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小老大（1 / 1）

虽然不是真正的狮子，但作为狮子形态的毛皮族亚种，对水和游泳的厌恶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不是老大吃了恶魔果实而变成旱鸭子，我们恐怕不会去碰水。老大原本是水性很好的，甚至为了我们专门去学习水中救人的技巧，然后信誓旦旦地说“就算掉进海里也没关系，我会把你们救上来的”。但是没过多久，老大就成为了恶魔果实能力者，于是，救人和被救的角色完全转变了。

但也只有这件事，是我唯一能够为救命恩人所做的了。对于每天进行生死搏斗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的斗兽来说，27岁还能苟活于世真可谓是一个奇迹。或许那些贵族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把我的头颅做成装饰品挂在家里炫耀，那就是作为一个斗兽最具荣耀的归宿了。

然后，老大出现了。她宣布我们不再是兽，而是人。

冷冽的海水才彻底熄灭厮杀带来的亢奋和燥热，伴随着本能的厌恶和恐惧席卷全身。我拖着老大的身体浮上海面，朝着我们的船游了过去。

我想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直到爬上甲板才发现事情不对——我救上来的人根本不是老大！

我救上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而老大因为我的失误淹死了！这句话仿佛一个响雷在我的脑袋里炸裂开来，但气味很很快拉回了我的理智：她的气味和老大一样，而且衣服也完全一样，就是尺码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大了一点……她的确是如假包换的老大。

留在船上的叶子琪小姐赶了过来，看到老大的样子她有些震惊，但是很快就认出了老大：“她变成了初中时的样子！我在照片里见过，不会有错的！这个像被狗啃了似的短发，就是我们那很多中学都要求的女生发式。”

据叶子琪小姐所说，异土的初中生大约是13-15岁左右，而老大确实从一个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的女人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小女孩，但是为什么连发型都变了呢？更令我震惊的是，老大背后的纹身也彻底消失了！看来敌人的的果实能力绝不仅仅是“把人变年轻”这么简单……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炮火和战斗的声音减弱了，大家陆续撤回了船上。这次作战只成功了一半：尼普三世抓住了罗伯特米·玛尔塔，但是我们没能占领军舰。想要潜入研究所，只有人质显然是不够的。而且我们的人也损伤惨重：很多人中了阿图斯的剧毒危在旦夕，而老大因为未知的果实能力变成了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目前处于昏迷当中。巴巴里他们看到老大时的表情无比震惊，努比亚直接大呼老大是在海里泡太久缩水了。我注视着病床上“小老大”的脸，她确实有着老大原本的影子，只不过更青涩，更内敛，更趋近于中性……就像是被包裹在绿叶里刚刚露出一点点鲜艳色彩的花苞。

“凯布，试着吻我吧。”

一段隐秘而暧昧的记忆宛如毒蛇般溜进我的脑海，我不由自主地不断吸气，直到衬衫因为膨胀的胸口而紧绷，而那口气却久久没能呼出来。

“不，老大。我不能那样做。”

“都是成年人了，说到底有什么‘能不能’的？”老大抬起手背掩唇轻笑，半眯着的眼睛在昏暗中仿佛一对耀眼的宝石，散发着魅惑的光，“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一个作为朋友的帮助。”

她踮起脚，双手如同蛇一般滑上我的肩膀，或许普通人把它看作接吻的预兆，但我预感到自己会咬断对方的脖子。那些尖利的，对血有着疯狂欲望的牙齿，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撕咬的机会的。

我推开她，但下一秒，一只母狮子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如果我们都有狰狞的牙齿和带刺的舌头，你就不会害怕了吧……”她舔舐着那些牙齿，像是在打磨心爱的武器，“凯布，你是一个男人，你会在未来遇到一个心爱的女人，你需要学习接吻的，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是的，从获得自由开始，我们一直在努力学习各种事情以尽快适应这个“自由”的世界。从文雅地和人交流，走路，吃东西到挑选合适的衣服，玩牌，处理贸易上的事。巴巴里和阿特拉斯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认为老大是无所不能的，而努比亚虽然有着更加活跃的个性，在老大帮忙收拾他的烂摊子时他也会露出钦佩的神色。我们获得所有适应“自由”的技能和知识的来源，就是老大。她要求我们这样称呼她，而不是使用“主人”一词，她认为那听起来有点变态。

老大醒过来了。我冲到病床前，就像曾经无数个战斗后的黎明那样，但这一次，我在老大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那是我从没在老大眼中看到过的，猎物被狮子盯着时所展露的，最原始的恐惧。她没有发出声音，却在不断地缩到病床角落。叶子琪小姐赶了过来，小老大抱住叶子琪小姐，然后才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很快，余青、火拳、尼普三世和其他人纷纷涌进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当前形势。小老大一言不发，似乎对他们的讨论也心不在焉，并且时常小心翼翼地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又马上移开了视线。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怯生生的语气开口道。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小老大，但小老大却看向了我，“坐在那里的狮子先生……是谁啊？”

