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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失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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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修剪花枝的两道眸光望来,探寻的眼眸深处闪过半抹惊诧,今朝远远地朝皇后行礼。

“两载未见,嘉宁也出落成了大姑娘的模样。”皇后边给丫鬟递了个眼神边侧眸对颖妃说道。

掌事姑姑上前微抬今朝的手,免去了她的行礼。

颖妃望着朝她们走来的端庄身影,道:“着实出落的亭亭玉立,若不是提前得知来人是嘉宁,臣妾都要多看上几眼才能够认出她来。”

皇后浅笑,与她道::“也是到了婚配的年龄。”

与她们相隔三步之遥的今朝听闻,听出了皇后言语中的意有所指,就连颖妃眼眸中的笑意,都夹杂着细微的若有所思,若不是她心思落在颖妃身上,端看不见这道闪瞬即逝的神情。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今日宫宴,与她是有干系的,且宫中对她的婚配一事曾有过谈论。

只是皇后和颖妃两人也和太后相似,提了一嘴之后就转了话题,今朝跟随在两位娘娘的身后,听她们谈论着尚未出阁时的趣事,一步一步地走向凉亭。

亭中早已摆上了茶水和时兴瓜果,缕缕薄烟透过白釉茶盏缝隙徐徐飘出,荡向远处。

今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有等她想明白,忽而对上颖妃笑意盈盈的瞳孔,问她:

“嘉宁在宫外的时间比我们长,你觉得今日前来的贵女中,哪家的贵女比较称你心意。”

“……”

因欣喜而微微跳跃的心霎时间落回了原处,一寸一寸地往下坠,她突然觉得,自己明明能够听清颖妃说的每一个字,连成一句话却让人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颖妃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对皇后笑道:“娘娘有所不知,珩儿来宫中提起娶妻一事时臣妾就盼着这一日,今日倘若能够定下,臣妾也就安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后拍了拍颖妃落在桌案上的手,余光瞥见神情稍显怔忪的今朝,想起她还不知今日宫宴的用意,“瞧瞧你,突然道出这个消息,都把嘉宁吓到了。”

“臣妾激动起来忘了这事。”颖妃说是这么说的,可眉眼中的笑意没有敛下分毫,满心满眼都被喜悦冲击,无暇去思忖他人是什么想法,道出了寻今朝过来的来意。

“本宫常年在宫中,对世家贵女们的了解也只停留在浅显的层面,想着你在京中多年,也都和她们打过交道,多少也知晓她们的为人。”

闻言,今朝的眼眸颤了颤,半响都说不出句话来。

“四殿下,……”她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嗓音因喉咙发紧而溢着些许嘶哑,“四殿下可有说心悦怎样的姑娘。”

颖妃也正是因此才觉得头疼,“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只是摇头,其他的也没有都没有说,愁死人了。”

他说,没有心仪的姑娘。

那她是什么?

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亦或是天下人皆知的嘉宁郡主?

今朝临近窒息的心倏时被一双无形的掌心捆住,力道紧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干涩的唇瓣上下相碰带来稍许的微痛感循着肌肤递入心中。

若是从初见那年算起,她和陆珩已经认识了八年,他不是这样背信弃义的性子,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今朝这般告诉自己。

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唇,静放在膝上的纤长手指交织缠绕,垂眸一字一顿地道:“今日入宫的贵女中,唯有苏槿和我相熟,其他世家姑娘甚少接触,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后神色淡淡地瞥了眼神采奕奕的颖妃,不疾不徐地婉言道:“苏将军之女,今日只是入宫走走罢了。”

半敛眼皮的今朝眨了眨双眸,平静乖巧地‘嗯’了,叫人看不出她的神色中有半分不对劲,可平静湖面下漾起的波涛汹涌叫嚣着,几近将她吞噬湮灭。

就在她觉得快要撑不住时,听到适才领着她前往宫后苑的女官开口。

“皇后娘娘,到时辰了。”

时不时落向今朝的两道视线收了回去,她也得以吐出汹涌而来的浊气,随着两人起身走向宫后苑。

初春往往是烟雨连绵,京都一连下了四日的微小细雨,直到今日才放了晴,春日的温润阳光徐徐撒落,池面波光粼粼,就好似是在迎接这道突如其来的‘喜讯’,迫不及待地向世人宣告它的喜悦。

今朝回到位置上,闪烁着水光的瞳孔中倒映着苏槿担忧不解的神色,她浅浅地笑了道,微启唇瓣无声地回复好友的忧虑,“我没事。”

她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想要搞清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又不知以什么样的身份开口询问。

是与陆珩相约相守今生的今朝,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嘉宁郡主?

