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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宗罪傲慢第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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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心》

今叙/文

晋江文学城首发

“我靠,听说了吗?谈公子那场半决赛赢了!”

“F1积分赛?”

“是!为校争光!啊——!最后那句发言帅死了,慕强情绪达到顶峰!”

“哪句?哪句?”

“要不计——”

【要不计代价地追求快乐,抵抗这个用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

闷雷在窗外炸开,像是万年酣睡中苏醒的猛兽开嗓嘶吼。

江岁宜在自习教室,台风天,靠窗的位置有密雨从狭缝倾泻。概率论教材课后习题刚刚做完,草稿纸上这一长句的墨迹崭新,反应过来又匆促划掉。

“写什么呢?”黎弥凑过来,嘴里的泡泡糖已经咀嚼到没味道,吹起时在脸颊上顶出形状。

江岁宜在她能看到之前将草稿纸塞进教材里,紧张道:“没、没什么。”

黎弥只以为她在写题,疑惑:“这就走啦,不再学会儿?下周可就期末考了。”

江岁宜将藏有草稿纸的教材塞进了夹层,拉上拉链才解释:“晚上有事。”

“大美女,晚上还有别的活动?谁这么大能耐约到你?”黎弥露出稀奇的神色,拷问,“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

黎弥本意是开玩笑,像江岁宜这样的乖乖女,真想象不出她跟男人恋爱的样子。并非没人追求,相反,江岁宜太受欢迎了。开学那会儿,BBS最热的帖子对于江岁宜的颜有一句神来之笔的称赞:这是一张注定被人一见钟情的“初恋脸”。

追江岁宜的男生海了去了,可黎弥就没见过江岁宜对除学习以外的事感兴趣,每天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对于追求者通通礼貌拒绝,跟个尼姑似的,白瞎了这张祸国殃民的清纯脸蛋。

江岁宜被室友调侃,舔了舔唇边,低声埋怨:“我能有什么情况?”

黎弥被这副小表情搞得心痒痒,托着腮:“谁嘛谁嘛?告诉我,我可好奇了,以前谁约都不乐意,这个你能答应,肯定特别喜欢。”

江岁宜眉轻轻蹙,否认:“不是。”

“我不信!真没有,你刚刚偷藏的草稿纸上是什么?”黎弥揶揄,“是不是人家名字,让我看看——”

江岁宜心一紧,捏紧了书包肩带,又想起草稿纸上记录内容的发言者。

谈靳,京大风云人物,十四岁时便已经是风靡全球的天才赛车手。

他很少来上课,更多的时间在比赛。

他在京大与其说是学生,不如说是挂名。

但江岁宜的确是为了他才考的京大。

她暗恋他已经两年了。

江岁宜小声问:“真的想知道?”

“当然啦。”

“……是我姐。”

黎弥一怔,“啊”了声,没吃到八卦的甜头,想到这位“姐姐”,眼底还多了几分畏惧:“她呀。”

黎弥嘟囔:“她找你准没好事。”

江岁宜不可置否。

她的继姐秦月茹,虽在黎弥口中风评不佳,但在江岁宜成为秦家养女后,是家里唯一对江岁宜好的人。

“到了没?”

车上,江岁宜接到秦月茹的电话。

“已经到中环路了,姐,还有几分钟。”

“好,”秦月茹那头有交谈声,有人叫“小秦总”,秦月茹寒暄毕继续说,“那岁岁,记得换身衣服,我给你挑了条裙子,你应该看见了,就在后座。”

江岁宜眸光一跳,视线移向一旁的白色丝缎礼盒,里头躺着一条银色流苏裙与一双Jimmy Choo的银钻高跟,她其实早就注意,但聪明地没有提,这么露骨的裙子,不应该是给她的。

“姐,你是打算……”

秦月茹语气重了些:“岁岁,你答应我的。”

像是被雷劈中,江岁宜彻底没有了笑容,呐呐:“我以为只是出来吃顿饭。”

“哪儿那么无聊?”秦月茹轻嗤,却不容置疑,“岁岁,你会帮我的,对吧?”

