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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Amber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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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把《信息技术新课标1》翻到五十六页。”

陶之澜一手翻开书,另一只手操控着鼠标却点开了浏览器。她轻轻地敲击键盘,直到打出“昭海市”三个字,然后她点下搜索。

页面刷新后,出现了一页的有关昭海市的资料,大都是昭海的作家演员相关的,连昭海市一张照片也没有。这和她上次搜索的内容基本相符,一页资料没有多少的实质内容。

转而又去微博找到了林嘉叶先生,她点开私信点开聊天框,指尖也已搁在了键盘上,却在下一刻关上了私信。

她想着昨晚赵潮生与自己说的那句话,心中时常不是矛盾与挣扎。

这节课下课后,陶之澜独自回到教室时,窗外正阴沉下来,她推开窗将手伸出去,湿热的风吹动着她的裙子,从她这角度可以看见远处山与山之间的海岸,以及碧蓝的海水。

“喏,限量款桃子汽水。”蒋昀慧将易拉罐推到她面前,趁她拿汽水时,再关上了窗。

“桃子汽水还有限量款?”

蒋昀慧立在她跟前撑着桌子,目光在易拉罐上停留片刻又抬眸看她,“你再看看呢?”

陶之澜将易拉罐翻转过来,便不淡定地捂嘴尖叫,“是狙击乐队!他们居然和桃子汽水联动了!”

“今天星期几?”

陶之澜勾唇,对上暗号:“星期三的约定。”

“走!”

蒋昀慧拉上她就跑出了教室。

二人这次逃课去的是藏在海边的一家小酒吧,为什么要用“藏”来形容,因为一般人是寻不到这里来的,而这里也处处藏着惊喜。

蒋昀慧推开小木门,木制屋内贴着许多九零年代的海报,还有许多有关海平区的老映像。屋内烟雾缭绕,却不闷热。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酒吧已有近半的人了。

二人弓着腰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点酒时走来一个年轻男生,蒋昀慧要了和往常一样的平海冰啤,闻后男生很绅士地转身去了吧台。

这时,台面上的彩灯闪烁了一下暗淡下去,从侧面台阶上走上一个穿着纯白T恤的男生,灯光原因看不清男生的五官。

几分钟后,由电子琴演奏的前奏响起,随着吉他声的加入,磁性慵懒的嗓音唱道:“

如梦般的一次聚会,

宣传单上 倦怠的女孩,

顺着缓慢紧凑的groove。

舒缓的过滤工作,

楼层的角落无聊的气息,

惹人牵挂的孤独女孩,

淡淡的柑橘色,

赤唇与粉颊。”(注:摘自日文歌《Bloody Mary Girl》中文歌词)

冰啤上桌后,蒋昀慧拿起啤酒就要与陶之澜碰杯,见她怔忡在那,便用才握过冰啤的湿答答的手碰了碰她的脸。

她缓过劲儿来,然后和蒋昀慧简单的碰杯,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台面上那个弹着吉他的男生。

这是她来这个小酒吧第一次听这个男生唱歌,对于她而言这无疑不是一个惊喜,这个男生的声线是如此的熟悉,同时嗓音带着的慵懒又是那么的陌生。

台上的灯光亮了,男生在弹着吉他,却不是她心中想的赵潮生,在她的记忆里,赵潮生给院里的孩子们用吉他弹过曲子。

今天的陶之澜喝了很多酒,她没有顾及后果只想痛痛快快的醉一次。

陶之澜伏在桌上,一手枕着头,另一只手还握着酒瓶,她晃了晃空酒瓶,意识模糊,嘴里却在碎碎念。

“我想回家……”

她又喊了一声:“妈,你在哪?”

蒋昀慧酒量一直都很好,所以她准陶之澜醉倒在自己面前。

她伸手摸了摸陶之澜的发顶,不知道为什么竟心疼起来。

陶之澜察觉胃里翻江倒海,她细长的眉毛蹙了蹙,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倏地站起身跑出酒吧蹲在垃圾桶前一阵狂吐。

吐完后,她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入细沙中,她偏头看着不远处的海水,随即打了个嗝。

蒋昀慧付了钱从里面出来,将一直在响的手机递给她,“赵潮生的。”

“我…不接。”

蒋昀慧帮她按了接通键,然后递到她耳边。

对方咬字很重,“陶之澜,你人在哪?”

她没敢答话,分明怕赵潮生,却次次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说话。”

陶之澜左右看了看,借着酒劲上头迷糊道:“我没去哪啊,正经酒吧喝酒。”

“正经酒吧?”赵潮生眉梢一挑听笑了,“正经酒吧现在也准未成年随意进入了?”

