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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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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居墨刚要拒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定国公府真是财大气粗,在朝堂上作威作福还不够,还要把手伸到褚大人的私事上。”

宋琳琅当即变了脸色,看见嘲讽之人是晏柯后,面上的怒色又盛几分。

“我当是谁,原来是名扬京城的晏三公子。”她鄙夷地打量他一番,“自己的名声都成那样了,还有闲情雅致来管我定国公府的事,这满京城的名门闺秀,有哪个瞧得上你?”

褚居墨眉心拧得更紧了,“宋姑娘慎言。”

晏三和裴知绥一样,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当即回击道:“我名声臭我认,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人家褚大人都拒绝你多少次了,还上赶着往上贴呢,这就是你定国公府的家教?”

褚居墨叹了口气,“晏公子也少说两句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少不得传出去几句风言风语。”

柜台旁侧倚着的闻掌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这俩人在自己店里闹起来,他似乎并不太介意是否会因此搅了自己的生意,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包瓜子磕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位一言未发、埋首装作研究石子的公子身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块石头只是他在河里随手捡的。

闻迟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朝那头喊了一句,“那位公子研究了许久,可是这块石子有何不妥?”

宋琳琅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裴知绥身上,似乎对这位从未露过脸的公子很是好奇。

毕竟她们方才说了这么多,难免被有心人听了去。

裴知绥的后背倏地绷紧,她以往溜出宫玩都会尽量避开熟人,以免被人认出来,这里除了晏三,就只有宋琳琅在宫里见过她的真面目。

可是宋琳琅揪着她不放,“这是谁家的公子?怎的偷听人说话?”

晏三也开始紧张起来,侧首瞄了裴知绥一眼,用眼神问她是否要逃,刚要拽着她往外跑,就看见她随手抓起一副兽首面具,从容地转过身来。

“闻老板,不知这幅面具怎么卖?”

一旁的宋琳琅被她全然无视,刚熄了半截的怒火又窜起来,指着鼻子骂道:“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果真同晏三是一丘之貉,还有那个裴知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兽首面具下的脸霎时凝了一层冰霜。

宋琳琅对晏三这样不客气,其中也有裴知绥的缘故,幼时宋琳琅随国公夫人进宫赴宴,见裴知绥孤零零一人在湖边发愣,上前奚落过几句,就被裴知绥毫不留情地摁进湖里,国公夫人赶到时,宋琳琅已丢了半条命。

这件事给她留下了阴影,长大后她便不敢随意招惹裴知绥,只能在与其交好的晏三身上找找茬。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痛骂的人,就是那位祖宗。

但裴知绥今日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宋姑娘气性真大,竟能直呼郡主名讳,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位郡主可是养在太后娘娘膝下的。”

或许是回想起幼年被裴知绥下黑手的经历,宋琳琅出乎意料地闭上嘴,狠狠地剐了对面二人一眼,旋即扭扭捏捏地朝褚居墨道歉。

“琳琅口出狂言,让文远哥哥见笑了,改日我让兄长送些字画到你府上,必定比这古琅斋的要好!”

柜台后的闻远轻嗤了声。

褚居墨微微颔首,“宋姑娘心意,褚某心领了,字画就不必了,二位姑娘想来也逛累了,早些回府歇息吧。”

宋琳琅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去,一脚刚踏出门外,就听见裴知绥不咸不淡的补了句。

“定国公府当真奇怪,宋三姑娘跋扈张扬,这位宋姑娘则端庄娴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也不曾偏袒嫡姐。”

晏三点头附和道:“就如同我与兄长一般。”

宋琳琅当即就炸了,碍于褚居墨在场,不好再对晏三发作,最终也只是冷哼一声,“果然是那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养也养不熟,等我回去禀明爹,看爹怎么罚你。”

直至那道绛色身影踏上马车,宋依斐也还保持着原先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似是早已习惯了这般奚落,看了裴知绥一眼后便也上了马车。

裴知绥忽然觉得王奂的情报有些不准。

王奂信里道,这位宋四姑娘乃是定国公的私生女,因生母身份卑微,一出世就被赶到河县庄子上住,将要及笄时才被接回来。

又道,宋四姑娘与谢云湛青梅竹马,年少定情,宋依斐还替他出了打点关系的那袋金子,心机深沉,一心想着攀龙附凤。

定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去,古琅斋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褚居墨对着裴知绥与晏三长揖一礼,带着浓浓的书生气说道:“此事皆因褚某而起,给二位添麻烦了。”

