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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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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大郎带着个小娘子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村,李见月早上醒来,出了屋子,发现院外一群人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她一头雾水。

“快看快看就是她,长的可真白净。”

“呦,跟天仙似的。”

“可不,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看看人家那身段。”

“就是瘦了点,不好生养。”

“她也不用生养……”

窃窃私语断断续续,间夹着意味不明的调笑,李见月不知所措的走到厨房,胡秀秀和小谷子在做饭。

胡秀秀不胜其烦,拿着切菜刀冲出去,“看什么看,忙你们的去!”

那些妇人揶揄了几句,悻悻的走了。

她回来继续切手里那根萝卜,案板剁得咚咚响,“村里有些人一天就爱说三道四,你不乐意听就让他们滚蛋,躲着有什么用。”

李见月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

知道那些人没有恶意,可她仍觉不适,小谷子附耳过来安慰,“姐姐,你别在意,待会儿我带你去山里玩。”

五梅子岭顾名思义,因野梅子多而得名,可惜这个时节果子尚小,只长出一点嫩芽,不过山茱萸正结果,红彤彤的一片分外好看。

小谷子拎着个竹篮,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这山岭离村子很近,路也好走,她时常跟村里的孩子来挖野笋野菌子,运气好还能逮只山雀解解馋,对四周很熟。

“阿婆近来总睡不好,村里的大夫说这山萸肉可安神养气,我采些回去给阿婆煮水喝。”

“是因为你阿爹吗?”李见月问。

“我也不知道,阿婆好像很担心阿爹以后的日子。”

李见月也有所察觉,老人家夜里总是偷偷抹泪,觉得自己亏欠他良多。

小谷子将摘下来的山萸肉放到篮子里,小脸十分认真,“我现在能做很多事了,以后会好好照顾阿爹的。”

“你阿爹那么大一个人,何需你一个小孩子照顾,”李见月笑着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你好好吃饭,平安长大便好。”

小谷子呆住了,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心里总不踏实,阿婆待她好,她就努力少吃饭,多干活去回报,生怕哪一日被赶走。

小丫头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姐姐,我知道阿爹为何喜欢你了,你真好。”

李见月不明白这孩子为何说出这话来,无奈解释,“你阿爹没有喜欢我,他只是……”

想了想措词,“他可能是看我可怜,同情我。”

小谷子,“阿婆说你也是阿爹捡回来的,姐姐你也没有亲人了吗?”

李见月被问的心里一酸,情绪低落下去,“我家里还有个兄长,他不知道我还活着。”

“那我要每日求佛祖保佑,让姐姐和姐姐的兄长早日重逢,”小谷子跑去旁边树上摘了颗杏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她,“别难过了,吃一个,不酸。”

结了果的山茱萸还挺多,两人很快摘满一篮子,今日风和日丽,他们没急着回去,在周围转了转。

走着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岭最高处。

小谷子指着沿山的蜿蜒小路,“从这里下去就到了官道上,比从村子里走近上许多,阿婆说她以前经常从此处抄近路去镇上卖萝卜。”

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巍峨大山,“那座山叫太苍山,跟五梅子岭相隔很近,这下面的路比其他地方狭窄,村民们都叫它一线峡,那座太苍山里面藏了很多战场上的逃兵,见到人就杀,可怕得很,里正从来不准我们去那边玩。”

逃兵?

大荣建朝以来还算太平,少有的几场战事都是在北边边境,李见月久居深宫,未听说过战场上有人临阵脱逃之事,若真是逃兵,自然是不敢回家的,后半生只能靠躲躲藏藏过活。

两人歇息了半刻,赶在太阳落山前下了山。

走到村口,阴差阳错碰到了谢万仇。

他鼻青脸肿的,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从草垛后头出来,脚底下咕噜噜滚了一个酒坛子。

李见月躲已来不及,正正与他迎面撞上。

“呵,我们还真是有缘呐。”

他先左右瞅了瞅,确定没人,鬼迷日眼的靠近。

“小娘子可是忘了还欠我什么?”

李见月记得连氏的话,不与他多说,拉着小谷子要走,被他拦住。

“急什么呀,还没回答我呢。”

李见月心里害怕,咽了咽口水,“你说,要我赔偿多少?”

“其实也不必非得赔,我这人好说话得很。”

谢万仇淫/笑着来拉她的手。

“放肆!”