而后他话锋骤转,“发定位过来。”

陶之澜后劲还没过,她将手机拿远了些:“什么?这里信号不好,我听的不是很清楚……”

“陶之澜……”

赵潮生话刚说出口,电话就挂了,他半眯着眼看着备注“阿澜”二字,随即他打通了蒋昀慧的电话。

蒋昀慧接通电话直起身背对陶之澜。

“你们现在在哪?”

“橘子海。”

“帮我照看她,我马上过来。”

蒋昀慧挂了电话后,陶之澜一边比划一边吐槽,“我和你说,那个赵潮生是我再生父母还是我谁啊?我干啥他管啥,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爱好了?”

“行了,别抱着人家垃圾桶不放,早知道你喝醉是这模样,我就不让你多喝了。”蒋昀慧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一路扶着她走到公路边等赵潮生。

大约十多分钟后,一辆轿车停在路边,从后座下来一个穿着校服衬衫的瘦高男生。

“你的摩托车呢?”

“维修去了。”

蒋昀慧和赵潮生是初中同班同学,又因为赵潮生上学比旁人都晚些,十四岁才读初一,所以与陶之澜还有蒋昀慧同级。

赵潮生从蒋昀慧那接过陶之澜时,她已经睡熟了,便反身背上她。

陶之澜身上没有多少肉,背着她,赵潮生并不觉得有多重。

蒋昀慧家就住这附近,但这一条路并不好打车,担心二人无法及时回家便问:“等会儿你们怎么回去?”

“不用担心,你先回去。”

“行,阿澜在你这我就放心了,先走了。”语毕蒋昀慧在路边扫了一辆自行车,便骑走了。

赵潮生低头看了一下表“八点半”,还能赶上回北渔镇的末班车,于是他背着陶之澜走在沿海的公路上。

暖黄的路灯在蜿蜒的公路上竖了一路,来往车辆不过两位数,今晚有雾,月亮被迫藏进了深海。内侧车道上的椰子树叶随海风摇曳,知了与蟋蟀同声合唱,显得聒噪。

陶之澜手环在赵潮生的脖子上,脸颊靠在他的肩头,他能感受得到她湿润,参杂着酒精的呼吸打在他的颈脖上。

这是他第N次背陶之澜了。

记忆重叠,让他想起一些旧事。

“阿澜别睡,马上就到诊所了。”赵潮生背着仅有八岁的陶之澜奔走在公路上。

“好……潮生哥哥,我不困,我一点都不困。”

“对,不要睡,哥哥给你唱歌听。”

“嗯。”

“碧水蓝天,树影摇曳,月亮躲进被窝里,阿爸阿妈出海去,二娃独坐门槛哭鼻涕……”

回过神来时,赵潮生仍哼着这首民谣行走在路上,轻缓的旋律里透着悲,却比暖黄色的路灯更明亮更有指引方向的作用。

其实,十七岁前的赵潮生和十五岁前的陶之澜,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像现在这般僵硬与敏感,更多的是依赖与温情。

在陶之澜十五岁那年,不知她从哪听到自己出生在昭海市,便性情大变,发了疯般四处打听这个城市的消息,为此学校也不肯去,谁劝说都不行,固执叛逆的可怕。

赵潮生停步,别过头瞧了瞧熟睡的陶之澜,然后将她往上提了提,抬眸间前方就是车站台了,通往北渔镇的公车都只有夜班,可能念及晚上沿海公路并不容易打到车。

好在等了几分钟,公车进站,赵潮生背着陶之澜上了车,找了个双人座后将她轻轻放下。

公车司机看着后视镜,热心地提醒:“小伙子,别让你同学坐窗边,晚上风大。”

“嗯嗯,谢谢,我知道。”

梦里,陶之澜看见了好多飘落的粉红花瓣,视角一转,眼前是一座复古平房,在平房身后还立着个阁楼。

她猛地睁眼,一位老人的沧桑面容正倒映在她眼中,她一惊,一个翻身坐起身。

她紧攥着被单,惊魂未定地唤了一声:“院长爷爷,你怎么醒了?而且……怎么在这?”

张启民一身白色太极服,手背在身后,笑着眯起双眼,“昨个醒的,澜澜娃儿,你这酒量不行啊。”

她摸了摸脸颊,再一抬眸看着张启民身后还站着特雷姆修女,以及逆光而立的赵潮生,她目光又一转,窗外还有以周湾为首的几个小鬼头凑热闹。

社会性死亡。

她拍了拍后颈,讪笑:“大家都在啊。”

周湾在外喊道:“澜姐威武!”

