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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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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颂宜每间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专业老师家上钢琴课,近期因为要参加比赛去的频率就高了起来。

邓夕是国际著名的钢琴教育家,有业内人士戏称‘国内出名的演奏家有四分之一是她带出来’,虽然话有些夸张,但她对国内演奏届的贡献是不容小觑的。

和贺颂宜第一次见面是在星海杯的比赛现场,当时她才十岁,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穿着手工定制的礼服,梳着公主头别着钻石王冠,斯斯文文的,可爱又漂亮。

就是这么一个甜甜的小姑娘,手指在触摸到琴键的那一刻,浑身的气质完全变了,不再是可爱的小公主,而是操纵全场气氛的 Queen,她自信夺目的样子牵动了所有人的眼神。

邓夕知道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个十岁的女孩并不恰当,只是她弹琴时候的样子太过惹眼,让评委都忽略了她的年纪。

曲子结束后,贺颂宜起身谢幕,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甜甜的和底下的评委以及观众鞠躬。

场下的人怔愣一秒,而后掌声雷动。

那一刻邓夕就知道自己的学生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邓夕成了贺颂宜的钢琴老师。

她从教这么多年,教过的学生如过江之鲫,她的教学方式一向严厉,再刻苦的学生也会被她事事要求达到完美的原则折磨的一度想要放弃钢琴。

可偏偏这个有公主命的贺颂宜却没有一点公主病,所有高强度的训练都坚持下来了,并且完成的非常不错。

钢琴这条路艰难且孤独,她好奇这位自己最看重的学生会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我和你说的那些细节你回去再处理一下,第一轮比赛一共五首曲子,每一首都要背谱,必须要熟悉到一点错都不能犯才行,这次比赛不是国内的小打小闹,千万不能松懈。”

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被誉为世界顶尖的三大古典音乐赛事之一,也是贺颂宜闯入国际视野的第一个比赛,她必须一战成名。

“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结束一个星期的高强度训练,贺颂宜走出老师家的别墅大门时,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即便贺颂宜能感受得到邓老师对她的喜爱,但只要出现在老师的视线中,她浑身的细胞都处在一级战备状态。

贺颂宜第一次来这里学琴就看见了邓夕因为学生没练好琴而发火,劈头盖脸一顿骂,那凶狠的样子到现在都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以至于她每一次察觉老师的情绪有所变化,心脏都止不住的狂跳。

不过好在她基本功一向扎实,这么多年老师还没对她发过火。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沈蕴和贺正承平日里忙的和国家元首一样,自然是做不到次次来接女儿下课。

贺颂宜回家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

明天又到周一了。

贺颂宜刚刚研究了一下班主任发过来的课表,近期没什么新课要上,她其实可以不用去学校。

毕竟只是练琴的话,家里的专业音乐室可比学校的要好很多倍。

可是邓夕老师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

贺颂宜长叹一口气,有些惆怅的看着水晶吊灯。

钢琴专业的人由于长时间待在室内,坐着练琴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们身体素质和常人相比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挺差的。

加上贺颂宜不需要天天上课,锻炼身体的体育课压根就没去过。

在参加比赛前会有很多很多高强度的练琴,这些都需要很好的身体素质,如果身体跟不上先一步倒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邓夕要求她,学校的体育课一定要出勤,一些近的路就不要再坐车,能跑就不要走,还要抽出空闲的时间锻炼下身体。

可贺颂宜讨厌运动,极其讨厌。

她运动细胞不是不发达,是根本没有,又因为从小学琴和生病,室外的活动更是少之又少。

从不运动的人忽然被逼着运动,这感觉很痛苦,比一天练八个小时的琴还要痛苦。

而且她还是个爱干净的人,上体育课会出一身的汗,她又用不惯学校的公共浴室。

啊,好难过。

贺颂宜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去音乐室练琴。

这是沈蕴在她三岁刚接触钢琴时,专门给女儿建的隔音房,房间内的所有选的都是最昂贵的材料。

就是为了保证贺颂宜在练琴时的舒适。

沈蕴在钱方面从不会亏待女儿,曾经为了让女儿更方便学琴,甚至想在隔壁买一栋别墅给邓夕,这把见多了世面的老师给吓得连连说不。

生怕自己哪天因为这件事在圈子里‘臭名昭著’。

周一。

升旗仪式进行中,现在是校领导发言,总结上一周的事项。

苏云央从别的班鬼鬼祟祟的溜过来,站在贺颂宜边上的空位,她上半身微微倾斜压低声音说,“我才想起来,你给他们送的水不会是斐济吧?”

“对啊,柜子里就那一种水。”

苏云央:“……阿喃啊,我给你买箱娃哈哈放你琴房,以后给他们送娃哈哈就行。”

“不用,柜子里的那些够的。”

苏云央反问,“如果他们知道价格后不好意思接受呢?”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贺颂宜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欠考虑。

苏云央怕她懊恼连忙岔开话题,“这主任在台上说什么,叽里呱啦的我怎么听不懂。”

贺颂宜回过神给她复述,“她说抵制早恋,不要跑到小花园去约会,不要摘小花园的花来哄女孩子开心,破坏公物是违反校规校纪的。”

苏云央双手抱胸,不屑道,“也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些漂亮女生是怎么看上那群歪瓜裂枣的。”

她话头一转,“你那琴房的窗户可是最佳观赏位置,真有人在小花园搂搂抱抱?”