李见月怒喝。

少女身上尊贵骄矜,与生俱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自然流露。

谢万仇冷不丁被唬住。

娇小柔弱的小娘子,训起人来还挺有架势。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眼神□□,越发来劲。

李见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拉着小谷子拔腿就跑。

谢万仇坐在地上,竟也未生气,嬉皮笑脸地朝她喊,“叶家那个没胡子的有什么可值得你留恋的,别傻了,年纪轻轻何必跟着他守活寡。”

李见月怕他追上来,一口气冲了回去,跑得气喘吁吁,进门先喝了杯茶定神。

缓过来后,想起那谢老六前前后后说的话,一瞬间福至心灵,隐约猜到什么,问小谷子,“你阿爹……这些年可有跟家里说过他在宫里做什么?”

小丫头摇摇头。

她一个小孩,自然是不清楚,李见月看向连氏屋子的方向。

“但阿婆肯定知道,她还跟我说阿爹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让我做他的孩子,”小丫头说,一脸天真地问她,“姐姐,你知道宫里干什么的不能成家吗?”

李见月瞠目结舌,这叶家的人莫非以为洛沉成了内侍?

这么一想,先前他们的那些诡异之处也就说得通了。

可洛沉为何不解释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去问问洛沉,站在西屋门口时却迟疑了。

这事说来简单,可让她一个闺阁女子,打探人家为何不声明自己并非太监,而是一个正常的可成婚生子的男人,她怎么问得出口。

而且洛沉不解释,自然是有缘由的吧,她又何必多嘴,李见月心想,打了退堂鼓要走时,胡秀秀听见动静从自己屋里出来。

“你找大哥呐?他出去了。”

李见月下意识问,“去哪儿了?”

“我咋会知道,你怎的不跟着他?”胡秀秀本就嫌弃叶繁在家一天不干活,心里不爽,提起他说话不自觉夹枪带棒。

李见月看她不高兴,不再问了,哦了声,垮着肩走了。

盈田村东头最大的一院庄子便是里正樊家,紧挨樊氏祠堂,二进院落,一进门有座照壁,后面朝阳的那间屋子便是樊振生的卧房。

洛沉随叶茂来过一次,轻车熟路的进去。

樊振生年事已高,须发灰白,身子倒很康健,他手里拿了一卷书册,坐在火烛前看,猛一抬头,屋里多了个人,吓得险些过去。

“你,你怎么进来的?”

门窗都关着,他没听到任何声响。

对方未作声,一袭黑衣,在暗处看不真切。

他揉了揉眼睛,举起烛台仔细一瞧,“你是叶昇家那老大,我记得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听闻你曾在郑府做过账房?”洛沉单刀直入。

樊振生听到郑府两个字,眼皮一跳,缓缓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洛沉盯着他,“郑家祖宅位于华吴县何处?”

“那宅子……”樊振生一顿,面露疑色,“你问这作甚?”

洛沉不答,漫不经心朝他走近几步,坐了下来。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樊振生一阵窒息,这才看清楚,这后生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

“你,你想做什么?”

他惊慌后退,离远稍许保持距离。

“我这人不喜欢废话,”洛沉转向他,等着回答。

“郑家那宅子早都荒了多年了,你找它……”

樊振生试图给他讲清楚,无论他有何目的,那里已空无一人,什么都没了,结果才刚说一句话,一道寒光掠过,刀刃贴着下颚,斩落几缕胡须,钉在了旁边墙上。

樊振生一瞬间失了声,呼吸急促,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开口,“在……城东八里坊。”

洛沉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刀拔下来,吹了吹,别进腰间,拉开门大摇大摆离开。

樊振生望着少年身形消失在夜色中,哽住的那口气渐渐缓过来。

他记得叶昇家那大儿子被充入内宫为奴,这瞧着,可不像是个内侍啊。

戌时过半,热闹了一天的小村子沉寂下来。

李见月在院中逗了会儿小鸡,正要回屋睡觉,洛沉回来了。

又是那身黑色劲装,整个人阴沉沉的。

“老夫人给你留了饭菜,”她指了指厨房,“在锅里热着。”

洛沉冷漠的面容,有一刹那柔和了几分,淡淡嗯了声。

李见月仍站在那看他。

“还有事?”他问。

“我明日想去官道上等皇兄,我怕错过了。”

李见月已打定了主意,若他不愿同去便自己去,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莫名心虚。

那道锐利的眸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令她隐藏的顾忌介怀无所遁形。

“我是担心……”

她想解释一二,洛沉却不愿再听,转了身朝厨房走去。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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