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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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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季辞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回头温声对沈夫人道:

“沈夫人,您侄儿在季府遇害一事,季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但您方才说受人诟病?恕子琛愚笨,不知夫人此话是何意?”

季辞微微弯下身子,言语诚恳,俊朗的眉眼间带着温和,在周围黑漆漆乱糟糟的人群中,犹如一颗明珠一般耀眼朗润。

方才还叫嚣的沈夫人,在见到他后,却唯唯诺诺没了声音。

见沈夫人不答,季辞抬了抬眉,站直身子,唤了声“陈深。”

“来了。”

陈深应了一声,扯着一个黑衣人上前来,一脚将黑衣人推翻在地,厉声呵斥,“自己说!”

那黑衣人似乎方才就被用过刑,早就吓破了胆儿,没有一丝犹豫,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这黑衣人今夜翻进季府与在季府当值的相好私会。

回去路上见到柳云诗一个人走在路上,还以为是哪个院的大丫鬟,又见小娘子生得实在美貌,当即动了色心,欲行不轨。

而两人的动静恰好惊动了来此方便的赵赫,他怕事情败露,便用卸下的柳云诗的簪子刺死了赵赫。

听那黑衣人说完,季母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长子一眼,问柳云诗,“他说的可是真的?”

柳云诗垂着眼睑,闻言轻点了下头,似是委屈极了一般,红着眼圈哽咽:

“是,是真的,若非赵公子,云诗恐怕早就……”

她微微侧过头去,拭了拭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无辜道:

“谁承想,却、却害了赵公子,云诗心中实在难安。”

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偏生又不敢哭出声,紧咬着唇强压下溢出唇畔的啜泣,下唇都被咬出了血。

季辞微眯着眼,好整以暇看她。

小姑娘的一张惨白小脸半隐在披风下,眼圈通红,轻轻颤动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泛红的鼻尖不时抽动。

躲在在季蕴宽大的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只消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疼无比。

季母心中不觉软了一分,对沈夫人求情:

“沈夫人,你瞧,这原是一场误会,云诗也只是受害人,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安置了赵公子,季府愿意对赵家做出赔偿,你意下……”

“既然如此。”

沈夫人讪讪地看了季辞一眼,“此事就按你们说的来吧,不过这人……”

她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断不可轻易饶过。”

她对此事本事将信将疑的,然而这些事实既是季辞说的,她便是不信也只能信。

季辞颔首:

“沈夫人放心,此事子琛定会给您个交代。张叔,带人去前院吧,今夜大家都受惊了,你且安排房间让大家稍事休息,将宫中赏的安神茶煎上,前段时间西域进贡的丝绸和香料,也拿出来给各位夫人小姐挑选赏玩。”

看热闹的皆是各家夫人小姐,而既然沈夫人都默认了季辞给的说法,旁人也就没理由再待着不走。

更何况,此处又死了人,确实晦气,便也纷纷散了。

陈深亦命人带着黑衣人和赵赫的尸体退下。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竹林,此刻只剩下柳云诗,季蕴和季辞三人。

人一少,空气中那股渗人的凉意又缓缓攀了上来。

柳云诗躲在季蕴怀中,克制着发抖的双手,低头不语。

好半晌,脚步声传来,眼前缓慢出现一双崭新的黑色绣鹤纹皂靴。

季辞如有实质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缓慢游移。

赤裸裸的视线如同一条细绳,悬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柳云诗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子钰,你先回去,我有话要问表妹。”

季辞的语气淡淡的,如同清泉落在玉石上,温凉悦耳。

柳云诗下意识抓住季蕴的袖子。

季蕴看了她一眼,安抚般覆住她的手背,“哥……”

季辞视线落过去:

“回去。”

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气氛如紧绷的弓弦。

季蕴默了默,拍在她手背上,轻声哄道:

“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让哥送你回去,你别怕,都过去了。”

柳云诗闻言,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袖子,点点头,带着鼻音糯糯地道谢。

季蕴挠了挠头,本还想说几句什么,但瞧见季辞的脸色,他又噤了声,离开了。

已是夜深,虫鸣都渐渐淡了,草木覆着寒露。

一阵风吹过,柳云诗的后颈泛起一层凉意。

她无助地拢紧披风,指甲在袖中嵌入掌心,胸腔上下急促起伏着,滚烫的眼泪如珍珠一般一颗颗滚落。

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他本就觉得她不知廉耻,如今又撞到她杀了人,虽说替她解了围,可也只是为了保住季府的脸面。

他怕是会将自己赶出府吧,还是……会私下里将自己关进大牢。

思及此,柳云诗眼眶更红了,忍不住紧咬住唇,小声抽噎了起来。

削薄的肩膀一抽一抽,如同春雨中娇颤不胜的海棠花。

季辞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由着她哭了会儿。

忽然,不知是不是柳云诗的错觉,耳畔传来一声男人极低的轻笑声,闷闷的,像是自胸腔中发出来的。

她猛地顿住,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

男人轻压着眼帘,一双深邃瞳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审视。

他好看的薄唇轻轻勾着,显然方才那声笑并非她的错觉。

柳云诗被他的目光一烫,又迅速低下头去。

须臾,男人不紧不慢上前一步,崭新的黑色鹤纹皂靴几乎碰上她染血的粉色绣鞋。

季辞微微弯下身,独属于男人的清冷气息猛然间压了过来。

柳云诗心脏突的一缩,听他在她耳畔轻声道:

“下次杀人,记得手要稳。”

柳云诗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地抬眸。

歪斜的海棠步摇在她鬓边轻晃,将月光折进她湿漉漉的眼底,像一汪笼罩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清泉。

“表哥……”

“可有受伤?”

柳云诗将手藏进袖中,摇了摇头。

“走吧,送你回去。”

“哦。”

柳云诗愣愣地跟在他身后,腿还有些软,走得缓慢,抬头看向月光下的挺拔背影。

季辞是那样的一种人,看见他时总是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冬天万物凋敝时,披满白霜的树。

清凌凌地站在一色的寒天雪地里,干净、疏离,甚至有些冷漠。

但又因为生得极好看,便更多了些薄情的味道。

青石板的小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拉长的影子交叠。

微风轻抚,她身上的披风轻轻蹭在他靛蓝色袖子上,像极了从前她对他看似不经意,实则别有用心的撩拨。

柳云诗觉得有些尴尬,糯糯开口,“多谢表哥替我解围,今夜之事……”

“你与顾璟舟,是什么关系?”

她的语调拖得很长,季辞却不答反问。

柳云诗脚步倏然顿住。

季辞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挑眉看着她,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

四周万籁俱寂,唯余两人间的呼吸声。

柳云诗心如擂鼓,偷偷觑了季辞一眼,瞧他一副淡然的样子,便知他已知晓了一切。

她垂眸抿了抿唇,眼底氤氲起濛濛水雾,细声软语道:

“表哥既已知晓,何故再来问我。”

“何故?”

季辞语中带笑。

下一瞬,柳云诗便觉下颌一凉,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骤然掐住她,手指微一用力,迫她抬头看向他。

她低垂的眼眸隐隐能瞧着那只手,骨骼匀称分明,从肉里透着几分玉色的润,好看却很是危险,捏得她疼得紧。

他却又似不曾用力一般,左右看了看她的脸。

“就凭你是顾璟舟的未亡人,却屡屡勾//引于我,这个理由,够让你如实交代么?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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