“唉？”

片刻的沉默后，房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挤到病床前，焦躁地问小老大“我是谁”。小老大显然被这气氛吓到了，拉着叶子琪小姐的胳膊直往后躲，低着头不吭声。经过一番核对，她对所有人都有印象……除了我，巴巴里，努比亚和阿特拉斯。事到如今，大家才意识到爱丽丝不仅仅是把人变小那么简单，她夺走了老大对我们的记忆，而且老大的性格也变得不一样了：她变得异常沉默，总是低着头，眼神总是躲闪且飘忽不定。除了叶子琪小姐，她似乎和所有人都在保持着一种害羞的距离感，除了我和巴巴里他们……因为老大在面对我们的时候直接选择了逃避。

那个疯女人的恶魔果实能力究竟是什么，仍然毫无头绪。

“那□□的能力果然就是夺走别人最珍视的和闪闪发光的东西吧！”努比亚大声嚷嚷道，“这样一来，老大忘记我们又变得不那么闪闪发光就解释得通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

“努比亚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巴巴里你小子说什么？！”

“都别吵了，虽然不清楚老大究竟是中了什么招数，但有一点很明确：想让老大复原的话就只有再去找那个心理学家。”无论如何，再去和他们交战都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没有军舰就无法潜入戒备森严的研究所。而且玛尔塔在我们手上，科学部队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这样看来，必须马上想出新的作战方案才行，“既然老大暂时忘记了我们，那我们就和老大重新认识好了。”

毕竟是传说中的幻兽，蝎尾狮的毒远比科莫多蜥蜴的更强悍，因此老大的血清成功挽救了所有中毒者的生命。然后我们改变航向，前往一座距离拉文斯研究所最近的岛屿进行修整：我们需要食物、淡水和医疗用品……而小老大需要小孩子尺寸的衣服。

“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叶子琪小姐，”我需要这个机会和小老大重新认识，毕竟老大以前可是很喜欢带着我们逛街的……虽然主要是为了让我们提东西，但是老大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家男士西装店。我的第一套西装，就是老大硬把我拖进西装店量身定制的。“我很了解老大的穿衣喜好，可以帮上忙的。”

叶子琪虽然微笑着嘴上答应了，但是我注意到小老大始终不愿意看向我。的确，顶着一张硕大狰狞的狮子的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恐惧侧目的对象，所谓“百兽之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原本使用这个词并且觉得很酷的老大，如果变成了陌生的小女孩也只会感觉到恐惧而已。

场面逐渐趋于尴尬的时候，火拳先生和可可小姐跑了过来，他们急着去吃东西，还问我们要不要一起。我很确定那不是错觉，小老大的眼神直接锁定了火拳先生并且几乎没有再移开！老大说她年轻的时候很迷恋火拳我们还不信，原来已经到了目不转睛的程度了吗？！

“阿黛尔变成小孩子后也不爱说话了呐！”我听到火拳先生这样感叹道，对于大大咧咧的男人来说确实不会像我们一样敏锐地感觉到眼神和表情上微妙的变化呢。我似乎成为了在场唯一一个发现小老大两眼发光，难得地露出一点开朗笑容的样子的人，就像平日里只有我才知道老大伸出手时是要烟，钱包还是账本，那原本是我们之间得意的默契。

但是现在，老大正处于未知的危险状态中，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她增加困扰比较好。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镇上，而是回到船上修补甲板。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小老大用那样的眼光看着火拳时会感觉不舒服，老大身边的男人总是在更换，大海贼、贵族青年、戏剧演员、落魄王子、甚至是海军，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嫉妒？这种感情是这么被描述的吗？我和老大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我很清楚那条线是我绝不会，也不能逾越的，那会玷污我对老大真正的感情。老大曾建议我应该去认识女人，努比亚光是在德雷斯罗萨就有至少三个相好的，虽然不能给彼此一个稳定的未来，但至少可以在乱世下相互依偎着前行。她在提醒我别把目光太过聚焦在一个点上，我很清楚，但我深知自己的职责就是站在她身后，站在我的救命恩人身后，这就足够了。

……也许我只是在沮丧自己暂时不再是老大最需要的那个角色了吧。

傍晚时分，我在桅杆打了个盹，忽然感觉有人在用手戳我。我睁开眼睛，是小老大，她递给了我一块蛋糕。

“给我的？”我睡眼朦胧地下意识接过蛋糕。小老大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短裤，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老大，倒更像一个假小子。她羞涩地挤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没等我回过神就快速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才意识到我和老大的羁绊并没有止于记忆的消失，她仍然可以感应到我，只是变得不那么善于表达而已。而我则一度变成了一个敏感的傻瓜。