贺颂宜无奈的抿唇点头,“有,你没发现我每次练琴窗帘都是拉着的吗,练完才会打开。”

苏云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诶,干嘛了?”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是在一个午后。

那时阳光正好,纱幔在微风中轻拂。

贺颂宜专注着指尖的演奏,练累到了就喝了杯温开水润嗓,无意间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窗外远处有两人正在亲嘴。

强大的视觉冲击吓的贺颂宜差点将杯中的水洒在钢琴上。

这可是斯坦威啊,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造啊。

这就导致贺颂宜练琴再也没拉开过窗帘。

苏云央越听越激动,她扯着贺颂宜的胳膊,“干嘛拉上啊,下次我去你那玩玩,我倒要看这群人是怎么早恋的,一定特刺激。”

贺颂宜咦了一声,“你偷窥狂啊。”

“别管,我就是。”

班主任注意到这块的动静,吼道,“苏云央!你怎么跑一班队伍去了,快给我回来!”

“糟糕被发现了,那我先溜了,你记得练完琴来舞房找我。”

“行。”

“来了来了。”苏云央在班主任的怒吼声中跑了回去。

大概又过去十分钟,升旗仪式才彻底解散。

贺颂宜和大队伍分开去琴房。

南方的春天是彩色的,是被鲜花围绕的。

多数人都在期待夏天的到来,贺颂宜却希望春天能更长久些。

小花园中间有一株很大的柚子树,现在正是柚花盛开的季节,只是路过一下,衣襟都会沾上清香。

抬头望去,柚绿被枝桠分割成细碎的光影投射下来。

贺颂宜走在树荫下,小花园通往琴房的小路由青石板铺成,石板间的缝隙被小石子填满。

她强迫症发作,低头看着石板,要求自己千万不能踩到石缝。

她走着,树上忽然“扑通”跳下一个人。

贺颂宜被吓的后退一步,脚下被石子绊住,整个人往后倒。

有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接着,属于柚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她的鼻尖碰到了那人胸前的衣服。

贺颂宜抬头,看见他线条利落的下颌。

晨光交织穿过他额间碎发,少年瞳孔是琥珀色的。

这个有病似的爬上树又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的人居然是江易淮,这人干嘛啊,把她吓死有什么好处。

抬头的动作让贺颂宜的耳朵更加贴近江易淮的胸口,她听到了他胸腔内如擂鼓般的心跳。

贺颂宜看见他整个人除了脸,其他露出来的皮肤全都透着一股不知名的红色。

今天,很热吗?

而后贺颂宜回过神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出于习惯,她正想开口道谢,马上反应过来是这人没有预兆的跳下来才害的自己差点摔倒,扶住她也是应该的。

贺颂宜抬眸看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额……

气氛有点尴尬,她眨了下眼睛。

这人……不会是在等她先开口说谢谢吧?

这么无理取闹?

“谢……”

“抱歉,差点弄伤你。”

行,还算讲理。

贺颂宜客套的问,“没事没事,你跑树上去干什么啊?”

“摘花。”

贺颂宜看了眼地上,果然在他跳下的那块地方有一堆刚刚摘下的新鲜柚花,雪白一片在地上铺开,像花瓣编织而成的地毯。

前面教导主任刚说——不要摘小花园的花送给女孩子,破坏公物是违反校规校纪的。

贺颂宜回忆起他压根不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的种种表现,发觉提醒他这个有些多余。

“哦好。”贺颂宜越过他往琴房走。

走了三步她又折返回来,对着弯腰挑地上干净花瓣的江易淮提醒道,“这里有摄像头,你要摘花送人的话最好还是找个监控死角吧。”

江易淮直起身看她一脸建议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他忍住笑意,“你在教我违纪?”

贺颂宜纠正他,“错了,我是教你如何避免被抓到。”

三好学生教不良少年避免违纪被抓到,这事也就贺颂宜能干出来吧。

江易淮微微偏过头去,鼻腔发出轻微的哼声,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对着这边的摄像头,“你是说那个摄像头?早就坏了。”

“啊?上次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又坏了。”看着贺颂宜一脸疑惑的样子,江易淮解释,“那些人想在这里约会又不想被抓到,只能人为破坏监控。”

贺颂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难怪这边的监控总是坏,她一直以为是质量不好愣是没想到这层。

不过就按这一个月坏两次的趋势,学校光是修监控都得花不少钱。

贺颂宜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好吧,那我去练琴了。”

江易淮忽然没头脑的说了一句,“不是给别人摘的,是给我自己摘的。”

“啊?”意识到他这是在解释自己前面的话,贺颂宜点头,“哦,那你对自己还挺好的。”

毕竟很少会有男生自己摘花送给自己。

江易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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