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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念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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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消酒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扯出一抹还算和熙的笑,问道:“嫂嫂怎的拿个废稿来?”

这画她还算有印象,依稀记得是在某个晚上,有灵为她做了牛肉饼,那饼皮实在灼烫,遂随手拿了张还未上真的废稿包住饼皮来隔热。

就是不知这废稿被谁收了去,竟还落到上官棠手上。

容消酒倾身,试图嗅到这纸上那残存的牛肉饼味,刚凑近便被上官棠伸手拉住。

“就晓得你无知,你可知这是谁的作品,竟敢扑邓邓地靠这般近。”

“若是蹭坏了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着,将容消酒拉远了些,从腰间取出软绢,在废稿的上空象征性地挥了挥。

容消酒站在一旁,瞧着她那视若珍宝的模样,十分不解。

可纵是不理解,却也还是得体赔了话:“是弟妹鲁莽了。”

上官棠舒口气,叉着腰回:“别瞧它是废稿,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我也是花了高价才得来。”

容消酒秀眉上扬,美眸扑地睁大:“竟这般贵重?”

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张包牛肉饼的废纸。

上官棠斜睐她一眼,轻哼一声:“就说你没见过世面,也不瞧瞧这是谁画的。霜桐居士的废稿,那能跟旁的废稿一样吗?”

“那今日嫂嫂将此物拿来,是为做甚?”

上官棠仰着头,坐到方将容消酒坐的官帽椅上,随意道:“自然是让你长个见识,别看是废稿却也能看出居士的无上画技,你瞧那云头皴,正是居士拿手技。”

容消酒颔首,凑近了些将那废稿看个仔细。

那纸上褶皱被熨平,油渍却难掩,正巧与画中山峦重叠,倒似上了色般谐美。

“现如今你头也不疼了,我便借这画,教你几个话术,省得明日在宴会上丢了人。”

上官棠端坐着,瞥了眼站一侧的容消酒颐指气使道。

徐妈妈抄着手,笑容温和,替容消酒答话:“大娘子,我家主母她还要听这些个女使婆子回话,要不今儿就免了吧,改日?”

上官棠两眼一眯,哼笑出声:“你算个甚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堂堂汴京第一才女,纡尊降贵来教你家主母,不说感恩戴德,反倒百般推拒起来,这是要当场打我脸面,叫我下不来台啊。”

她字句铿锵,越说越焦躁起来。

容消酒挑眉,既然这人上赶着要夸霜桐居士,她便洗耳听一听。

“嫂嫂的情面可不敢驳了去,您说我听着便是。”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半时辰,都在听她讲述霜桐居士的主要作品。

更甚至有些作品,她自己都记不清,这人不但记得,还能将画中结构分布给细致地讲出口。

不得不说,作为霜桐居士,还是很惬意能得此一位知音人。

“据说嫂嫂画风清丽脱俗,为何会喜欢霜桐居士那般大开大合的画风?”

“难不成同世俗众人一样,皆是为了逢迎官家?”

容消酒面上佯装着懵懂,嘴上却直言不讳。

上官棠翻个白眼,面上尽是不屑:“休拿我与那些俗物相提并论,我可比官家更早欣赏霜桐居士。”

刚说完,她拢了拢鬓边发钗,又小声嘀咕:“我还嫌官家将我青睐的画师搞得人尽皆知,都烂大街了呐。”

容消酒闻声轻咳一声,压下心中雀跃。

习习春星涌上暗夜,宫人掌灯带着商凭玉入了垂拱殿。

殿内灯火通明,皇帝赵集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奏折,那黄袍上的金龙暗纹在烛火映衬下,散着瑰丽的光。

商凭玉踏将进去,跪地行礼。

赵集见人来,赶忙搁下笔,起身去迎:“深夜召公宜来实在是有要紧事。”

商凭玉颔首,他早预料到是何事,遂直接开口:“官家是想让臣跟着去沧州赈灾?”

“公宜果真睿智,朕正是这般想的。”赵集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伺候笔墨的宦官离去。

待殿内只剩他二人,赵集走去书案,拿出一封信递给商凭玉。

“这信上说,你大哥准备笼络沧州的路将军,蓄意在沧州建甲仗库。”

“朕要你先一步将路将军拉拢过来,若是他实在不从,便当场绞杀,不留后患。”

商凭玉沉眸,抄手道了声“是”。

“难为你和你家娘子刚成亲便要分别。”

商凭玉轻哼,眸光闪闪:“也不一定非要分别。”

赵集眉梢一挑,抬手往上撩了撩袖,笑道:“还以为公宜与那女子成婚不过是掩人耳目,没料到竟是假戏真做。”

商凭玉不答话,算是默认。

赵集眉峰一凛:“可别忘了她父亲容国公与你大哥走的极近,万一这女子是她父亲派来试探你的,那可是留了一大隐患在枕边。”

“不会的,臣保证容大姑娘从未掺合过朝堂诸事。”

赵集拍了拍他肩膀:“就算她对朝堂诸事皆不知情,也最好不要教她察觉到你并未失忆。”

“臣明白。”

容消酒再回寝间已是深夜。

听上官棠说教了将近一个下午,她脑袋直觉嗡嗡作响。

翠羽拉她坐下,替她捏着肩。

徐妈妈抄着手凑到跟前,恭敬道:“大娘子,奴去湢室给您备水沐浴。”

容消酒阖上眸子,颔首“嗯”声。

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商凭玉风尘仆仆地回了府,推开寝间的门便见眠在案边的容消酒。

正为容消酒掖披风的翠羽,见人来,忙抄手唱喏。

却被来人抬手打发出寝间外。

没了旁人,商凭玉靠得越发近,忽而弯下腰一把将她拢进怀里,抱去了床榻上。

将人放在榻上,他却并未收手,而且就着这亲昵姿势,将她整张小脸细致地瞧了个遍。

仿佛怎么都瞧不腻,目不转睛一遍遍地瞧着。

脑中忽地闪过一抹奇异念头,他就着那念头倾身,吻上她眉眼。

那动作,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盈又温柔。

只轻轻一个触碰,他心头便似烧起一阵软火,惹得耳尖和脸颊跟着滚烫起来。

他呼吸开始不稳,踉踉跄跄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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