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休战期（1 / 1）

那把让总统中了一个子弹的枪就放在桌子上，旁边散落着好几枚子弹，是关瑛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两个人进入了休战期。

这个放枪的桌子是关瑛用来吃饭的小饭桌，上面有些油污，看起来不是很干净。

此时，尤利根已经穿好了衣服有些勉强地坐在沙发上，他之前的衣服上都是血，还破了一个大洞，于是穿的是关瑛从柜子深处找出来的一件宽大的长T，虽然很是嫌弃，但是也没有别的选择。

对面关瑛佝偻着背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她那么大的个子就蜷缩在一个小矮凳子上，显得有些可怜兮兮，低垂着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把手枪上。

她时刻提防着，怕等下一说话对方又要崩了她，她还是先把这大杀器盯着点。

尤利根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个破屋子的主人，他此时正在快速地翻阅手中的手机。

在智能手机已经更新不知道多少代的今天，他手中的这个毫无疑问算得上老古董了。

不过，此时也没有嫌弃的余地，他翻了一下新闻才发现中了一弹的总统昨天就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还在今天一大早就乘坐专机返回了克罗利亚的汉宫，并且总统被护卫队护送上飞机的照片就刊登在新闻头版头条。

总统的面色并没有想象中苍白病态，反而是凸现出一种健康的血色出来，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化了妆容的，昨天他那一枪可没有射空。

他用的子弹是那种特殊的子弹，射入体内后有极大的可能会爆炸，杀伤力不比一般的枪支，可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依旧逃过了一劫。

尤利根有些烦躁起来，他也说不清在烦躁什么，仿佛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一样，这将会造成一种后果，引来一系列麻烦。

他下意识地点开了一个社交软件，然后通过人脸识别登录了上去，才登录上去，一个账号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最开始是对方转发过来的官方新闻，是在昨天下午一个官媒报道的总统在希尔特酒店门口遇刺的新闻，上面说总统身中一枪，已经就送往最近的医院就医。

当时的新闻媒体很多，可因为遇刺发生的太过突然，杀手是一下子通过总统特殊通道出现在门口的，导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算有媒体拍到了视频也很模糊，整个视频在不停的摇晃，再加上凶手当时戴着口罩和帽子，人脸完全被遮挡住，这也是到现在为止警方依旧没找到凶手身份的原因。

接下来是对方的询问，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Avalokite?vara：尤，你真的去刺杀了总统？]

[Avalokite?vara: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你真的会这样去做。]

尤利根看了一眼时间，消息是在昨天凌晨的夜里发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左右，对方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发任何消息过来，这让他有些焦虑起来。

他下意识地去掏自己的口袋，可是却并未找到所需要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他所需要的地、西泮，在察觉到这一点时他手抖了一下，有些慌乱地想起来此时已经并不在克罗利亚，而是不远万里来到了这个糟糕透顶的开特市，这个空气都让人感觉污浊一些的第三十七区。

他得想办法去见她。

他的脑海中就像有一万只海豚在大声尖叫，声音穿透了一切，太阳穴被针扎了一般，脑子在这种尖锐的群声中几乎震荡开来。

他回复了一句话，并没有回答对方上面的那个问题，而是说了另外的事。

[尤：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我想和你见面。]

他等了一会儿，对方并没有回复他这恳切的一句话，尤利根手捏住了手机，骨节处都泛白起来，他的脸色看着不太好看，有种惶惶然被抛弃的感觉。

海豚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了，尤利根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他呼吸越来越困难。

关瑛就看见对方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又敲敲打打了几下，整个人的情绪一下子就变了，好像手机中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这个人的情绪一样。

他此时的神情像是被父亲抛弃在幼儿园门口的小朋友，还是那种没人要的小朋友。不，也许用失恋或者说是被情人甩了来形容对方的深情更为合适。

关瑛看着看着就觉得非常有趣。

这种时刻，她这种屌丝可不就应该上场，要不然还怎么钓凯子，她语气迟疑地出了声，“你脸色看着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活像死了爹。

