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诺基亚（1 / 1）

“这么晚了，还有车回多特蒙德吗？”芮苓茏抬起头，她的公寓就在前面不远了。这里周围都静悄悄的，人只有他们两个，车是一辆都没看见啊，除了停在路边的。

罗伊斯一听就激动了起来，她在关心自己呢，担心他回不了家，要徒步二十公里回去呢，“有的，有的，我查了，晚上有夜班车！”

“那就好，今天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明天你做什么呢，还是踢足球吗？”芮苓茏想着明天要去找妈妈的朋友，还要去一趟学校，要是想去多特蒙德跟丹尼尔见面的话，就没有时间了。他应该也要踢足球吧，今天可能都是请假过来接她的。

罗伊斯心中感动极了，她太替自己着想了吧，连明天自己的行程都想要了解，“我明天休息，其实这几天都休息。马上就是夏歇了，我在准备这个夏天的集训。集训之后，就是多特蒙德二队的入队挑选考试。”

“哦，那就是说，这个夏天你就会正式成为多特蒙德的球员了吗！马尔科，恭喜你啊！”芮苓茏知道他一直都想成为多特蒙德的球员，只是以前她以为是女队，直到现在他说起这件事，她才意识到是多特蒙德男队，踢德国男子足球甲级联赛那个。

罗伊斯的心都要化了，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梦想，还恭喜自己，她真的太好了，“嗯，嗯，我一定努力考试，争取早日踢上德甲。到时候我的德甲首秀，你一定要来现场看！”

“那肯定的，我请假都要来。”芮苓茏说完就有点犯愁了，万一跟自己考试撞在一起怎么办啊？

罗伊斯都想要哭了，为了不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落泪，他将芮苓茏送到公寓门口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过他只落了几滴泪而已，因为这样让人喜悦的事情不应该掉泪，应该微笑才对。所以他一边嘴角又勾了起来，像一只快乐的猫猫，轻盈而迅速里走向车站去了。

芮苓茏本来是要直接上楼的，但是她站在公寓门口，一直看着罗伊斯，到他完全离开看不见了，她都还没有上楼。

老实说，今天一直都有他陪在身边，所以她是接受他是男性这个事实的。但是现在他离开了，七年以来的认知，又有点反弹回来了。

感觉罗伊斯的性别有点儿薛定谔那味儿了，在她个观察着他的时候，他就是男性。但是当他不在自己的观察范围内，他的性别就会开始起变化了。

一阵凉风吹来，让芮苓茏从性别之争之中清醒了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都6月了德国还这么冷。赶紧转身上楼，去收拾行李了。

罗伊斯在离开了芮苓茏的公寓之后就开始狂奔，他热血沸腾着，必须要用奔跑来消耗掉这些激情，不然他的青筋都要爆炸了！

一路跑到了车站，赶上了末班车，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他靠着窗户，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今天的阳光非常灿烂，照在她的皮肤上，透亮透亮的。

今天的风也很温和，吹拂起她黑色的发丝，好像芭蕾一般优美。

今天的食物也很好吃，有她的陪伴，他胃口都比平时好了起码两倍。

今夜的月亮也很美，又圆又亮，闪着银光。

芮苓茏收拾好了行李，洗漱完了，她坐在床上，像是小说里的女主一般抱着自己的腿，也在抬头仰望着这一轮明月。

此时此刻，她又懂了，懂了什么叫做“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她知道爸爸妈妈一定也在想念着她，哪怕他们一家人才分开一天。而她也想起了于慈竹以前说过的话，原来早在七年前，妈妈就认出来他是男的了。但那时她真的好傻，坚定不移地认为马尔科就是女的。

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实在是太傻了！一想到今天早上才跟罗伊斯见面的情形，就觉得尴尬得要死！

干脆用被子将自己埋起来，闭上眼睛，强行关机睡觉，调节时差了！

一觉醒来，阳光明媚，感觉是美好的一天。

芮苓茏起床洗漱，挑了套简洁舒适的衣服，梳起马尾，就出门了。这里没人给她做早饭，她昨天也没空去逛超市，今早就忍一忍，不吃了。

走去学校大概就五分钟的路程，在那边于慈竹的朋友宋宜华已经在等她了。宋宜华是这边负责孔子学院和杜伊斯堡-埃森大学共建工作的主要领导之一，也是于慈竹几十年的同学兼好友。

“天哪，苓茏长这么大啦！记得七年前见你，还是这么小小一个呢。”宋宜华一看芮苓茏就想起了当年交流会的画面，前几天跟那位男扮女装的小公主也见了面，两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让她很是感叹。

“宋阿姨，我吃了这么多年干饭呢，肯定长大了呀。”芮苓茏笑了起来，她跟宋宜华虽说七年没见了，但是经常听妈妈提起，所以也算熟悉。

两人一边聊，一边就往学校里走去。宋宜华给芮苓茏介绍着学校的情况，陪她一起办理了各种手续，还参观了正在建设中的孔子学院。中午去了这里华人聚居的街区一起吃了一顿饭，这一次就是真正的，纯中餐了，完全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创新菜式。

“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么多中国人呢。”芮苓茏吃得满足极了，她记住了这家店，准备下次带罗伊斯过来吃。

“中欧班列正在建设之中，终点站就是杜伊斯堡。所以这里各种仓储，码头，货运集散中心都在集中修建。大部分的建设单位，都是国内的，所以中国人特别多。未来这里应该会有一个唐人街，不过就不是那种很古老的了，应该是充满了现代中国元素的新华夏城。”宋宜华说起这些都很骄傲，不少项目她也亲自去参与过。

芮苓茏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她在这里学习历史，还能亲眼见到新的世界被创造出来，简直不能更棒了。

再等罗伊斯进入到多特蒙德，开始踢德甲，实现了他的梦想，那他和她都能快乐又幸福了。

想到这里，什么性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他们虽然分开了七年，但这七年之间一直通过邮件的方式互相了解着。

她知道他的理想，他也清楚她的爱好，可以说除了詹娜娜之外，同龄人之中，就再也没有人这么了解她了。

七年的时间，他们每周都保持三次通信以上，这样一份坚持，恐怕世间很少有朋友之间能做得到。

性别又算得了什么呢，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深吸了一口气，芮苓茏是彻底将纠结放下了。她跟着宋宜华又去了当地的二手市场，买了一个诺基亚的手机。电话卡申请下来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号码用邮件发给了罗伊斯。公寓没有装网络，太贵了，她是去宋宜华的办公室蹭的网。

罗伊斯在芮苓茏来之前也买好了手机，他这些年来存了一些钱，各种比赛的奖金都存下来了，就等着她过来呢。他买的也是诺基亚的手机，不过是最新款，滑盖的。

[我是马尔科.罗伊斯，这是我的号码，以后我们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芮苓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看邮件，并回了短信。看着这条短信，那个马尔科公主的形象是真的完全消失在心底了。她似乎在这一天重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一个叫做马尔科.罗伊斯的男孩子，一个想要进入多特蒙德，踢德甲的足球男孩。

想了想，她拿着手机，也很快回了这条短信。

[我是芮苓茏，你已经有我的号码了，继续保持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