入宫门,便有人放蛇咬她,那她便要让所有人都难受。

她柔着声问:“将军不吃吗?我带着伤给你剥的。”

司文、司武从未听过谢韵用这么……柔弱惹人怜的声音说过话,乍一听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夫人还真是……和从前一般不好惹啊……

晏回南也注意到了来自周围人不善的目光,还有那些低声的恶言恶语。

在谢韵的鼓动下,晏回南仿佛又变为了和从前一般的纨绔,一口含住了谢韵手中晶莹透亮的荔枝。舌尖顺势带过谢韵指尖的汁水,一滴也没落。

谢韵偷鸡不成,反而有种正中晏回南下怀的挫败感,羞恼地抽回手。

吃完一颗荔枝,晏回南恶劣不减,“怎么才剥一颗便不剥了?夫人自幼心灵手巧,继续剥吧。”

大殿内,歌舞休,群臣的目光都落在了正在抓周的皇长子身上。

一岁大的小儿被黄袍包裹,懵懂的眼睛眨巴眨巴,在眼前琳琅的物件中左看看右看看。

良久,在一种殷切期盼中,皇长子终于锁定了一件东西,从桌上爬了几步爬到旁边,攥住了晏回南的那只骨戒!

“他拿了子游的骨戒!”宋鸿煊大喜过望,“朕的好儿子,好小子!有骨气!”

这一抓,便是抓住了父辈的意志。

“恭喜皇上!皇上洪福齐天,得此麟儿。皇长子将来必定能承袭陛下的志向,光复我大周!”

“恭喜皇上!!”

众臣皆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在一众洪亮的高呼声中,皇长子又出乎意料地爬到先帝的墨宝面前,沾着口水的小肉手,再次一把抓住了墨宝。

一武一文,这一表现惊呆了在场之人。冥冥之中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皇长子将来必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的明君。

宋鸿煊当即便宣布,将择日前往泰山祭祀,为天地祈福,为大周祈福。并准备在泰山进行册封仪式,正式册封皇长子为太子!

他派人将今日的喜讯传给自己的皇叔誉王爷,并任命他为太师,主太子将来的教导之事。誉王名满天下,德才兼备,才智谋略无人能出其右,是先帝得力的辅臣,既是宋鸿煊的皇叔,也是宋鸿煊从前的老师。由他担任太师,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大喜,宴席一直设到傍晚。

谢韵在大殿内看舞乐表演看得头晕眼花,此时也该是换药的时间了。她向晏回南说自己去太医院换药,便先暂且离席。

走到半途,却遇着一个莽撞的丫头,将手中端着的葡萄酒尽数泼洒在了谢韵身上。

领头的掌事宫女见过今日宴会要来的众大臣及女眷画像,一眼认出了谢韵,连忙跪下来替小宫女求饶。

谢韵的白衫上染上了一团紫红色污渍,瞧着极为突兀,但她不欲为难一个小宫女,她瞧着不过十岁左右,“无事,下去吧。”

为防她再迷路,晏回南命司文为她带路,谢韵对司文道:“你着人给将军递话,我衣服弄脏了,恐惊扰圣驾,便先行回府了。”

司文点了个侍卫去传话。

“晏夫人这衣服,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韵闻言抬头,却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卢龄玉。她一身女官服制,端正如柳梢明月,清新淡雅如山间碧竹。

卢龄玉说:“下官尚服局尚服,卢龄玉。见过晏夫人。”

