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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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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怕你知道。

所以我缄口不言。

——

平安回到学校,晚自习还没开始,她径直走向座位,准备找本书看。

刚坐下便发现不对劲,随意摆放的试卷被整理过,本该是抽屉里的笔袋出现在桌面。

平安双目骤然一紧,难道是杨桂香和平卫东动的?

不可能啊,别说她没提家长会,就算告诉他们也不会来。

少女想不通究竟怎么回事,正好老师来上课,她又把这茬抛之脑后了。

回到家,平安刚洗完澡躺床上没多久,听见外面下雨的声音。

暴风骤雨如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而来,雷声轰鸣,玻璃窗被雨水无情敲打。

平安正想听着雨声入眠,怎料,杨桂香暴躁的声音席卷至耳边。

“你们都是死人啊?家里漏雨了,快给老娘滚出来!”

闻言,平安赶忙穿鞋出来,抬头一看,屋顶破了个洞,墙面上有斑驳的雨痕,地上畜满了积水。

杨桂香头上戴着干发帽,裤腿挽到了膝盖,见到平安,怒瞪一眼。

平安以为她又要骂自己,结果平卫东出来了,杨桂香狠狠拍了下他手臂,咬牙切齿:“上次下雨就跟你说过找人来修这破屋顶,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关老子什么事?你该去问物业!”平卫东也不是好惹的,上来就跟她呛,“凭什么我花这个钱?”

“你当你住在哪,还敢跟我提物业?”

平家房子有几十年了,还是当年平卫东跟秦月结婚,上班的国营厂看在平安外公的面子上,给年轻人分的房。那个年代,乡下来的平卫东有这么套房,算得上光宗耀祖。秦月死后,平卫东再娶,家里住平房的杨桂香岂会有嫌弃的道理。

小区总共就几栋,平家在三层顶楼,时代不同了,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孤寡老人,还有平卫东这种兜里没几个钱的。

平宇听他们吵架头疼,厉声制止:“你们别吵了,快点把水弄出去,明天还要上学呢!”

这边,平安已经穿好雨衣,拿着盆想办法把雨弄出去了,可如果不及时修屋顶,雨不停的话,怎么做都是徒劳。

杨桂香看了眼平安,命令道:“你出去找人来修。”

且不说这个点建筑工有没有休息,外面还下大雨,愿意跑一趟的人更寥寥无几。

可没办法,总要去一趟,忤逆杨桂香,她会找自己算秋后帐,烦得很。

平安跑了附近的店,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请不来人。既如此,只能自己解决,平卫东不知从哪搞来了瓦砖,爬上房顶补窟窿,杨桂香和平安在他身后帮忙打灯。收拾完家里,几人重新洗了澡,后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平安感觉身体不爽利,她怕缺课还是去了学校。

上了两节课彻底撑不住了,软绵绵的趴在桌上,陶焉然为她打了杯热水,摸了摸额头:“好烫啊,吃过药没?”

平安有气无力摆摆手,家里感冒药没剩多少,他们一家三口吃了,到她这就没了。

从外面回来的顺遂正好看见这一幕,走过来问:“平安怎么了?”

“昨夜淋了雨,还没吃药,你帮我照看下,我去医务室…”陶焉然话还没说完,顺遂波澜不惊的神色起了丝涟漪,出声打断,“不用,我那有药。”

顺遂把药递过来,陶焉然取出颗胶囊喂给平安。

日影融融,平安脸色呈现病态的白,烟波柔软,朝顺遂莞尔一笑:“谢谢你的药。”

顺遂见她眼尾薄红,一脸疲乏,慢吟叮嘱:“好好休息。”

“嗯。”

因为生病,平安食欲不振,中午只吃了小块面包,徐姩姩陪了她整个午自习,要上课才肯走。

平卫东今天回来的格外晚,钥匙转动的声响,让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往门口望。

“怎么才回?我这菜都热两遍了。”杨桂香放下筷子,走到玄关伺候平卫东换鞋,抬眼看见他左脸肿了,嘴角还有血渍,表情严肃,“你咋伤成这样?”

平卫东有意躲避视线,随口道:“摔了一跤。”旋即将目光放在吃饭的女孩身上,冲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平安,爸爸早上看你咳嗽,给你买了药。”

平安古怪地扫了眼袋子里种类齐全的药,神色狐疑:“给我的?”

“是啊。”平卫东咧嘴一笑,“药你先吃,明早还没见好,爸爸带你去医院挂水。”

医院两个字从平卫东嘴里说出,不亚于母猪上树。长这么大,平安不敢轻易生病,生怕不治而亡,平卫东铺盖一卷把她扔乱葬岗。

直觉告诉平安,平卫东反常行为应该跟他脸上的伤有关。

饭毕,平安洗漱睡下。

杨桂香在给平卫东上药,故意手下没个轻重,平卫东倒吸一口凉气:“臭婆娘!你就不能轻点?”