她相信陆珩的为人,可又深知他的野心。

如今在场的众位世家贵女,不管是谁,其父都能够在朝中助他一臂之力。今朝只能告诉自己,陆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等他回来与自己解释。

眸光掠过在场的贵女们,言笑晏晏,端方有礼。

恰如颖妃所言,今朝与她们都有所交集,知晓她们都是京中不可多得的才女。

才艺,为人,家世,样貌,皆是上乘。

这一幕看久了,今朝也觉得看累了,累得她眼珠子发酸,像是有东西要从眸中溢出来,除了苏槿外,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沉默少顷,她低语了道后悄然离席。

身后的宴席像极了上天布下的天罗地网,逃也逃不掉,今朝走远了,都能被压得弯下了身,她挥手遣去跟着的宫中丫鬟,呼着心中的浊气。

今朝想要发泄出来,理智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这儿是皇宫,不是她的院子。

陆砚辞还未踏入宫后苑,一眼就望见湖畔桥上微弯着身的倩影,背脊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有那么一刹那间,他想上前对今朝说,到自己身边来,又怕她被吓到。

随着前来的太监察觉到四周忽而沉下的气息,呼吸都落轻了几分,微风拂过树梢带来的声响在这瞬间都尤为刺耳,他也不懂,为何王爷要停在宫后苑拱门前,不再往里踏入半分。

直到湖畔小桥上的身影转过来,太监方才看清了桥上的人是嘉宁郡主。而嘉宁郡主显然也看到了王爷,闪烁着水光的委屈瞳孔瞬间被哑然错愕充斥,萦绕在她身侧的难过也就在一瞬间被强烈的错愕冲开。

凝着朝她一步步走来的男子,今朝心中的所思所想荡然无存,男子墨黑瞳孔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看穿,自己着意隐藏下心绪在他眼前被毫无保留地摊开。

他的步伐落下一道,她的心也跟着跳一下。

就连陆砚辞走到了跟前,今朝都没有回过神来,就是定定地与他对视。

最后,是陆砚辞先开的口:“宴会不好玩?”

今朝下意识地摇头,下颌转动的瞬间,她停下了口是心非的动作,“嗯,不好玩。”

确实不好玩,又何必要欺骗自己。

好在陆砚辞也没有深究不好玩的点是什么,眸光扫了四下少顷,道:“顺着桥下去往西南角走,那儿有一处秋千,不会有人过去打扰你。”

今朝是喜欢荡秋千的,喜欢被推上半空中那瞬间的快感,那瞬间能够让她忘记所有的事情沉浸在飞向半空的雀跃,再多的难过都能够在那时候散尽。

现下,她没有荡秋千的心思。

“多谢王爷提醒,皇后娘娘还在宴席上,我不便走远。”

今朝离席有会儿,适才还没有想着要回去,如今碰到陆砚辞,也就没有要停留的理由。

适才经过的太监丫鬟们看来的眼神她没有错过,四下只有他们两人在,到底没有亲缘关系,要是落在其他人耳中也不大好听,她又客客气气道:“王爷慢慢逛,我就不打扰您了。”

静默半响,陆砚辞‘嗯’了一声。

今朝微微提起将将及地的裙摆,踩着台阶往下走。

身后双眸如炬,落在她的身上,久久都没有挪开。

步伐落在最下方的台阶时,今朝耳边闪过多日前在清宁院陆砚辞说过的话。

他说,他的侍卫去了邬镇。

今朝步履微停,顷刻之间又将涌上来的想法抛之脑后。

陆砚辞与陆珩之间的血缘关系虽比其他皇子深厚,可对她和陆珩的事情也不清楚,且又是朝中的中立者,自己到底还是乱了神,怎么会想着请他帮忙。

今朝微阖眼眸,几不可闻地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离去就听到他叫自己。

“今朝。”

今朝抬起的步伐在空中滞了下,以他们之间的关系,陆砚辞应该唤自己嘉宁才对,而不是她的名字。

陆砚辞不按照常理来,她还是按照常理应声:“王爷。”

今朝没有得到回复,微微转身,余光瞥见桥上的他踩着适才自己踩过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下来。陆砚辞在她跟前停下脚步,她佯装无意的模样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本就相隔四五步的距离。

然后,她听到陆砚辞说:

“我可以帮你去问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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