江岁宜扣着手掌心的伤疤,声若蚊蝇:“你帮我在叔叔面前说话,我很感谢你,但没想到是这些。”

秦月茹对她好别有目的,这件事江岁宜早就知道。

只是没想到“要回报”这件事来得这么快。

那天夜里秦月茹的话仿佛还在耳侧。

“我不能嫁人,那会失去继承权,但这份联姻是秦家高攀,不可能走正常途径退婚,现在我父亲时日无多,只能剑走偏锋。”

“岁岁,你也算是秦家的女儿,这合情合理。”

“……”

母亲当年出轨改嫁顶奢豪门秦家,江岁宜没有跟她走。

她来秦家是父亲去世后。

秦家从未正式承认过江岁宜,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有她这样一号人。

故而江岁宜“秦家养女”的名头没什么可信度。

江岁宜已经打开了礼盒,银色的短裙下是断断续续的流苏,必然遮不住大腿,腰后也没有布料,光是看到就让人觉得羞耻,可来不及羞耻,全然恐惧,这是秦月茹为她精挑细选的“战袍”。

——要她去勾引她的未婚夫。

秦月茹在电话那头追问:“江岁宜,犹豫什么?难道你想一直受我那个便宜弟弟的摆布吗?”

江岁宜脑海里猛然浮现继兄那张脸。

电话那头的女声平稳,却好像要撕裂人的灵魂:“他能半夜把你的卧室门撬开,能把你母亲打至半残,现在不得势尚且如此,倘若他掌权,又会如何?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母亲怎么办?”

秦月茹陈词总结:“岁岁,你只能仰仗我。”

“……”

江岁宜沉默。

她上学比寻常人早一年,这个月月初才过十八岁生日,成年当夜,继兄跑进她的房间像是一头不知廉耻、毫无道德的野兽,抱住她猛亲她,江岁宜砸碎了马克杯,用碎片将人脸划伤,手心的疤就是那时留下的。当时,她差点从秦家三楼跳下去了。

母亲却骂她,说她任性,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让继父生着病还忧心。

江岁宜又想起秦月茹张合的红唇,说姐姐保护你,你也要帮帮姐姐。

想起便觉心惊肉跳。

江岁宜抓紧了流苏裙。

少女的手心后背都是汗,没有说好,更没有说不好,只是努力镇定问:“姐,为什么一定是我?”

好拿捏、好摆布?还是……

秦月茹气息中有一声轻笑:“岁岁,因为你真的很漂亮,哪怕性格不讨喜,也是让人过目难忘的美丽。”她顿了顿,提起自己那位未婚夫,像是在说无关人等,轻声说,“他会喜欢的。”

西郊赛车场。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到的时候已经雨停。

地上是一汪汪水塘。

江岁宜换好裙子从更衣室出来,只一露面便吸引不少人目光,男的女的,参杂、不参杂欲.望的,微妙的审视与注目。

江岁宜捂着胸口,走路时白嫩的大腿遮掩不住。

被太多人围观,她又恍然想起继兄爬上她床时毒蛇般的眼神,感受到强烈的不自在,步伐快了些。

“谈总,这就是我妹妹,可乖了,你帮我推荐她做车队的助理怎么样?”不远处,秦月茹在和一位中年男士沟通,见她来了稍稍颔首,介绍她。

带黑色礼帽的男人眯了眼,状似无意地评价:“看着不像乖的,倒是挺开放。”

开放?

秦月茹虽待江岁宜亲厚,但并不走心,江岁宜并不知晓她的未婚夫是谁。

难道眼前这便是她要招惹的未来姐夫吗?

江岁宜感受到被羞辱的滋味,想要遮挡暴露的身体,可秦月茹在旁,没敢。

中途,秦月茹去了趟卫生间,走之前,女人扣挖江岁宜的手掌心,附耳说:“好好表现。”

下达的指令让江岁宜原本紧绷的神经更为脆弱。

江岁宜眼睫扇动,浑身不自在,小声说:“谈先生……我不行的。”

秦月茹一怔,笑得迷人:“谁跟你说是谈舟崇?”

江岁宜猛然睁大了眼睛。

“谈舟崇还不配。”秦月茹稍显轻蔑,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等着看吧,你要招惹的可是京市数一数二的名门继承人,等会儿就到。”

秦月茹抚摸妹妹顺滑的长发,踩着红底高跟离开。

她一走,四周更是静。

赛车场上,发动机轰鸣声不断。

今晚是F1积分赛中国站的决赛。

江岁宜以前没那么喜欢F1,甚至在江南时从未听说过方程式,但现在的她研究颇深,因为谈靳是这次的夺冠热门。

不远处,名为“Jin Tan”的选手在黑色计分板的第一名。

谈舟崇在栏杆旁看比赛,突然开口:“你姐姐说自家妹妹喜欢F1,让我推荐你到中国车队做一段时间助理,我当时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姑娘,闻名不如一见,江小姐真是漂亮。”

江岁宜一愣,没想到这位谈先生会搭话,不知如何感谢夸奖,就听到下一句:“这么漂亮,应该有不少人追吧?”

