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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Juliet(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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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et 07

选我?

宋惊晚反应慢半拍,大脑骤然间放空,有种漂浮在宇宙中灵魂剥离的失重感。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被明显出乎意料的结果打得失措——谌降想跟她搭档?疯了吗,两个人水火不容,自己一定会把他的话筒换成黄瓜!

可是却克制不住地想象这一切成真的场景。

她蜷了蜷手指,彼时何良波走进教室,大着嗓子让同学们拿出英语作业准备听讲解。于是在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中、在怨声载道的哀鸣声中,宋惊晚躲了过去,并没有给出回应,两人都默契地选择遗忘。

晚自习结束,宋桥开车来接她。

真皮座垫的舒适冲淡了久坐的疲累,宋惊晚靠着车窗,右手抬着在卸耳钉,眼睛漠然地望向窗外,黑夜、梧桐林、绕蝇的路灯,就像幅画被框进四四方方的车窗里,随着车子驶动慢慢后撤。

画里是灰暗的色彩,她正欲收回视线,从车子行进相反方向奔过来几道红白色的身影,蓦地点亮了画,宋惊晚认出是三中的校服,打头的男生亦相当眼熟,是白凌昼。同时,谌降出现在校门和他们汇合,再之后的画面她看不见了,车渐行渐远。

回到家十点,宋惊晚洗漱上床。十点半,隔壁房间隐约响起鼾声,女孩拧开床头灯,趿拉着拖鞋走去防盗门外,电梯并没有运作,对门外摆设的鞋柜里也依旧是那么几双,意思是他还没回来,宋惊晚阖上门。

十一点,她做完了模拟卷,去客厅接水再次路过防盗门。

几分钟后女生披着外套敲响了对面的房门,但给她开门的不是谌降,是白凌昼,少年的眼角有擦伤,下颏也有,红红的,他越揉颜色越秾丽,见大半夜来的是她还挺讶异,但仍给人放进来,“宋惊晚?你找......谌降?”

电视在放双人搏击游戏的结算界面,沙发上躺着两根无线手柄,宋惊晚问他人呢。

“洗澡。”

白凌昼答。

谌降当然不知道她在,所以出来的时候跟往常一样该如何就如何,湿发、没穿上衣、脖颈搭条毛巾,滴落的少许水渍顺着优越的肌肉线条在胸膛、腹肌淌出条蜿蜒痕迹,收进眼底被无限放慢,更添色气。男生撩起眼皮,擦发的手一顿。

宋惊晚跟他对视。

即便曾经有过一次经验,再度近距离直观时依旧免不了面红耳赤,她感受到两颊的温度逐渐升高、发烫,但犟着不肯错开目光,否则他绝对认为是在害羞,以后有的被拿捏。

谌降默不作声地盯她片刻,继续擦头发,半干不干的狗毛一棱一棱的,有几撮垂在他眼前,微微遮挡住丹凤眼,少年松垮垮地陷在沙发,左臂抬着搁在靠枕上,头稍后仰看着宋惊晚,湿发的样子显得整个人肃杀凌厉,问:“有事?”

她看见他额角处掩盖的一抹白色,心底的怀疑被证实。“你干什么去了。”

他不接话。

“谁管你。”

她转身就走。

“宋惊晚。”

谌降在背后叫住她,起身,人有点颓。

“书房聊。”

徒留从头到尾都状况外的白凌昼。

女孩跟他走进书房,谌降阖门。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答应过我的吧?谌降都听着,没反驳。宋惊晚说:“高二的时候我揍爽了你也揍爽了,你知道他是个人渣下起手来没轻重的,才放出来你又去找?要不是你替我挡过一下我告诉你我管都不管你,随你被打死。”

他现在乖了,狗毛都服服帖帖地垂下,就顶了一句:“不会,他打不过我。”

高二上学期,宋惊晚进过一次派出所。

不是犯了事,是她逮了个人渣。

那天夜里女孩下楼买便利品,路过烧烤摊。这家烧烤摊生意不好,开在条没什么人走的小巷子前,平常顾客罕至,今天也一样,就三个男的两个女的。宋惊晚没有凝视陌生人的爱好,扫了一眼打算离开,经过时毫不意外地收获此起彼伏的吹哨声,她心里骂一句傻逼。

买完东西又路过,她发现那桌的女生有些奇怪,一个不见了,还有一个坐在胖子男的腿上,表情要哭不哭的,被他油乎乎的手捂住嘴,身体小幅度地晃,而胖子好像故意在等宋惊晚,动作不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很恶心。

宋惊晚停下脚步。

胖子笃定她不会走,神情愈发兴奋,像磕了药般更加粗暴,女生仿佛破布条被他蛮力地东拉西扯,瞳孔涣散,眼泪止不住地流。宋惊晚踩着皮靴过去,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一脚踹在塑料凳子上,胖子松了手,冲她黏糊糊地笑:“你看得懂啊。”

那样的笑宛如阴沟里腐烂生蛆的死老鼠,带着对女性的恶意和凌辱,令人作呕。什么时候容貌也成了一种过错,长得漂亮就活该被男人意/淫,长得丑陋就活该被男人在背后嘲笑,仿佛女性生来就是有些男人的饭后谈资,即便他们彼此并不熟悉,只是擦肩而过的泛泛路人。

那个女孩说不了话,用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多么漂亮的眼睛,却布满了灰败,被肆意践踏的尊严在摇摇欲坠,在异性、同性的注视下,自己却如此不堪。

宋惊晚转身。

胖子以为她要离开,兴致顿时下去,他提了提裤子,不耐烦地将女生推倒,“妈的给老子换个骑......”

