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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晋江文学城独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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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洋洋洒洒落下了,次日清晨时,天地间便苍茫一片,银装素裹,不见红绿。

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衣裳铺子在辰时便派了一位老绣娘来为沈家的嫡女量体裁衣。

沈家不是什么勋贵人家,在名流贵族扎堆的京城里排不上一点名号,但怎奈何沈家有位命好的姑娘,方及笄,便被谢家嫡系的一位郎君瞧上,早早定了姻亲。

老绣娘曾听过之前来沈家的绣娘们谈论那沈家嫡女,无外乎夸赞其貌美,亦或是羡慕其命好,故而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但在真正亲眼见到沈嘉瑜的那一刻,她才惊觉,这般出众的美人,命好些,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美人常见,但尽管皇帝后宫中的嫔妃,也没人敢称一句绝色,老绣娘活了五十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标致的女子,她仿佛忘了呼吸,静静站在窗外,怕惊扰佳人。

昨夜没睡好,今早沈嘉瑜醒时难免有些没精神,贴身丫鬟秋浓举镜,她抬眼看去,镜中女子生着一张露浓花娇的脸,哪怕是不经意一瞥,都会令人误会双眼含情。

这张脸沈嘉瑜见了许多年,心头早已觉得没什么波澜,但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的她,在老绣娘的眼里是无比的惊艳,她看呆了许久,才缓滞出声道:“沈小姐,我是来为您量尺寸的绣娘。”

她的声音轻到仿佛是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沈嘉瑜移眸,朝她轻轻一笑,刹那便如百花齐放,无法言说的稠丽。

丫环秋浓来开门,老绣娘很快便量好了尺寸,在临走时,沈嘉瑜亲自递过来一锭银锭子,柔声道:“雪天路滑,劳烦你来一趟了。”

银锭子掂起来有些分量,老绣娘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觉得她当真有谢家未来主母的风范,就连出手也是这么大方。

老绣娘所在的衣裳铺子每季都会为谢家的大姑娘小娘子们做十二套当季衣裳,因为沈嘉瑜与谢二郎定了亲的缘故,谢家老夫人发话,日后无论是裁衣还是买首饰,都有沈嘉瑜一份。

不知旁的绣娘如何想,总之这位老绣娘是觉得这位沈姑娘格外的好,无论是品貌还是性情,都值得夸上一夸。

待老绣娘离开后,沈嘉瑜便重新坐回窗前,她伸出一只手,便有两粒细碎的雪片飘落掌心,带着一丝凉意。

昨夜里,沈嘉瑜做了个梦,梦里的内容她记不大清,是关于她未婚夫谢二郎的。

在梦里,谢二郎背叛她另有新欢,她从人人羡艳的好命女郎沦为笑柄。

这个梦,沈嘉瑜是不信的,旁的不论,就凭谢二郎对她的痴迷程度,便能让她坐稳谢家二少奶奶的位置。

雪片融化,沈嘉瑜也收了思绪,桌上放着一封信,是谢二郎前几日令人送来的,信中说他今日便会回京,届时想来见一见她。

沈嘉瑜唇边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脑海里浮现出谢二郎清俊的面容。

庭院中的海棠树枝丫已经被雪覆满,沈嘉瑜看了一会儿后便坐到梳妆柜前,开始挑选首饰。

其实她并不爱谢二郎,但是她爱谢家的权势,谢二郎是谢家嫡子,且是风头正盛的二房唯一一位嫡子,只要她嫁进去,日后便是当家主母,届时无论是惺惺作态的继母,还是虚情假意的父亲,都会对她更加尊敬,且畏惧。

梳妆台上摆着三个铜镜,沈嘉瑜无论从哪个方向抬首,都能看见自己的脸,她笑笑,镜中女子便也跟着展露一个绝色笑容。

梳妆完,屋外有些动静响起,来的人是继母曹氏与身边的大丫环翠羽。

初雪的日子实在是太冷了一些,曹氏一进屋子便被暖意捂地打了个寒颤,她面上带着慈母的笑容,走向正要起身向她行礼的沈嘉瑜。

“诶,咱们一家人,不兴这些。嘉瑜,二郎今日可是要过来?”曹氏立即拉住沈嘉瑜的手,打探道:“何时来?可要在家里用饭?”

