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食物链（1 / 1）

和入侵者造成的断电不同，断水找不出原因。

广播说维修工在紧急排查，请大家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除此之外，没有卫兵，没有保育员，没有负责人，就连宁芙也没出面。仿佛一夜之间，他们都消失不见了。

白塔是废土上的世外桃源，没有人想过，桃源也会有陷入生存危机的一天。

迟行的好友，那位盘着典雅发型的贵女北棠也来了99层。她从102层下到100层找迟行，敲门没人，就又下了一层碰碰运气。

没想到迟行真的在这。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呢？”

“我也。”

两个姑娘紧紧拥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很敏感。她们直觉这种情况不太对劲。

两人一起看向周灵，欲言又止。

周灵换好了衣服，正把头发固定、扎紧，察觉到她们的目光，转过头：“？”

北棠鼓起勇气：“你和孟杰还有联系吗？能不能问问他怎么回事？”

迟行从底下拉了她一下，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变得心虚：“那天我们不是针对你，是孟杰之前跟迟行约好……”

“我和孟杰没有伴侣关系。”迟行打断她，认真解释，“我们约定的是别的事……但如果他准备定下来，那我们的约定自然作废。”

周灵说：“要不要上楼看看？”

两人一怔，接着意识到，孟杰的事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这个觉醒者选择谁，她一点都不在乎。

“上楼？”

“以前上去过吗？”周灵目光掠过书架上那些书，白塔希望贵女陶冶情操，远离现实，很难说“常识”对她们来说是否还有效，于是她又补充道，“水在进入水龙头前，储存在哪里？”

“楼顶的水箱。”迟行立刻明白了周灵的意思，“但我们从没去过。”

“保育员不准我们去。”北棠补充。她小声问迟行：“水箱是什么？”

迟行说：“晚点告诉你。”

顿了顿，她又皱眉问道：“我们不懂怎么修理，就算找到故障，又有什么用呢？”

从小灌输的思想让迟行和北棠认为，这不是她们能处理的情况。《贵女礼仪指导手册》写得很清楚：“优雅的言行举止有利于孕育更出色的卵子。生活上的任何问题都应向保育员寻求帮助，不要让这些琐事影响您的风度。”

她们应该求助，而不是自己尝试解决问题。

周灵说：“我要上楼了。”

她没有解释太多，径直走向了最近的电梯。

北棠和迟行呆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到周灵背影消失在廊道里，迟行一个激灵，抓起北棠的手，拖着她飞奔了起来。

依然是直觉，直觉告诉她，周灵可能比那些卫兵、觉醒者更靠谱。

电梯数字不断跳转。

几乎每上几层，都会因为有人要进来而停下。

进来的都是贵女。了解自来水原理的一部分贵女，有的因为实在找不到人求助，有的单纯就是胆子大，早就想这么干，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迈出那一步。

向着楼顶进发。

看到电梯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后进来的女孩子们或是吃惊，或是疑惑。

大家小声交流，交换彼此了解的信息。

停水始于凌晨3点53，255层最先发现。当时卫兵还在，住在255层的蔷薇告诉了他们，他们用对讲机上报后，很快接到了什么命令，急匆匆离开了。

再之后，一直到现在，接近6点半，水也没有来。

每层楼驻守的卫兵一起消失，有人用房间里的有线电话打给保育员，听到的也只有始终如一的忙音。

平时还没感觉，出了状况大家才发现，她们和外界唯一联系的渠道就是保育员，离开了保育员，她们就成了瞎子聋子，获取不到任何信息。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太好，电梯里气氛沉闷而沮丧。

叮的一声，在数字变化到260时，电梯停了下来。

这一层是教母宁芙的住所。

255层的蔷薇欢呼了声：“我们快去找母亲吧，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迟行瞥了眼周灵，她记得周灵的目的地是楼顶，她好像没指望找教母解决问题。

大部分人都跟着蔷薇走出了电梯，除了周灵和迟行、北棠。

后者在观察周灵的一举一动，她们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哒哒哒。”

蔷薇准备带着贵女们走向宁芙房间时，走廊尽头传来了雨点般的声响。

在安逸中长大的女孩们，对这种声音并不熟悉。

周灵：“回来。”

蔷薇怔怔回头：“什么？”

她身旁的女孩子好奇地迈出几步，向幽深的走廊深处张望。

一根长而蜷曲的触须挟着一股腥风，扑到了她脸上。

“啊啊啊啊——”

“安琪儿！”

安琪儿被触须裹住脖子，顷刻间失去了踪迹，只在原地留下一滩被倒刺刮出的血迹。

恐慌在一瞬间被点燃了。

“那是什么？”

“白塔也有污染物了吗？”

“卫兵呢？觉醒者呢？”

迟行握紧了北棠的手，两人匆匆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上次在花园，贵女们撤退得早，最后离开的迟行也只瞥见怪物掠过的影子。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原来不是。

白塔里真的出现了怪物。

迟行慌张地去看周灵，或许她会知道该怎么办。

可刚才还在她身边的周灵，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电梯。

她逆着往电梯里缩的人流，转眼就超过了海棠，站在了所有贵女之前。

又一根长而蜷曲的触须从黑暗中出现，卷向最近的人。触及周灵前，它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顿了顿，拐了个弯，试图绕过周灵，卷走海棠。

周灵伸手抓住触须，在手腕上飞快绕了几下。

触须僵在原地。

它察觉到了危险，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被唤醒了，祖先流传的记忆在告诉它，要铭记食物链的地位。

周灵拍了拍它，催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