陶之澜冲周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只听赵潮生说了句:“我去厨房看看午饭怎么样了。”语毕他走了出去。

特雷姆修女念了句“阿门”转身也离去。

现在屋内只剩下了陶之澜和张启民,一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张启民率先开口,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们学校教的太极真的有用啊,昨个醒来就让潮生教我试了一下,倍儿精神!”话刚落,他就大展身手,却把腰扭了一下。

陶之澜急忙下床扶他,“爷爷,你才好,别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爷爷不也是想多活几年嘛,不要紧的。”他扶着腰,指着屋外,“走,吃饭去。”

他一走出屋子,周湾和孩子们都来将他团团围住。

“爷爷!快看这是我画的北渔镇!”

“爷爷,这是我画的你。”

“爷爷,这是我捏的泥人。”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向张启民展示自己的成果。

张启民摸着孩子们的头,大笑道:“都不错都不错,”之后弓腰指着第一幅画上的房子,蹙起眉头,“跳跳,你这房子画的为什么像小狗?”语毕他又学着小狗叫声,“汪汪汪!”

引起孩子们一片笑声,张启民一边“汪汪汪”一边追着孩子们往前跑,整个北院充满了欢声笑语。

早已迈入老年的他,活的如同一个孩子般清澈可爱。

吃饭的时候,陶之澜端着碗坐在窗框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这一幕正好被赵潮生看在眼里。

“潮生哥哥在看什么呢?”小奈抱着狗熊张着嘴等着他喂饭。

赵潮生笑着摸了摸小奈的头,“你阿澜姐姐不爱吃饭,哥哥很担心。”

听后,小奈从凳子上跳下,拽着狗熊的一只手往窗边走。

陶之澜放下碗,放大了手机里那张在博物馆里拍的黑白照片,之后她返回手机主页点开了微博私信,那日准备发给林嘉叶先生的草稿还保存在那。

小奈伸出双手,“阿澜姐姐。”

陶之澜猛地放下手机,将小奈抱在自己怀里,“小奈怎么了?”

“阿澜姐姐,我来喂你吃饭好不好?”

陶之澜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脸,“姐姐不饿。”

“但是潮生哥哥会担心。”

陶之澜猛地抬起眸,却发现那个地方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赵潮生走到台阶上,拿着手机微微抬颌,目光落在眼前的圆形拱门上,然后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客户要的货我们已经装完了,只不过……港口那走海外线路的所有货船要延期出港。”

“延多久?”

“半个月。”

闻后,赵潮生眉梢一蹙,他走下阶梯,圆形拱门从他头顶而过,他立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望着公路外金灿灿的海面。

“天气热,货搁不了那么久,你给波尔特报我的名字。”

“报过了,波尔特说这是规定。”

这时,一辆轿车从公路上驶过,赵潮生走到公路对面单手撑在围栏上,他双眼微阖发问:“什么规定?”

“他没说就把电话给我挂了。”

赵潮生捏紧围栏,“货现在运回去冷冻来得及吗?”

“来得及。”

“行,先回去冷冻,我马上去一趟港口。”语毕他挂了电话,回身之际,看见了立在拱门前的女孩。

陶之澜穿着淡蓝色的短袖衬衣和黑色百褶校裙,泛黄毛躁的头发盘了个丸子在头顶,手里还提着手提包。

赵潮生见她穿着全套校服先是一愣,“院长帮我们请了假。”

“哦。”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去,“那个……你能稍我一程吗?”

“去哪?”

“平海。”

“具体地址。”

“把我放在海城隧道旁的公交站台就好了。”

“你要去的地方的具体位置。”

陶之澜捏紧拳头,蹙起眉头,“为什么非要告诉你?”

周湾带着一群孩子伏在拱门上的平台前,冲下面的赵潮生喊道:“嘿,潮生哥,要走啊?帮我带点好玩的回来呗!”

小奈在一旁拖着狗熊公仔垫着脚,“我要好多糖果。”

“还有我,潮生哥哥,我要彩笔!”

“好,”他垂眸目光从平台上落回陶之澜身前,“你呢,想要什么?”

陶之澜一听,怔忡地抬眸看他,想起了以前每次赵潮生去清源市时,她都会站在拱门上的平台冲他喊:“潮生哥,狙击乐队出新专辑了,我想要!”

“我不小了,别总把我当孩子。”

“嗯,还去吗?”

“不去了。”陶之澜生着闷气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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