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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朱粉不深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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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不免有些恍惚,下意识想找蒋珩商议,却在看见身前领路的丫鬟时顿住脚步。

如今她在永宁侯府中了,而他没有跟进来。

清凉夜色下,蒋珩孤身一人踩着脚下树枝,身影如风掠过。

玉牌上的任务很简单,是要护送一个人入汴京。但如果真的简单,就不会用上玉牌。七星楼任务等级严明,从木牌-铜铁牌-银牌-金牌-玉牌,难度逐级递增。

这个证人绝不是一般人物。

在见到人时,蒋珩心中有数了。因为那人身着金丝四爪蟒龙袍,气质睥睨众生,身份如何,无庸赘述。

七星楼竟然接了这样一单任务。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看起来心情不错,扶着蒋珩起身,指着外围巡视的暗卫,语气颇有些感慨。“不得不说孤这钱花得值啊,这些暗卫都是训练至少十年以上的,竟然没人发现你来。可见七星楼确实有点东西。”

蒋珩自然不会接这种夸赞的话,他只希望快点护送人回汴京,好去找他家小姑娘。“太子谬赞,不知殿下如何打算。”

话音落下,太子的贴身侍卫早有准备,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牛皮绢铺摆在桌面上。蒋珩一眼望过去,便知这是军事舆图。

山川河流详尽,还有各个城池的兵力部署。没想到太子竟然给他看这种舆图,握了握身侧的刀,面上不动声色。看来他要做好太子这单完事卸磨杀驴的准备。

那小侍卫指着真定城摇摇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所以周边的山川都有可能埋人。但如果要完全绕过去,路程又太遥远,这位七星楼来的小哥,可有好办法?”

七星楼玉牌任务可不便宜,太子既然肯大出血,自然得要求回报价值,不管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为了防止太子动歪心思,蒋珩看着舆图,脑海中计划成形,当下用手指向双路山。

“这个位置,内有峡谷,是最好伏击人的,如果不能绕远,可以从这里走。”

太子闻言皱了皱眉,神情倒是很淡定,小侍卫则瞪圆了眼,看着蒋珩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峡谷最容易四面受敌,高处伏击,底下人基本没有办法。

蒋珩:“我可以率先出发,埋伏过去,这个距离如果是按照舆图所画,只要你们能坚持一刻钟,我可以解决掉一侧所有的兵力。而你们只需要在后面留个尾巴,防止被人夹击。”

一侧所有兵力?骗人的吧?

小侍卫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对手?是当朝……反正是精锐啊!”

还没等继续往下说,太子举手拦住小侍卫剩下的话。“你这个七星楼的人,倒是很自信。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做。”

小侍卫震惊。“太子!!!”

太子浅然一笑,完全不理会儿小侍卫在一旁急得快冒火了。

等蒋珩离开,他才缓缓道:“找人扮成孤按照他的计划跟进去,将好手调到尾巴的队伍保护孤,到时候等上一刻钟,如果真如他所说,我们就进去,如果他没做到,孤就退回原地找七星楼要个说法。”

小侍卫满脸崇拜地看着太子,表情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

“好了好了,这安排得瞒着那个人,你亲自去盯,另外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所说的,如此人才,杀了可惜,不如跟着孤回东宫。”

与此同时,胡明心跟着领路的香草走入自己的院子,尽管夜色已沉,此处还是能看出收拾的痕迹,院内各种花卉争奇斗艳,竞相开放,走过石子铺满的道路,屋内燃了花果香,很明显是提前了解过她的爱好。

香草在一旁笑着替自家主子说话。“床褥都是新的,洗好后用阳光晒过。新衣也已制好,用的是上等蝉翼纱,放在衣箱里。因不知姑娘尺寸,就贴近着每个尺寸做了几件。姑娘看看可喜欢?不喜欢的让人去改。”

扪心而论,胡家如此遭遇后,永宁侯府还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胡明心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示意冬藏给香草赏银,将人打发走后,重重舒一口气。

冬藏上前打开衣箱。里面果然准备齐全,连亵衣和内衣都摆得整齐。“姑娘,永宁侯府确对你不错,真的什么都备下了。”

她闻言从椅子上转过头看过去,兴致缺缺。“是啊,可我还是只信蒋珩。”

少女杏眸闪动,眉头微皱,显得单薄又脆弱。像山间一只逃窜的小鹿,睁着眼,迷茫又无助。与方才在厅堂中进退得宜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冬藏明白,这是少女因为信任蒋珩,也一并信任她的原因,才会有如此情状。

恰恰这种信任和依赖才是最让人动容的,冬藏停下收拾的动作,上前轻轻安抚少女。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们今天说我爹曾经为了娶我娘,拒绝了公主,但不知道是那个公主,也不知道和我家出事有没有关系。我想了解一下。”

“姑娘只放心蒋珩告诉你的结果是吗?那明天姑娘就以要买些私密用品为由,跟永宁侯夫人申请出门,然后我带着姑娘甩开永宁侯的人去找蒋珩。”

胡明心眼前一亮,双手扶着椅背,猫猫探头般伸出一个脑袋。“真的可以唉!就这么办!冬藏姐姐你太聪明啦!”