沈嘉瑜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她将自己的手从曹氏手里抽了出来,语气不冷不热,“您先让人准备着吧。”

她从不喊曹氏母亲,无论是八岁那年丧母后她孤家寡人的时候,还是如今攀上谢家高枝被人人羡慕之时。

曹氏心里骂她装腔作势,表面上真像看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口不对心夸赞道:“嘉瑜你是个有福气的,京城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夸你好命,每次有人这么说,我心里也跟着高兴,只盼着你好,日后也能带着你父亲,你弟弟一起过过好日子。”

无论她说什么沈嘉瑜都只应是,一副软柿子的模样,但只有曹氏知晓,这位继女是藏针的刺猬,惯会用软刺扎人。

沈家的府邸不大,公家的小院子,沈嘉瑜定亲后就搬到了最大最好的一间,就连沈父与曹氏二人都住的偏远些。

曹氏此行是有目的而来,她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才道:“嘉瑜啊,待会儿等二郎来了,你好好陪他说说话,二郎半年未曾归京,定在外面受了许多苦,你好好陪陪他,届时你父亲升迁的事情……你提一提,他肯定舍不得拒绝你的。”

沈嘉瑜眼眸弯了弯,人畜无害的模样,“您想让我如何陪他?您又如何知晓父亲这次就一定能升上去呢?”

曹氏嗔她一眼,“无外乎是说说话而已,我就在外面,不会有人说闲话的,你父亲的事……是别人告诉我的,大理寺那边有个五品空缺,只要谢家从中帮一帮,你父亲就能补上了。”

于私而言,父亲能升迁,对沈嘉瑜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水平,去求谢家,只会给她自己掉脸,让谢家觉得她是一个想带着全家飞高枝的儿媳。

沈嘉瑜面上答应,省得她纠缠不休,拿铜夹拨了拨新卧的香塔,“您别急,等二郎来了,我和他提一提,但要是二郎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曹氏笑,“二郎那么在乎你,一定会答应的。”

正说着,秋浓面色仓惶地进来,衣裳被雪洇湿了大半,“小姐、小姐,谢二公子回来了!”

曹氏惊疑,“你这丫头,二郎回来了是好事,你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沈嘉瑜则是皱眉,秋浓跟了她十多年,最是老成镇定的性子,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慌张,她启唇道:“秋浓,你且慢慢说。”

秋浓方才出府去买一些沈嘉瑜爱吃的糕点回来,在路上碰见了谢家的车队,谢二郎的马车窗子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

听完,曹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沈嘉瑜,眼底有一丝幸灾乐祸。

沈嘉瑜淡声道:“或许你看错了?”

秋浓摇头,声音笃定,“奴婢绝不会看错。”

这时,曹氏开口,“好了,秋浓你先下去换身衣裳。”

秋浓担心地看了眼沈嘉瑜,见她点头,才退下去。

曹氏心里早就转过了几道儿弯,“嘉瑜,你不要多想,二郎已经与你订了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她说的岔子,是指沈嘉瑜能嫁进去的这件事不会出意外。

沈嘉瑜垂着眸,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的。”

曹氏眼睛转了转,怕她心里有什么幺蛾子,哄道:“若二郎当真婚前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就是明晃晃踩你的脸,我和你父亲一定会上门去帮你要个说法,但你也不要心太窄,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咱们家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金龟婿,你可能不能耍脾气!”

“此事尚未有定论,您先别替我着急,”沈嘉瑜心中冷笑,猜曹氏现在心里肯定想着用这事儿来让谢二郎给父亲一点门路升迁,“我们贸然过去,倒显得沉不住气,等等吧。”

曹氏心里有了主意,眼角都笑起了褶子,应付道:“是是,还是你想的周到。”

又安慰了她几句,曹氏便走了,临走时,她的心中嗤笑,就算生的再美又有什么用?还没成亲夫婿就有了异心,等日后人老珠黄了,怕是会成为下堂妇被休弃!

寒风低卷,呼啸扫过,洗净一切尘埃,唯余一片雪白。

沈嘉瑜坐在案边喝茶,心里想着谢二郎过来的时间。

从前谢二郎只要一回京,肯定要来见她,她静静坐着,等到门房来传话,说谢二公子来了,她又坐了一刻钟,才理了理裙摆,出门去。

谢二郎的确是回京不久就来了沈家,心里极其想念自己那位绝色的未婚妻,此番等的心火难耐,远远见着人娉娉婷婷的身影,便不自觉迈着步子往前去。

沈嘉瑜的半张脸都藏在兔毛斗篷里面,她走的很慢,撑着一把蝶黄色的小伞,只是这伞挡不住漫天的风雪,雪片从她的斗篷上滚落,她像是一朵极需要人爱护的娇贵名花。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眸子,见到门口谢二郎的身影,许久不见,他与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一身藏青色斗篷,看起来温雅、清逸。

谢二郎扶住她的胳膊,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脸上,带着火热的贪欲,“嘉瑜,仔细滑倒。”

沈嘉瑜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胳膊,柔声道:“二郎,你可先去看望了夫人与老夫人?”

她的一声‘二郎’令谢二郎酥掉了半边骨头,见她比自己还要孝顺,心里更加满意。

“这是自然,母亲也让我来见你,我有话对你说。”

谢二郎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一道女子弱弱的声音便传来。

“二郎……”

沈嘉瑜移眸看去,便见谢家的马车旁站着一名大肚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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