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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私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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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若轻飘飘地说完那句话,袁蓉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原想瞧瞧谢兰若窘迫、无地自容的模样,可到头来无地自容的却是她。

袁敬德背主、背刺谢行远这事不是秘密,她在京中行走,也有不少人暗地里耻笑于她。

不过如今袁敬德升任兵部侍郎,又攀上了庆国公、极得庆国公的重用,旁人看在庆国公府的面子上不会明说什么,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这会儿谢兰若毫不留情地揭破此事,袁蓉蓉只觉得自个儿的一张脸都丢尽了,还被谢兰若踩在地上摩擦。

如果这里有个地缝,她都想钻进去。

旁边的周家姑娘脸色也不大好看,谢兰若那话摆明了是在诅咒庆国公府,可一时之间她偏生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击。

半晌后,还是袁蓉蓉稳住了心神,梗着脖子嘴硬道:“你少挑拨离间,你父亲犯了国法,法不容情。我阿耶他,他......”

袁蓉蓉倒是想说袁敬德是心有大义、看不过谢行远犯下的罪行,故而才上书的。可是在谢兰若那冰冷凌厉、极有压迫性的眼神下,她说不出口了。

双方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好在林氏及时赶了过来。

她只当没察觉到双方的敌意,只笑着道:“谢姑娘吧?方才事忙,还没有来得及与谢姑娘搭话。前儿进宫给姑母请安,听姑母说啊,谢姑娘前几日进宫得了陛下的夸赞呢,陛下称谢姑娘是至情至性之人,赏赐了谢姑娘财帛。今日一见,谢姑娘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林氏的姑母便是林贤妃,虽说不怎么得皇帝的宠爱,但是皇帝还是敬重她、看重她背后的定国公府的。

因此,林氏的话没人会怀疑。

而林氏方才之所以给孙允惟提议纳谢兰若为妾,也是因皇帝称赞过谢兰若,纳她不至于惹了圣怒。否则以谢家如今的处境,孙家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的。

谢兰若缓了神色,“陛下谬赞,不敢当。”

袁蓉蓉和周家姑娘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原本只当谢兰若是个破落户,谁知人家竟然进过宫了,还得了皇帝的夸赞、赏赐。

既是如此,她们倒不好再与谢兰若过不去了。

谢兰若与林氏说完话,转头看了看两人,又对林氏道:“世子夫人,第一场马球赛是不是快开始了?我与袁姑娘从前在庆阳府时常打马球的,不知可否允我们上场?”

她此前不想出什么风头,可这会儿见了袁蓉蓉,倒是想去出一出这风头了。

袁蓉蓉不想去。

从前在庆阳府时,谢兰若的骑射就是出了名的好,马球打得也很是不错,从无败绩。她可不想被谢兰若做筏子,去丢这个脸。

“谢姑娘要去自去便是,何故来拉上我?”

谢兰若的眉眼蕴着山雨欲来的情绪,她冷声道:“袁侍郎养的好女儿,怎的在我面前露了怯,不敢与我这破落户比试比试?”

被谢兰若这么一激,袁蓉蓉还真上了套,当即便应了下来,“比就比,我可不会输给你。”

上午的马球赛少有人参加,目下只有两场。第一场已经有了四个人,两两一组对抗,再加上谢兰若与袁蓉蓉也无大碍。

林氏便命人取了攀膊来,又让她们两人自个儿去马厩里挑马。

一炷香后,第一场马球赛开始了。

因有谢兰若上场,那些个勋贵不管出于何种心理,总之是都过来瞧热闹了。

谢兰若解下了披风,随后又把头发高高束起、扎了个马尾。如此姿容绝艳的女郎威风凛凛地坐在骏马之上,当真是耀眼夺目、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神片刻。

鼓声骤起,谢兰若拽着缰绳、一马当先,在场上扬鞭策马,很快她那根球杆就牢牢地控制住了球。

袁蓉蓉那边三人齐聚、将谢兰若围在中央,想要从她杆下抢球。

谢兰若也不强行突围,只挥杆击球。那球直直地往袁蓉蓉那边去,似乎要正中她面门了。

袁蓉蓉大骇,连着马都惊了。她立即调转马头,想躲避那球,却见那球快到她面前时,微微拐了个弯,往旁边去了。

袁蓉蓉惊诧之余,这才想起这是谢兰若的拿手之技,她惯会用这招的。况且这可是在汴京,谢兰若一个罪臣之女,不敢、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击球伤她。

是她自己失了定力。

袁蓉蓉觉得很是丢脸,可马头已经调转了,恰好给谢兰若让出了一个豁口来。

谢兰若看准时机,纵马前去,正好与袁蓉蓉打了个照面。她对袁蓉蓉露出一笑,马上便去接球了。

袁蓉蓉被这么一羞辱,顿觉难堪,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兰若击球入门,率先得了一筹。