晚一点的时候，叶子琪小姐找到了我。她感觉到今天去镇上的时候大家都有一些尴尬：“她对于忘记了你们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敢面对你们。其实，刘□□很久以前就是非常心事重重的孩子，就算是心情糟糕到近乎崩溃，也很少会让周围的人察觉。她……一直在努力成为给大家带去积极情绪的人，反而把难过的部分隐藏起来自己消化。”

只留给别人积极的情绪，却独自承受着难过的部分吗？这么看来，老大留给我，甚至是努比亚他们的印象，似乎都只有开朗明快的部分。我们……真的很少看到老大消极的样子，就算是很接近的瞬间，老大也会严厉地岔开话题。无论是和多弗朗明哥决裂还是异土人的事情，她总是不动声色地独自处理，然后精神焕发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曾经一度觉得老大是最肆意洒脱的风一样的人，甚至有些自由得任性了些。但现在看来，她所面对的压力和苦痛，就连我们这些被她救赎的人也被一并隐瞒了。就算是现在，老大已经无法再维持那些虚张声势的伪装，她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从来都不了解真正的，完整的老大。

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我和叶子琪小姐都趔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我嘱咐她留在船舱里不要出去，然后快速跑到了甲板上。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海军就追了上来，刚才的颠簸正是因为炮弹落在了附近的海面。

船上能够战斗的人数有限，我们只能选择尽快逃跑。本来距离海军军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一小波背着小型飞行器的海军以极快的速度率先朝我们飞来，看样子是打算登上甲板与我们近战。

“把重机枪带到甲板上来！在此之前大家要尽可能击落他们，阻止他们降落！”

尽管大家都在尽可能朝天空射击，但成功击落的数量寥寥无几，很快已经有四五个海军落在了我们的甲板上。

“小心！”一名海军从我的侧面扑过来，却马上被一道从我从身后窜出的影子拦截，伴随着一道血红色的光摔在了甲板上。这回我才看清扑倒海军的是一个很瘦的，拿着一把弯刀的小家伙，正是老大，而那海军的头颅几乎要被完全切下来了，鲜血溅在那张稚嫩的脸上，但老大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她看向我，随即又变成了那种躲闪害羞的样子，“额……抱歉把血溅到了你的衣服上。”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老大！！！我原本以为13岁的老大会是柔弱的，完全无法战斗的小姑娘，但事实却完全不一样。小老大的动作和眼神似乎比原来更加决绝冷漠，果断狠厉，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善言辞。

“还有……对不起，我把你给忘了。”小老大说着说着便垂下眼睛，但下一秒便将手里的刀捅进了海军的腹部，然后麻利地转了半圈，眼神也从拘谨慌乱一秒切换到了狠厉。

也许努比亚说的对，爱丽丝的能力确实是“剥夺人们闪闪发光的东西”。一开始我以为老大被剥夺的是躯壳、记忆、神志、力量……但是这些，老大从来都没有失去，她依旧在关心我的感受，敏锐地做出判断，轻而易举地杀掉敌人。唯一消失的，就只有假装“我很好，不要担心我”的伪装而已。而恐惧，怯懦，内敛，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的完整性格的一部分。也许爱丽丝确实夺走了一些东西让它们暴露在外甚至被过分夸大了，但老大并没有因此失去她的信念。

就算失去了也无所谓，我们会帮老大再次夺回来的。

老大展开双翼，朝着空中的海军飞去。我这才意识到就算老大变成了小孩子，但蝎尾狮的力量还是存在的，干掉那些海军对老大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完全是担心过了头。

粉红色的血从空中缓缓落下……等等，粉红色的？

一股熟悉的，充满危险的气味令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使出全力朝空中的老大呼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团粉红色的，小小的云彩似的影子移动得很快，转眼就靠近了老大。

我用见闻色感觉到老大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然后便归于死寂，消失在海上的暮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他来了他来了，他穿着骚粉羽毛大衣飞来了！！！！

终于，在时隔30多章后我们的男主多弗朗明哥终于又要登场了！请让我们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排场热烈欢迎我们的男主隆重归来！！！

如果换了非关键章节的话我可能早就更新了，但是从现在开始，可以说是这个长篇比较高潮的一个阶段了（后面还有没有高潮我不保证，应该还会有两个的大概），而多方人物的性格和内心也在逐渐突出，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我越忍不住花费更多的时间推敲打磨删删减减。虽然大纲是一早定下的，但是到了要写成正文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怀疑当前剧情是否是合乎情理和客观的，所以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了。

接下来才是最最困难的一章——多弗视角的章节！这个无论什么时候想都是相当艰巨的一个任务啊，简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要跌入OOC的深渊了想想还有点小紧张呢~~~

从故事的角度来看现在这个情况对阿黛尔可是很不利啊：变成了13岁超级不善言辞的自闭少女要怎么应付30多岁的变态大叔啊，于是穿越人生一下子就变成了地狱模式（阿黛尔表示我已经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