话没说完,脑壳一凉。

他没想到那娘们这么莽。

宋惊晚提了个啤酒瓶照着胖子脑袋毫不犹豫地砸下去,几个人顷刻炸开了锅。胖子感觉头上弥漫开股潮湿的黏意,酒液混着血,又冰又热,他还在呆,宋惊晚又挑了一个,面无表情地重重砸下,瓶子崩成碎片,“清醒没?猪还学会玩女人了?”

他火得不行,让同桌的兄弟抄家伙非弄死她。宋惊晚不怕啊,自己个儿还比其中俩男的高,但不挂彩不可能,她手背被碎片割到了,迟钝的工夫,胖子拎起酒瓶朝她脸砸过来。

谌降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事后她问他怎么会路过,他说夜里饿下楼买泡面,结果碰巧撞见同桌在打架,那必须得录下来发给教导主任,扣她的分,再被全校通报批评。她问录像呢,他答销毁了,因为里面也有我的“犯罪”证据。

反正如果不是谌降过来挡那一下,自己兴许早就破相了。

酒瓶砸他背上力道不小,从瓶口断裂,无数小碎片停滞在空气中,经路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少年肩膀疏阔,护她在怀里,双臂虚虚地圈住女孩的腰,闷声受下。

算是她跟谌降第一次的拥抱。

后来他们去了派出所,谌降整晚都在叨叨泡面的事,他终究没有吃到。两个人坐在休息室的长椅,照旧默契地隔了几公分距离,因为他们在学校是冤家,因为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对方,总想着哪儿能坑你。

胖子被指控强制猥/亵,是那个女生提供的证据。在走进派出所前,宋惊晚送给她一只粉色的蝴蝶贴纸,贴在女孩的手心。“psyche,古希腊语里的蝴蝶,象征灵魂、勇敢。你要做一只自由的蝴蝶,我们都要是。”她说。

永远美丽,正向共振。

腐朽的灵魂得以重生。

几个男的被揍得够呛,尤其是胖子,脑袋被宋惊晚开了瓢,嚷嚷着要她赔偿,她索性给警局的叔叔阿姨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再告他一状“殴打未成年”。警官给二人象征性的教育后,问伤要不要紧?

“没事。”宋惊晚自己会打绷带,侧脸问谌降,“你呢,痛不痛?”

无论高二还是现在,他仍学不会打绷带。

从始至终,受了伤,都是她替他包扎。

落地窗外夜景璀璨,霓虹灯光不歇。马路上车流渐稀,偶有超跑的轰鸣声,瞬时起步,伴随着长而尖利的呼啸宛若龙吟。书房里调节过的壁灯偏昏暗,静静地投落片隅光面,两个影子照映在米白色的墙,依旧对立。

宋惊晚踮脚想看他的伤,少年先低头,她拨开他额前的短发,那里贴了小块的棉布,用透明胶固定,很是蹩脚,女孩忍不住扬唇:“噗,你去坐着。”

她拿来了医药箱,从里面翻找出创口贴,然后小心翼翼地揭下棉布,边消毒边说:“你还挺记仇,我记得去年你没怎么受伤吧,甚至都没我严重,干嘛还对他穷追不放,不会是因为......”

我字将出未出,宋惊晚拐了个弯咽回去,止了话头。她无端回忆起白天他那句我想选你,再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自己注意到,谌降或许会永远瞒着她,她不想自作多情,但有些细节穷尽逻辑也无法解释。

处理伤口的力度不觉重了些,谌降吃疼地皱了皱眼尾,她快速粘好创口贴,退后几步空出间距,“我故意的。”

肯定是因为房间太热,他没穿上衣,气氛太....太暧昧。

宋惊晚催眠自己。

男生初露锋芒的眉眼、手臂青筋虬结,无不彰显出属于成年男性凛冽的压迫感,他站起身,仿佛一座高大的山,似笑非笑:“还没问,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关心我。”

“不是。”她说:“我的花栗鼠不见了。”

“找到了吗?”

“可能又跑回去了。”女孩面不改色地扯违心话,“......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宋惊晚离开后不久,谌降走出书房,他把碎发都撩了上去,露出额头还有创口贴。白凌昼在看电视,懒洋洋地瞥了瞥钟表,谌降坐他旁边,捞过遥控器换台。他斜眼瞅着兄弟脸上显摆得明晃晃的创口贴,冷笑:“晾我半小时就为这个?”

“不全是。”

他答,单手打开易拉罐。

“贴的真好,我也受伤了让嫂子给我也弄个呗。”白凌昼酸道。

谌降乜他一眼。

白凌昼只是图个嘴瘾,最后还得自个儿哼哧哼哧地上药。两人碰了碰杯,像庆祝像感谢,有几分朋友之间惺惺相惜的意味,白凌昼呢打从上回进他家就好奇一件事,今天真忍不住,“说实话,你跟宋惊晚谈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朱丽叶玫瑰花语:守护的爱。(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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