裴知绥客客气气地回礼,“褚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姑娘家的小打小闹,我等并未放在心上。”

又想起什么,突兀道:“褚大人新中探花,拜监察御史,日后自然是平步青云,仕途顺遂,然则朝堂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过刚易折的道理,褚大人想来也知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褚居墨是最摸不清头脑的那个,一向玩世不恭的晏三似懂非懂地朝闻掌柜递了个眼神,一时之间,三人的表情都值得玩味。

这回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裴知绥突然想起一件与褚居墨有关的事。

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无非就是前世褚居墨上了一道折子参中书官吏欺瞒伪造度牒一案,又不知为何得罪了宋煜,恰逢工部提出整修黄河,褚居墨被陛下钦指负责此事,宋煜等人寻了空子,陷害他入狱。

裴知绥本不欲干涉,前世褚居墨虽被陷害入狱,最后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被放了出来,沉冤得雪,就算没有她的提醒,褚居墨多半也能度过此劫。

转念一想,倘若她提醒了,便能让褚居墨少吃些苦头,未尝不可。

摸不清头脑的那个怔愣一下,倏尔一笑,“多谢姑娘提醒,褚某往后会多多注意。”

晏三“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裴知绥同样很疑惑,她明明已经压低了嗓音,还是被认出来了么?

褚居墨笑意不减,“姑娘虽以物覆面,压低了嗓子,指尖的蔻丹却未除干净。”

她立马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今日急着溜出宫,指尖的蔻丹确实没卸干净,留了些许印子,幸好方才宋琳琅没发觉。

周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她伸手摘下面具,清澈的凤目中略带了一丝尴尬,“多谢褚大人,方才并未当场拆穿,否则宋三姑娘不会善罢甘休。”

褚居墨不留痕迹地往楼上看了一眼,旋即对着她们又是一揖,“褚某今日怕是买不成字画了,改日再来拜访。”

古琅斋内只剩下裴知绥、晏三和闻掌柜三人。

裴知绥抬脚就要走,却见晏三眼神飘忽不定,嘴唇嗡张,却一个字憋不出来。

她抬手拍了拍晏三的背,爽快道:“愣着干嘛,走,今日姑娘我心情好,请你们去杏花楼吃乳酿鱼!”

晏三蹭的一下抬起头来,“走!今日咱俩喝个痛快!”

人都散了后,古琅斋显得空落落的。

闻迟并不恼,只是慢悠悠抬眼盯着从楼上下来的那人,轻声笑道:“跟着晏三的,就是养在长庆宫的那位吧,她这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沈偃淡淡地扫他一眼,嗓音清冽,“你问我?没长眼么。”

闻迟斜靠在柜台上,挪揄道:“确实,跟着晏三混久了,近墨者黑。”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之事被宋家那俩姑娘整吹了,不耽误事吧?”

沈偃已经走了下来,伸手理了理袖子的褶皱,半晌才道:“方才她不是说了么,过刚易折,褚居墨应该能听进去一二。”

闻迟瞪大了眼,“你今日邀褚居墨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事?那郡主还误打误撞替你开口了?”

沈偃垂眸盯着方才裴知绥戴过的兽首面具,忽地勾起嘴角,“也许是吧……”

“什么也许,你做事从来谨慎,褚居墨那边若是除了差错,最后不还是得我们替他擦屁股——”

“闻迟。”沈偃回首看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不料沈偃只是伸手将面具收入袖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这幅面具,我要了。”

闻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诶!你要就直接拿走啊?!给钱啊!!那面具可贵了!”

门口早就没了沈偃的影子。

闻迟含泪吃下这哑巴亏,虽说这古琅斋内的奇珍异宝大多是沈偃从各地寻来,托他代售的,可方才那兽首面具可是他花了好些银两才买来的,可贵了。

痛心疾首之时,门口又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红袖从门上边探出个头,问了句:“您就是闻掌柜吧?”

闻迟应了声,“是啊,姑娘要买什么?”

红袖这才踏进铺子里,从袖中掏出一颗价值不菲的绿松石,小声道:“这是方才那位姑娘托我给您的,今日之事,还请闻掌柜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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