“免礼。”谢韵从前与卢龄玉算不得熟,只不过跟着晏回南玩闹时,曾见过这位卢家姐姐。

她出身高贵,卢家是世家大族,她的姨母是先帝受宠的妃子,也是如今的明太妃。幼年时便养在宫中,学的是宫规宫仪,饱读诗书,才情出众。与晏回南他们自然不是一路人。

他们几个伙伴中,若说谁与卢龄玉有些交情,也就喻霰了。卢龄玉与喻霰的哥哥,如今的喻王爷,曾是有过婚约的青梅竹马。

“那便有劳卢尚服了。”谢韵跟着卢龄玉往尚服局走。

卢龄玉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道:“分内之事。况且,夫人与将军大婚前,曾有尚服局的人去为夫人量体裁衣,我后来才知她们犯了错。我已按律上报皇上处置,将以尚服局司宝闾丘听为首的几人仗责二十,皇上也下令罢免她们的官职,贬为民,永世不得为官了。是下官用人不察,害夫人受苦了。我代尚服局向夫人赔罪。”

谢韵道:“她们是受人之命,我知道与卢尚服无关,何来赔罪一说。”

卢龄玉想提醒她:“……是。夫人往后若是入宫,需提防长衡公主。”

长衡公主……呵,她今日已经见识过了。

谢韵偏头看向身旁的卢龄玉,若有所思道:“多谢。自我入宫后,无人不把我当成仇敌、晦气对待,只有你提醒我。你不恨我吗?龄玉姐姐。”

她从前见到卢龄玉时,总是满目崇拜与羡慕,总是甜而乖巧地唤她龄玉姐姐。晏回南还嘲她:怎么不见她叫自己哥哥。却去叫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冷面人姐姐。

旧时的称呼叫出来,忽然将两人都拉回旧忆中,那些浓重的、蒙尘的旧忆。

卢龄玉:“到了。”

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到了尚服局。

卢龄玉拿出一套贴合谢韵身量的新衣衫,为她换上:“这是这几日刚制好的,正预备给你送去。”

这是一领黑锦绿线竹纹衫,配灰黑间裙,衬得谢韵肌肤更加白皙透亮。气质出尘。

卢龄玉继续道:“父债子偿未必合理。我虽怨恨叛国贼,却不恨你。你当年不过八九岁,刚长到我的肩头,你又能做什么?”

谢韵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忍不住鼻尖发酸,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她当年仰望的姐姐,如今依旧令她心生敬畏。

自尚服局出来,谢韵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大理寺卿怎么会来此?”谢韵一想到飞镜还被困在大理寺,心里便不踏实不痛快。况且他喻霰和晏回南一直是一丘之貉!她说话便更没什么好语气了。

喻霰面不改色:“公务。”

谢韵:“是吗?那我不打扰了。”

拐出尚服局时,谢韵似乎听到卢龄玉说:二公子府上的绣娘未免太过消极怠工,袖子被划了个口子也要累你进宫来,去年江南织造进贡的金线所剩不多,还请二公子自想办法解决吧。

喻霰倔强不屈:“……金线我给你,你给我补。”

卢龄玉:“……好吧,下不为例。”

谢韵不禁感慨,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喻霰,你也有今天!听得谢韵嘴角上扬,开心不已。

可还没高兴多久,谢韵便笑不出来了。

司文这货,刚刚让他在原地等着。可怎么等着等着多了一个人?

晏回南不用在宴会上待着吗?

“看上去心情不错。”晏回南冷笑道,“见了为夫怎么不笑了?”

谢韵扯出一抹比死人还难看的笑,“笑,自然要笑的。”

晏回南大步上前,弯腰一把将谢韵捞了打横抱起来,“想来是毒素入脑,伤及脸部神经,需快些治。你笑起来有些丑。既如此,可以不笑。”

谢韵气恼地真想一拳砸在他胸口,但她还是收敛着了:“晏回南!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下来。

晏回南:“别动。”

可她忽然感觉有什么硬物抵在她的腰间。

等她反应过来是何物时,脸登时又红又热。晏回南这个疯子,竟然故意放低抱她的高度!

“谢韵,你在我身上这么肆无忌惮地乱动,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是个男人而非孩童了。”

谢韵就像是被定身了一样,窝在他怀里再也不敢动了。

晏回南这才双臂用力,将她抱得高了些。带她去太医院换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