荣华长公主之女、昭阳郡主秦相宜与谢兰若一队,见谢兰若以一敌三、率先得了一筹,真是看得目瞪口呆、大为震撼。

这......从前汴京城的女郎可没有这么厉害的啊,往往上场打马球还能打出一股矫揉造作的味儿,秦相宜很是不喜。

她之前还不乐意长嫂林氏把谢兰若和袁蓉蓉塞进来,但见识了谢兰若的厉害之后,简直巴不得谢兰若一直跟她组队。

秦相宜眼冒亮光,策马到了谢兰若身边,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道:“谢姐姐可真厉害,以后再打马球,你可一定要跟我一队啊。”

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秦相宜对她的称呼就从方才的“谢姑娘”变成了“谢姐姐”,谢兰若不由得失笑,想来这位昭阳郡主是极喜爱打马球的,见她马球打得不错,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郡主谬赞,往后郡主若有空闲,我自是乐意奉陪的。”

秦相宜很高兴:“一言为定。”

......

听泉小坞。

原本应该在外面待客荣华长公主,这会儿正悠闲地在屋中品茗、对弈。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太子萧景焱。

马球场上的鼓声间或传了进来,荣华长公主听着鼓声落下一子,道:“我难得给这些人下帖子赴宴,为的就是你能去瞧瞧那些个女郎,有没有合你心意。你倒好,来了我这公主府就知道喝茶、下棋,那我这宴会不是白办了?”

萧景焱老神在在地呷了口茶,淡声道:“外头人多,聒噪。”

哪有在此饮茶、对弈来得清净?

他不乐意去,荣华长公主也不能逼他,只轻嗤了一声,道:“呵,人多聒噪。姑母又不是让你一直跟那儿待着,就是去瞧瞧那些女郎,你呀真得改改这性子。”

“看腻了,不喜欢。”

自打他十七岁起,皇帝就开始给他物色妃妾的人选了,算算已经差不多四年了,这汴京城的闺秀都被扒拉了个遍。

萧景焱耐着性子瞧了这么多年,确实是看腻了。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荣华长公主说起此事就头疼,语重心长地劝萧景焱:“姑母也不给你讲什么江山社稷的大道理,往小了说,你娶妃纳妾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啊。”

“冷暖自知。”

这就是油盐不进了。

荣华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萧景焱一眼,正要说教他两句,恰有婢女进来添热水,只得先按下不提。

没再听见外面的鼓声,荣华长公主随口问:“马球赛结束了?”

那婢女回:“回殿下的话,第一场已经结束了。”

荣华长公主来了兴致,“哦?打得如何?”

那婢女方才在外头,倒是得了些消息,见荣华长公主感兴趣,连忙把自个儿知道的一股脑说了。

末了,又道:“谢姑娘技高人胆大,一个人击进了好些球呢。咱们郡主也欢喜,听说还要约谢姑娘打马球呢。”

荣华长公主便笑:“昭阳那性子,最是喜欢这些的。”

话刚说完,她又捕捉到那婢女所提及的“谢姑娘”,遂问:“哪个谢姑娘啊?”

这汴京城有哪位姓谢的女郎马球打得这般好?

婢女道:“不是汴京人士,听说是从庆阳府来的。这位谢姑娘不仅马球打得好,人也长得好,就连奴婢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呢。”

听了这话,荣华长公主心里有数了。

屏退了屋中侍奉的人,她唏嘘不已地与还在思考棋步的萧景焱道:“这谢姑娘当真是可惜了。不过,我虽不问朝堂之事,但也听说过那广宁侯官声甚好,真是不敢相信就这么被发配去边疆了。”

数月前朝廷历数了谢行远不少罪状,什么欺压百姓、以权谋私、任人唯亲之类的都算轻的,最为严重的是说他拥兵自重目无朝廷、在此前与北戎几年的拉锯战中拒不驰援以致大齐损兵折将,最后在朝廷与北戎和谈之际,和北戎暗通款曲、中饱私囊等等。

总之,在朝廷的布告里,谢行远就是个自大狂妄、无视国法、不尊朝廷的佞臣。

听荣华长公主感慨完,之前还四平八稳的太子殿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朝堂之上波云诡谲、瞬息万变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姑母,我赢了。”

荣华长公主还没有从萧景焱前半段的话里反应过来,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看向棋盘。

他还真赢了。

荣华长公主没兴致再陪他了,起身欲往外走。

“今日的宴席我是主家,总得要去露个面。元衡你若是不急着走,可以去听潮亭待一会儿,那里既可以看到赴宴之人,又不吵闹。”

萧景焱心知这姑母还想着让他去瞧瞧那些个女郎,他虽说对此无甚兴致,但也没急着走,带着随从去了听潮亭。

那处景致不错。

如荣华长公主所言,此地居高临下,不仅可以看到不远处那些赴宴的人,甚至差不多可以将公主府的多数景致收于眼底。

萧景焱没心思去瞧那些赴宴的女郎,只是不经意间,却瞧见了一对在荫蔽处喁喁低语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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