“轻不了。”杨桂香把棉签放药瓶里弄湿,忍不住讥讽,“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一会对那丫头好,一会又不把她当人,你脑子有病?”

“我闺女,爱咋对她是老子的事。”平卫东眼珠子一转,躺下身子蒙上被,“睡觉,别那么多废话!”

周一早晨,举行升旗仪式。

国旗冉冉升起,冗长的环节结束。

校领导拿着话筒,先是强调纪律问题,随后字正腔圆道:“接下来,请优秀学生代表顺遂同学做国旗下讲话。”

一道笔直身影步伐沉稳,不紧不慢走上主席台,少年校服穿的规整,他抬手扶了麦,目视台下众人。

“很荣幸今天由我致辞,上周期中考,意味暑假一过,高二学生将迎来人生转折点。”顺遂嗓音带着被日光晒透的沙哑,施施然开口,“十七八岁的年龄,有人兴许对未来迷惘认识不清,有人兴许早已确定梦想。”

“但不管怎样,我们要做势如破竹的钟,相信前行必有曙光。”

“愿我们明年度过绚烂的夏天,同时,祝即将高考的学长学姐金榜题名。”

下秒,台下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平安站在人群里,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

忍不住感概,原来这世上有人生来被仰望。

闷热夏风吹过,四周是冷调的绿意,一行人站在敬老院门口的榕树下。

“再次重申,进去以后,不要喧哗,老人喜欢安静。”张老师站在学生面前,嘱托道,“做到眼底有活,能帮的尽量帮,电视台全程拍摄,希望大家好好表现。”

“好的老师。”

平安跟随队伍走进敬老院,陶焉然拍手称快:“虽然是来做苦力的,但只要不让我上课,怎样都行。”

说来也巧,这次敬老院献爱心活动,抽签刚好抽到四班。

院长大致介绍了院里的情况,认识了些老人,两方礼貌寒暄后,分散学生,切入主题。

平安性子算不上热络,但她也在帮忙干活,可能是有媒体的缘故,平常调皮捣蛋的学生此时特别认真,脏活累活抢着干。

少女不经心抬头,看见百米开外的顺遂,在陪一群老太太聊天。

距离远,平安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唇角漾出温柔的笑,睫毛微颤,额发在眉间轻荡,阳光下浸着暖意。

他会弯腰,歪着脑袋,耐心倾听对方讲话,并及时给出回应。

甚至于,老太太被勾起兴致,会不自觉拍打他,顺遂仍旧好脾气保持微笑。

陶焉然轻撞平安胳膊,疑惑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平安条件反射般低头,转移话题,“我去下厕所。”

本来只想打发陶焉然,没想到肚子真疼起来,赶紧奔向公共厕所。

上完厕所,平安舒畅不少,回去路过一块菜田,平安走近听见交谈声。

“小伙子累不累?”

“不累。”

后者的声音让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顺遂背对她,扎在土地里,太阳喷吐出烈焰,细白的脖颈覆上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衣领往下。

顺遂忽然回头,周围嘈杂不止,却独独只望向她。

顺遂左手拿着几颗青菜,右手拿了把剪刀,平安没想打招呼,正准备走,边上有位老人叫住她:“丫头,来帮忙摘菜吧。”

平安想起老师教诲,只好走上前,老人睨了眼顺遂:“小伙子,拿把剪刀给她。”

剪刀是用来剪沾满泥巴菜根的,顺遂往地下一瞧,眉眼微翘,慢条斯理开口:“没多余的,你用我的吧。”

平安目光落在他递来的剪刀上,窥见少年刻在骨子里的礼貌和教养。

刀柄向着平安,锋利的刀尖则是对着他自己。

“我用了你怎么办?”

“我不要也行。”

平安接过剪刀,顺遂的手有意避让,倒不是因为嫌弃,只因他手上有泥。

没一会,摘了好几篮菜,老人让他们去家里洗手,献宝似得拿出平时舍不得喝的青梅果汁。

“快尝尝,自家酿的,又酸又甜。”

老人先是给顺遂倒了一杯,浑浊的眸子盛满了期待,反观顺遂端着碗犹豫不决。

平安观察他的表情,想起春节真心话大冒险,他说过自己对梅子过敏的事。

少女深呼一口气,做了自打出生以来最鲁莽的事,从顺遂手里夺走碗,一饮而尽。

“真好喝。”缕缕光线投注在女孩身上,鸦睫又密又长,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抱歉,我太渴了。”

“爱喝就好。”老人喜笑颜开,灌了平安两大碗,“难得有人不嫌酸。”

少年少女走在羊肠小道,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落在身上,苍绿的树影轻轻摇曳。

顺遂漂亮的眸子锁定平安:“还好吗?”

平安嗓音很清,“有点撑,过会就好。”

“谢谢你。”顺遂眼神微暗,斯文坦然,“其实我对梅子过敏。”

“不用谢。”

风在喧嚣,平安抬手压了下被撩起的鬓发,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不过误打误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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