尤利根握紧了手机，看的关瑛一阵心惊胆跳，虽然她手机卡很多，但是手机却是不多，虽然是个古董机，可是也花了她好几百块，至少也还能再用几年吧。

这要是被对方摔了她得心疼死。

趁着对方不休息，关瑛把桌上的枪支和子弹收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探过桌子，试图从对方手中抢救下自己的古董机。

出乎意料的，古董机轻而易举地的被她拿了过来，关瑛瞥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消息一览无余，很好，看来不用再装另一张手机卡了，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把对方的账号也退出登录。

“你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一下。”关瑛把手中的智能机装进了自己口袋中，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感觉对方此时就是一个炸弹，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失恋的人情绪最不稳定了，遭殃的不是自己就是别人，这个别人毫无疑问此时只有她。

但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觉得自己很惨了，但突然发现另一个人比自己更惨，就觉得自己没那么惨了，这种比惨效应有点像心理学上的共生效应。

她突然讲起了故事，也许是因为讲了很多次的关系，这个故事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其实我以前也有个前男友，我曾经很爱他，爱的要死要活，不过他非常有钱还有权，而我是个自己都养不活的穷光蛋，这样的感情注定没有未来，所以他最后个门当户对有钱有势的人结了婚，而我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嗐，其实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瑛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安慰对方，装作一副坚强好像已经忘记过去的样子，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她才想起什么一样举了一下自己的手，“我可没看你刚才用我的手机干了些什么哈，只不过你现在的表情太像是失恋了。”

尤利根对上关瑛的那张脸后，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没了，他绝不接受自己像个弱智一样在这么一个人面前表露这种脆弱的情绪出来。

海豚的叫声变小了，压在沉沉的海面之下，里面是正在沸腾的海水，时不时地冒一个泡泡。

平静的神情下有一种疯狂，他脸部部分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他又开始忍不住掏口袋了，理所当然的里面当然没有任何东西。

Avalokite?vara是他在网上认识的一个人，具体是谁先联系谁的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大约从两年前两个人开始认识，对方一只没有告诉过她的真名，要不然尤利根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特权查出对方的身份。

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对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是第一个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靠近他的人。

她们两个非常聊的来，Avalokite?vara可以接上他说的任何话，这让尤利根有一种感觉，Avalokite?vara仿佛天生与他就很契合，她为他而生，时间久了，他再也不能满足线上的聊天，他希望和对方有现实的联系，能更加靠近对方。

他不是没怀疑过对方是不是个骗子，可是对方并没有向他索要过任何钱财，这是一个再不过真诚的人，心地善良，她是个环保主义者，定期参加当地环保协会的志愿活动，并且因为受过情伤的关系一再拒绝了他线下见面的要求。

她说，她依旧忘不了她的前男友，现在无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而正是这段话，让尤利根那颗麻木的心更加焦灼了起来，在线下见面这个念头起来的一瞬间，他的心好像无时无刻都处在一种焚烧的状态。

终于，在他长久的坚持下，Avalokite?vara松了口，但那更像是一句玩笑话，起因不过是总统和国会通过的一个有关环境保护的法案。

[最近在总统力推之下通过的《清洁能源和安全法案》把二氧化碳目标削减量大幅度降低，这份糟糕的法案中里面充斥着各种漏洞，对生物燃料行业的让步实在是过于明显，或许总统已经和财团达成了一致，这里面又是肮脏的钱权交易，真令人厌恶。]

[她根本不配当总统。]

也许是在这种愤怒控制下，Avalokite?vara发过来了一句话。

[你如果杀了总统，或许我可以和你线下见上一面。]

虽然在十几秒后，对方察觉到这个要求并不合适，于是就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而这个玩笑话出口就在四天前，总统遇刺案发生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