江岁宜心一悬,结巴:“没、没有。”

谈舟崇似是不信,颇有涵养,微笑追问:“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

江岁宜嘴唇翕动,余光看奔驰在台风天气里的银黑方程式,想起继姐交代的任务……她本就不喜欢跟别人吐诉秘密,如今也再没有立场去承认自己的喜欢。

好半天,她承认:“没有。”

她回答得坚定许多,因为她再也不配拥有喜欢的人。

谈舟崇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这样的姑娘应该dating过不少喜欢的小男生。”又问:“我侄子就是,交往的女孩太多了,也是你们学校的,和你差不多大,叫谈靳,认不认识?”

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江岁宜嘴唇也不动了,仿佛濒死般没有了呼吸。

整个赛车场在欢呼,比赛已经决出了胜负。

夺得胜利冠冕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正意气风发。

“都说这孩子是京圈三代里最浪的,平时也看不出来,不过外头这么传,应该是真的。”谈舟崇介绍,又颇涵深意看了眼江岁宜,“你姐姐说你也是京大的,我以为你们会在一个圈子里玩,说起来,他和你姐姐还有个不那么正式的婚约,但过段时间应该要正式订婚了。”

婚约!江岁宜彻底意识到秦月茹口中的未婚夫是谁。

指节用力到泛白,掌心的伤口渗出鲜血。

秦月茹要把她安排到谈靳的车队做助理,去招惹他!

“阿靳,这儿。”谈舟崇朝远处招招手。

走过来的男人一身银黑赛车服,身材劲瘦颀长,在人群中扎眼得紧,正面对女粉送来的花束。

那女孩娇羞地同他告白,年轻柔软的身体都要贴到他身上。

谈靳摘下头盔,没收花,约定:“好啊,不过现在不行,下回吧。”

他眼皮薄,眼眸狭长,一张冷脸笑起来也随性不羁,意气风发:“总不能你替我去领奖吧,妹妹?”

他低了头,是凑到人旁边说的。

那个女孩涨红了脸,满心欢喜说“讨厌,不用啦,下回再约”。

周围的人爆发尖叫,都在起哄欢呼。

处理完,他才抱着头盔施施然过来。

低头单手点燃根烟,似乎感知到被窥视的目光,谈靳缓缓看过来,目光在江岁宜身上停留了半秒,问谈舟崇:“崇叔,怎么了?”

谈舟崇上前几步,与他并肩,夸奖:“玩得不错啊,阿靳,又是第一。你妹妹知道了,那小姑娘又要高兴得睡不着。”

谈靳啧了一声:“就没差过。”他叼着烟,折手打散了被汗濡湿的碎发,笑,随口问:“这谁?”挑眉,手指指的是江岁宜。

谈舟崇“哦”了声:“我请来陪你dating的模特,庆祝你大获全胜。”

江岁宜猛然看过去。

谈靳调笑语气:“看着不像。”

谈舟崇实话实说:“瞒不过你,这是人秦大小姐的继妹,我打算推荐她到你们车队做助理。”状似玩笑地询问:“怎么样?漂亮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多见了。”

江岁宜紧张得出了汗,手掌一蜷,汗滚进了伤口里,生疼。

谈靳吝啬目光,扬眉反问:“要我评价?”

“嗯。”

“你也挺冒昧,也不问问人姑娘,就让我一男的搭腔?”

谈靳在笑。

江岁宜突然想起来自己记录在草稿纸上那句话,那是谈靳在上一场胜利时发表的宣言。

这个世界真如他所言,荒诞愚蠢暴力至极。

江岁宜呼吸急促,只觉得命运的漩涡要把人吞噬。

谈舟崇笑着打圆场:“江小姐不会介意的!”

谈靳似是确认:“嗯?”

江岁宜喉咙发紧,脑海里乱糟糟,许久说:“不、不介意。”

谈靳轻嗤一声。

他从旁边工作人员那儿拿了瓶矿泉水,拧了瓶盖儿,笑说:“她是很漂亮,但这妹妹眼神太乖,”男人嘴角坏笑,看向江岁宜,“陪我dating?”

谈靳在少女的注视下说:“还是别了,就算是没人约会我也不要这样的。”

“太乖的,最没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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