冬藏:……不是,为什么这小姑娘,有点可爱啊。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胡明心藏不住事,催着冬藏赶紧收拾去拜访永宁侯夫人。

两人到地方后依旧是香草接待的,香草知道主子看重胡家小姐,二话没说便进去通禀。

永宁侯夫人彼时正在用早食,得知胡明心来了赶紧喊她一起用。

胡明心悻悻地进门,她自小虽养尊处优,但也知道高门大户的规矩。非自家人怎好在用饭时间打扰,怪她实在太心急了。

“不敢叨扰夫人用饭,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永宁侯夫人没有一点介意的意思,听了这话看起来心情更好了。“你能如此懂规矩,我自是高兴的,不过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快过来用一些,喜欢吃什么,让小厨房现做。”

她硬着头皮坐下来,只能靠吃东西掩饰尴尬,汴京的口味较重,好面食和咸味。之前蒋珩在的时候会给她准备甜的,做东西口味也都淡一些,吃了这一顿早食,她更想念人了。

“心儿啊?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不合你口味啊?”

胡明心缓过神,连忙否认。“没有,夫人怎会如此想,我只是胃口小,吃不下许多。”

正说着,香草再次进来通传,原来是永宁侯世子来请安了。

曾经听蒋珩说起过永宁侯府一些基本现状,不过他说起永宁侯世子支支吾吾,断断续续,所以她对此人了解不多,只知道永宁侯就这么一个儿子,想来该很受疼爱。

来人身姿高挑,玉冠墨发,眉眼清隽,声音如初雪融化后的涓涓细流,澄澈明朗。

“儿子给母亲请安。”

永宁侯夫人笑着让他起身,比较起来态度跟对她也无甚分别。

“你来了,正好,昨夜太晚你没见过,我给你介绍个人,这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胡家妹妹。”

听永宁侯夫人喊到自己,胡明心连忙起身福礼。“见过世子爷。”

正如她刚才在观察他一般,世子此刻也在打量她。他目光闪过一抹惊艳,说不清什么意味,总觉得他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很快永宁侯夫人就帮她解惑了。“对了,心儿此次来你爹可交给你什么东西?”

胡明心蓦地想到那个檀木匣子,心跳得有些快,她有些怕,怕永宁侯对她好是因为什么东西,此时不敢承认,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是有一方匣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我这一路北上太过危险,就把东西在半路上藏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永宁侯夫人态度未变。走上前牵起她的手,怜惜地拍了拍。“孩子,你受苦了。”

然后她又拽过世子,示意他拿东西出来。那是一方用青玉雕刻而成的玉佩,温润剔透,很有光泽,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只是花纹奇特,仅有半边。

永宁侯夫人将东西塞在她手中,一脸慈爱。

“你爹给你的东西里应该有这玉佩的另一半,本来打算过几天给你办赏莲宴一起说的,如今早些告诉你也好。咱们俩家啊,在你们幼时便有口头婚约,后来你们家搬去姑苏这才不了了之。早段时间你爹可能是料到有这一遭,提前给我们寄了玉佩,说是当作定情信物。”

“所以啊,我才说你这孩子根本不必跟姨客气,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永宁侯世子点点头。“娘亲说得是。”

两人一唱一和,宛如唱双簧一般,殊不知胡明心听到这消息的瞬间,全身血液涌入头顶,心脏险些骤停,指腹紧紧摁压着这块名贵的玉佩,身体轻微颤抖,喉咙如同被掐住一般,震惊到她说不出话。

她爹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和永宁侯府的世子有婚约?

她…有点不想,但她为什么不想?

脑海中太混乱,一时连过来的目的都抛在脑后,为什么事情又朝着她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了。如果她拒绝这门婚约,永宁侯府还会这般待她吗?

永宁侯夫人看出胡明心状态不太对,开口道:“哎呀,都怪我太高兴了,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你勿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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