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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Goodbye to Einstein 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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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本悠边走边理试卷,把一张有些皱的模拟卷抽出来,放在了前面。其实意溪的试卷根本就没丢,她就是想看到她着急的样子,最多意溪要找的时候再拿出来说看错了呗。就是没想到,她的新同桌会这么解决,把他的换给意溪。

“都交了吗?”

“没有,有几个人找不到试卷,我把他们名字记下来了。”面对着杨蕾,尚本悠格外地小心翼翼。杨蕾体态臃肿,大概有两百斤,却总是有一种高贵的气质。也许跟她的着装习惯有关?她总是穿着深颜色的特别定制的衣服,夏季也不例外。这衬得她的皮肤雪白,再加上她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沉稳的气质就这样凸显出来。

但这不是尚本悠小心讨好的原因。杨蕾是学校外语部的主任——讨得她欢心之后,得到各类外语大赛的参赛资格,进而给高考加分,这才是那个唯一的理由。

“把名单给我,你回去吧。”杨蕾有些不高兴。但是这不高兴不是因为尚本悠,而是因为那几个胆大包天不交试卷的。尚本悠成绩好,人也长得机灵,嘴巴还甜,光是在她手下当课代表就一年多了,算是她的得意门生。她对她样样满意。

尚本悠把小纸条双手奉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杨蕾叫了回去。

“哎,本悠,你回来……我中午把花名册落车里了,你来给我说说,那个新来的美国同学……他叫什么名字?”

尚本悠藏起一抹得意的笑,乖巧地在小纸条上指出“单淳”两个字,有意无意地说:“好奇怪啊,老师你看,新同学不是没交试卷嘛。可是他的同桌居然交来了两张……”

下午的时候,有人来找意溪。这算是个稀罕的事情。

意溪看着面前娇羞不已一直在拿脚尖蹭地面的小学妹,觉得世界变得有些奇幻。

“学……学姐。”

“你有什么事情吗?”意溪听着她的声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学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粉红色还画着哆啦A梦的信封,双手向意溪递过去,头低得很厉害:“请你务必要……”

意溪刷一下脸就红了。她简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都不敢多看,根本就没办法接那个信封。

意溪义正言辞:“你可能误会了,我不能……”

“可是,”小学妹猛然抬头,“学姐不是明学长最好的朋友吗?”

“诶?”

“从进学校开始我就,就喜欢上明学长了,学姐可以……不要拒绝我吗?”小学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攒泪花了。

接过信封的意溪才是老泪纵横……下次请我帮忙递情书可以把话说清楚一点吗学妹,差点以为你要告白的对象是学姐我啊。

“谢谢学姐!”学妹揉了揉自己晶亮晶亮的眼睛,又从身后拿出一支棒棒糖。

“这个也要转交吗?”

“不,这个送给学姐。”

总感觉她是凭空变出来的棒棒糖,意溪接过去,又看一眼信封上的哆啦A梦,觉得这个学妹简直就是哆啦A梦转世。不过,这个学妹怎么知道她和明译晨是朋友的?意溪对着哆啦A梦纠结大半天,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学妹已经跑远了。

意溪不得不把明译晨约到一个拐角里。因为她拿不准到底是明译晨找她显眼还是她去找明译晨更引人注目。反正都不会是好事。

她开门见山地把哆啦A梦粉红色信封交给他。

明译晨迟疑了一秒才接过去。有些震惊:“给我的吗?”

意溪点头。

明译晨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激动、怀疑、生气,嫌恶,各种表情交织起来,他的神色变得特别复杂。他皱起眉:“这么说来你喜欢我?”

意溪一怔。信封不是她的,明译晨误会她要告白了啊。可是,他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如果真的是对他表白,他原来……会是这个样子的吗?会这么嫌弃和讨厌她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单淳的语气,就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意溪哑然,过了半响,讷讷地说:“你误会了。”

明译晨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在意溪看来有些轻蔑,他问:“误会什么了?”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意溪咬了咬牙,“但是那个人不是你。”

“……”明译晨明显不信,他扬起手上的信封,“先不说这个,除了我,你还能喜欢谁?”

“他。”意溪随手指向一个迷茫的路人。

看到那个“路人”,明译晨笃定的表情一下就裂了,他左右不是滋味,抓着信封质问意溪:“那这封信你怎么解释?”

意溪好气又好笑:“别人的。”她转身,拉着那个路人的手就往教室走。其实人家只是想去一下男厕所而已……无辜躺了枪……

明译晨把信封甩到地上,沉声道:“我不信。”

意溪头也不回:“我们连每天放学一起回家,每个周末一起学习,都约好了。信不信随你。”

单淳连连眨眼睛,快进教室的时候才低头问意溪,“Did we?”

意溪扶住额头,实在不知道对路人——单淳解释。

“哦,你利用了我。”单淳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判断出来,“但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他摸了摸鼻子。

“真的吗?”意溪歉疚地拿开手,望向他。

“如果你兑现刚才所说的话。”

“……”等等,她都说什么了?

