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1）

昼凉更早察觉到了卡提卡骑手的异动。

她清晰地意识到自身劣势，卡卡瓦夏刚指挥驼兽移动，她就开始攀爬被被撞倒的货物堆。

爬到顶端后，那位卡提卡骑手刚好冲到昼凉面前——

昼凉纵身一跃。

她重重撞上驼兽背脊上的卡提卡骑手——感恩前二十年来自己辛辛苦苦吃掉的各种高糖高蛋白高脂肪的食物，以及随之养成的健壮体格。

卡提卡骑手被撞下了驼兽。

昼凉立刻去抢驼兽的缰绳，但卡提卡骑手反手一扯，就抓住了昼凉的后领，两人一前一后滚下驼兽背脊，在污水里滚做一团。

昼凉抄起弯刀，就要戳瞎敌人的眼睛。

而卡提卡骑手不甘示弱，他力气更大，扣住昼凉的手腕，就要让刀锋反过来割向昼凉的脖颈。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弯刀缓慢地、但又丝毫不动摇地向自己移动，昼凉甚至能感觉到刀锋落在脖颈处的一丝寒意。

死亡，近在咫尺。

……就这么认命吗？

绝不！

她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无声的怒火猛然蹿上心头，昼凉一个鲤鱼打挺，额头重重地撞上对方的脑门，骨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撞击反冲得昼凉眼花耳鸣。

但卡提卡骑手更惨。

两人位置倒转，昼凉把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弯刀上，弯刀寸寸下降。昼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松，甚至，她觉得自己都没用太多力气——

与这种轻松相互对应的，则是昼凉感觉到自己快要融化了，她感知中的火焰原本暴虐而炽热，但随着她自己的温度慢慢上升，火焰渐渐变得平和温煦，细小的力量渗透了薄膜……

那瞬间，昼凉忽然醒悟过来。

这就是命途。

但还不够，她和命途的共鸣，还远远达不到成为命途行者的程度。

它太微弱。

也太过不稳定。

“嗬、嗬嗬。”

在卡提卡骑手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昼凉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的脸颊被雨水打湿，边缘滴落着雨水，神色肃穆，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刀锋切进血肉。

星际和平公司出品，必属精品。

昼凉甚至没感觉到什么阻力，弯刀就切开了对方的大动脉，瞬间，鲜血滋开，差点喷到她眼睛里。昼凉推开这具尸体。

她抬起头。

剩下的卡提卡步兵已经包围了她。

“让我来——”

就在这时，卡卡瓦夏已经冲回来了。

最后一位卡提卡骑手扯住缰绳。

他面前明明只有一个女人，但他却像是面对千军万马般，下意识让驼兽后退了一步。毕竟，就在刚刚，这一个女人加一个小孩的队伍，分工配合，干净利落地杀掉了他们五位同族。

而他……即将成为第六位。

一想到这里，这位卡提卡骑手就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恐惧，他猛然一拉缰绳，操控着驼兽，狼狈逃跑了。

昼凉下意识想追。

但卡卡瓦夏拦住了她：“不要追。”

“为什么？”

卡卡瓦夏没说话，他整个人软软地趴在驼兽上，差点从上面滑下来，只是靠着最后的倔强，注视着那位卡提卡骑手的背影。

卡提卡骑手猛然从驼兽身上摔下来。

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但他失败了。

驼兽也没能爬起来。

浑浊着泥水的流沙就像是潜伏在阴影处的杀手，短短十几秒，就把一人一兽全部吞入大地中。

原地只留下两小朵漩涡。

很快，漩涡也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卡卡瓦夏才开口：“我原本就想把他们勾引到流沙地里。奇怪，他们明明也没看穿我的计谋啊？”

卡卡瓦夏百思不得其解。

“喂！”

两人身后传来还归的呼喊。

她似乎有了新发现：“你们快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我从卡提卡人口袋里发现的，看起来像是……咦，昼凉，这张通缉令上印着你的照片诶？”

卡卡瓦夏已经累趴了。

听到这句话，他又倔强地爬起来。

那张纸中央印着昼凉的头像，画面有一点模糊，像是从监控器上截图下来的影像，画像下面则写着一串数字。

卡卡瓦夏看完整张纸，又躺下去了：“不是通缉令。”

“嗷？”

怎么会不是呢？

反而是昼凉猜到了一点事实：“卡提卡人既不是义警，又不是星际牛仔、巡海游侠，他们口袋里装的只有可能是……”

她顿了一下。

“捕奴令。”

说完，昼凉低头看向卡卡瓦夏，征求他的看法。卡卡瓦夏叹了一口气：“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们把这个称之为订单。”

有人下单。

自然有人狩猎。

还归懵了，她抵着额头愣神许久，才猛然倒抽一口冷气：“靠，那是谁下的订单？”

这还用问吗？

“谁有资格成为卡提卡人的雇主？”

“谁设置了监控器，留下了我的影像？”

昼凉抬头看向天空，视线所及是遮天蔽日的雨，但这一瞬间，她仿佛看穿了厚厚的乌云，视线的焦点落在更远的虚空处。

昼凉发出叹息：“又是谁……能有环绕整个茨冈尼亚的监控卫星，能及时向卡提卡人告知我们的行踪？”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它们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还归喃喃道：“是星际和平公司。”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还归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安东尼奥的相貌，那位穿着贴身黑西装的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人，他矜持地说：“……我更喜欢自愿的女人。”

那瞬间，还归的脸扭曲了。

“还归，你带着卡卡瓦夏走——”

卡卡瓦夏已经累到没法动了，但还归还保留着不少体力。在之前和卡提卡人的战斗中，还归一边尖叫一边跑，放风筝般溜着卡提卡人转悠，跑到最后，她竟然只是嗓子有点哑。

还归露出担忧的表情：“那你呢？”

“我……”

昼凉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卡瓦夏抓住了袖子，她低下头，卡卡瓦夏死死盯着她，眼瞳深处仿佛有一朵火焰在燃烧。

他咬紧牙关：“就连你也……你也要抛下我，只留下我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