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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识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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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外面吸血鬼多吗?”熟络了之后,阿折经常跟苏慈打探城堡外的世界。

她发现吸血鬼的现实世界跟柏西曾经对她描述的相比,实在相差太大了,扶风堡里的吸血鬼风气极其开放,而且不怎么注重伴侣的忠诚度,据这几天她暗中观察统计,发现光做饭的厨娘就有三个男朋友,而扫地的男仆则有五个花心对象,一时间,她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了。

她是那样信任柏西,把他说出的话一并奉为圭臬,但他的身影如今也倒了,从她的世界里彻底退出。

阿折小心翼翼问苏慈,问的很谨慎,当初她是从天上坐马车直接空降到扶风堡的,根本没有去过外界,也不知道扶风堡的周遭武力布局,她想刺探点情报,为的是以后时机成熟了顺利逃跑。

“这周围的吸血鬼不算多,不过再往市中心走走就多了,到处都是人流走动,可热闹了,不过啊。”园丁手里拿着本袖珍书看,平静的容颜上忽然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阿折。

“光是府里的仆人侍卫们就够看管森严了,之前有个男仆偷了银器想翻墙逃跑,被巡逻在外面的守卫一枪.刺死了。”

他盯着人看的狭长眼睛有一种说不清的奇怪颜色,忽然间又像是浅蓝又像是灰,就像冬天早晨结了冰的池塘,这样的一双眼,遇到一次之后,她永生都不会忘记。

阿折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眼睛里散发着意有所指的怀疑恐吓,让她有点怯,太阳光照在身上,冰凉冰凉。

于是她赶紧搪塞过这个话题,慌不迭想着逃跑的事情还是往后压一压吧,现在律能都不知道怎么用,跑出去也是被活捉的命。

不过什么时候守卫能少点呢,最好有个大事情把府里所有佣人卫兵的视线都吸引过去才好,这样她就能逮到机会了。

她在心里依然不死心地盘算着,苏慈忽然问,“这几天开的花也是枯萎得很快呢。”

阿折如梦方醒,是啊,再这么下去,万一女爵婚前哪天来检查,那就彻底完了。

她耷拉着脑袋,郁闷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我说话它们会开,有时候它们不开。”

“花草皆众生,可能它们需要鼓励吧。让它们最大可能听到你的心声,不是干巴巴没有感情的话,用你的心跟它们说你要开花。”

“那我让它们开它们就开啊?”

“你没看出来么,它们喜欢你,你有亲和力,大自然的生命喜欢跟你接触。”

他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过了头,又补了几句解释道,“只是感觉很像,吸血鬼很少有你这种柔和的律能,木系律能因为无害没什么实际战力,觉醒的吸血鬼自保都难,因此存活下来的也稀少。”

看着阿折还是一脸费解的呆呆样,他叹口气,“唉,没有同样律能的前辈供你请教,但你可以自己去看书学习么,那些大贵族的律能都是在战斗中精进的,但日常训练以及文化课么,都是在萨林学院学过的。”

阿折不由崇拜道,“你知道的好多。”

“我比你这小姑娘多活好多年呢。”他摘下帽子,银灰色头发有一种光滑透明的银器色泽,雾霭那样沧沧朦胧。

他把手里的书给她看,说这是适合律能初学者看的,阿折有些不自在的地扭过头,她姿态抗拒,说她不识字。

“什么?”苏慈的表情变得异常微妙,又渐渐讳莫如深了,谁都不知道他眼中的好与坏,喜或忧。

“我不识字。”在她新结交的新朋友面前,在这天书一般的读物面前,阿折像揭开自己的伤疤那样难以启齿。

苏慈歪头看了她一会,让她把头抬起来,他说他可以教她。

阿折自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第二天苏慈真给她带来了识字读物,好几本大厚书,阿折不好意思地推脱,可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当这个老师。

他带她在花架下阴影中读书,蓝陶色的虹膜上点缀着点点烈日穿刺下的黑斑。

“嘟嘟?”阿折一边学,一边自己试图发音。

“不是嘟嘟,是兜兜,你跟我这样读。”

他的发音很轻,而且过于讲究精确,那种颤抖微妙的语感仿佛锁在密闭的骨骼空腔里。

等到学完一个章节,他会让阿折自己私下里默写背过,再第二天检查,阿折发挥了吸血鬼的超强体质——她几乎不需要睡眠,没日没夜地看书,背书,学单词,学发音,学语句,苏慈不时给她做纠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就这么在磕磕绊绊中速成了基本词汇。

她捧着那几本书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天啊,她竟然会识字了。

苏慈在一旁欣慰地盘腿坐着,享受着分享知识带来的平和满足,然后,他惊异地发现,花园的花几乎是在一瞬间,都含苞待放了。

它们从绿叶中挣脱,绽开,蓬成每一朵都必须盛开的模样,五颜六色,连树叶都在支愣着迎风摇摆呐喊,脚下的杂草都精神了不少。

“竟然成功了。”苏慈愕然,“它们感受到了你的开心,它们看起来也都很开心,这次的花似乎能开很久的样子呢。”

阿折嘴角扬起,依然在那里傻傻笑着,她觉得这真是跟阿枝分别之后最开心的一天了,她有了朋友,认了字,还让花树们都如约开了。

一时间,似乎一切烦恼都触不到她。

阿折对苏慈感激不尽,第二天,她送给他一盆自己精心挑选的稀有款紫色鸢尾花,拍着胸脯保证,“我跟它说了,可以不怕冷,好养活,一个月都开不败的。”

“听上去很优秀啊,那我收了。”苏慈毫不客气地把小花盆揣在胸口里兜。

他去修理花园另一头的砖墙,阿折闭上眼冥想,她努力调动情绪,耐心用自己的心声跟面前的花草去沟通,忽然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打断了她。

“矮脚鸡,矮脚鸡!”

阿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倏地睁大眼睛,看到丘比趴在花园的高墙上,像乌龟那样摇动四肢不能动弹,他似乎被缝隙卡住了。

“矮脚鸡,快救救我。”丘比拨棱着手臂,对她发出呼唤。

“我不认识矮脚鸡,你哥哥把矮脚鸡抛弃了。”她站起身,仰头对丘比拒绝。

“矮脚鸡你搞什么鬼,你明明就在这里,快来帮帮我!”

“我不叫矮脚鸡,我有名字,我叫阿折。”

阿折站在那里,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可以如此坚定清晰,“而且我已经跟你们没有关系了,这是柏西亲口说的。”

丘比一下子语塞,他喉结滚动,目光错愕,短短一个多月不见,似乎感到面前的阿折从头到尾焕然一新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是从前仿佛捏的雪人那样麻木笨拙。

丘比猛然间发现了一个可怖的事实——阿折,他们曾经的奴隶,饵食。

她竟然意识到了她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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