谁也没有意识到,扔信的那一幕,会被焦急关注着这个方向的高一学妹全部看见。

学妹蹲在地上抹眼泪,一个嚼着口香糖的短发女生走到她身边:“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

里森曾经问过单淳,为什么要装作中文不好。

单淳的答案是,总是要有些缺点,才会被人所接受,更容易打入“敌人”内部。

里森后来又问单淳,非要坚持让“她”教他中文。

单淳的答案很简单,只是为了其他时间也名正言顺出现在她身边而找的理由而已。

谁知道单淳有没有说假话。反正,在他和意溪的约定达成的时候,他真的挺高兴。

放了学,意溪去洗手间,单淳一个人呆在教室里放空起来——

“点、右点、竖、横折、横、横、再一横,一竖。”女生的手肘移到桌沿,顿了顿,有向右的趋势。

“三点水、一点一横长、一个口,一个子。”女生终于收起笔,看着笔记本上刚完成的两个清秀的字体,嘴角似乎弯了弯,发尾被阳台方向来的微风带得扬起。

“这是什么?”男生终于按耐不住凑过去看,海洋般蓝色的眼睛里潮汐一样卷起疑惑与好奇。

“中国名字。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吗?”女生的笑容渐渐渲染开,像是有滴雨水落在眉心,明媚的笑意沿着眼角一寸寸柔亮起来。

“真的吗?”男生因为困扰而皱起的眉毛舒展成好看的形状,他双手捧起笔记本,仔细看了几眼又将它放在了女生的膝盖上,自己蹲在女生跟前。

“教给我,”他说。

“的安单,吃文纯,单纯。”其实是单淳,女生在心里默念道。

“单。纯。”男生学得很快,读了一遍就掌握了:“它有什么含义吗?”

“我得想一想……Simple?”

“I am not a simple guy.”自认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男生表示抗议,右嘴角瘪了瘪,眉毛和眼皮也跟着动了动,看着有点夸张。却是标准的西方男生无奈的神情,脱口而出的也是英文。

“Yes,you are.”不,你的确是。女生故作担忧地肯定。

“Of course he is.”他当然是。男人成熟而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立刻吸引了房间里两个人的目光。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褂,金发碧眼精神奕奕,是位个子高大的医生。他走到女生身后,双手放在轮椅的靠背上方,看样子是想把女生推出去晒太阳。

被联合起来捉弄了。男生拿过本子站起来,神情愈发无奈:“Dad——”

女生抬头看向医生,与医生对视的瞬间就一起笑起来,随后就被医生推出了病房。

男生坐到电视机旁边的小桌上,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放下心之后迫不及待地把本子放到自己大腿上复习发音:“的安单,吃文纯,单纯……”

……

虽然来到这里才知道他名字的真正发音,但是,他却不觉得不生气。因为她藏在他名字里的,希望他一直单纯幸福的愿望,他早就接收到了。

想象着意溪会再跟他一起学中文,她的笑脸,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好看的字迹,他止不住地想笑,真的很高兴。

与此同时,女厕所里的意溪却在遭受着与噩梦类似,可梦里并没有预警过的状况。

扫帚、拖把,水桶——清洁阿姨放在女生厕所的所有工具都变成武器。

女生们毫无风度地上前撕扯意溪的衣服和头发,并且对她拳打脚踢。

意溪成功躲过,好几次还抓到了其他女生的衣服后领。跟意远志在一起的日子,不是白过的。

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她们把她逼在墙角的时候,她只能徒劳地拿胳膊挡一挡了。

“为什么?”她甚至都不认识她们。

一墙之隔,明译晨听到意溪在说话。

其实他早几分钟就听到里面的尖叫声了,但是他靠在墙外,什么都不准备做。

“想想你今天下午对别人做过什么。”带头的女生把一脸凶相,把一个拧得皱巴巴的信封丢到意溪脸上。

意溪闭上眼睛,这时候一桶脏水从上到下淋过来。

带头的女生这才心满意足地打响指让其他人都退开。

她们出去的动作很快。每一个女生在见到明译晨的时候,都发出一种被吓到的抽气声。没有人猜到,传说中的明学长会关注女生之间的战争……

意溪一个人从角落里爬起来,摸索到洗手台去洗脸。水太脏了,她睁不开眼睛,中途绊到很多东西,一阵哐当哐当的响声。好不容易扶到水流的开关,她急切地往上掰,断了。

水流凶猛地往外冲。意溪直接把脸凑过去,搓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点也不委屈,真的一点也不。黑暗,腥臭,也不过如此,她能够克服的,一定可以。意溪反反复复告诫自己,可是当她看到镜子里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再也没有心力去支撑什么地滑到了地上。

呵,我真是太懦弱了。意溪伸手捞起那个拧巴巴的信封,苦涩地扯了嘴角。

能够克服又怎么样,这些肮脏的事情总是降临到她的头上……真的是她活该,还是那些人以为她永远不会醒悟?

……

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头发已经不再滴水了。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变黑了。

没想到外面会有人,而且还是明译晨。他什么意思,来找她吗?在说过那样的话之后?意溪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明译晨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去哪里?”

意溪看都不看他:“单淳。在等我。”

“所以你要以这副样子去见他,你喜欢的人?”明译晨在最后5个字上加重语气。

意溪的背脊僵硬起来。

……

显然很多时候,单淳甚至不是回忆的主人。他从回忆里醒过来,想起了自己来叶川之前跟别人的约定,他意识到,自己是不该“她”抱有感情和期待的。

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他变得很心烦,按住太阳穴,低声背起什么来:“S=k*ln2、R_uv-1/2*R*g_uv=κ*T_uv,ds^2=Adt^2+Bdr^2+Cdθ^2+Ddφ^2……”

那些复杂的物理公式,对他而言是安定心神的解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人在教室里坐到天黑,他也没有等到他在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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