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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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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魔尊大人?”

“火晶裘!这才是真的魔尊大人,祭台上那个是假的!”

“魔尊大人回来了!”

“魔尊大人为什么抱着一个盆景?”

广场上一阵骚乱,南胡和北琅抢入祭祀广场,一个抱起小雪豹卡萨,一个扛起昏迷不醒的艾叶,慌忙往外撤,一边疏散各部族首领,退到广场一侧。

魔尊奉庚往祭台方向缓步走去,一脸平静地注视着祭台上的假魔尊——白岩。

他在雪原偶遇的重伤的狼族少年,他救治的狼族少年,他带回魔都收留的狼族少年,性格有些偏执、却天赋异禀的狼族少年,他亲授术法的狼族少年。

给他下毒的狼族少年。

广场边,南胡瞥见北琅紧握的拳头止不住颤抖着,他伸手按住北琅的胳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北琅是和白岩血脉相连的同族兄弟,族内遭遇天灾后,他和白岩身受重伤,一同被尊上收留,现在面对眼前景象,心中想必悲恸,却又无奈。

他们三人曾是尊上最重要的亲信,他们和尊上一样知晓阴火的诡谲难缠。

但白岩还是给尊上下了阴火之毒。

魔尊奉庚从火晶裘下伸出右手,凝出的冰刃在他手掌上方飞旋。

很好。

祭祀并未开始,众目睽睽的场合,戳破他身份的好时机。

白岩假扮自己做的各种烂事,本应就此澄清,他奉庚可没闲情逸致默默替他咽下恶果。

祭台上的“魔尊”,从奉庚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两股战战,怂软下来,全没了方才的气场。

现在面对奉庚的靠近,他也毫无要反击的意思,只趔趄着频频后退,接着被他方才掀翻的供桌绊倒在地。

奉庚手掌翻转,冰刃迅疾飞向祭台上的“魔尊”,他只是慌忙躲闪,却并不准备逃,宽大的礼服衣袖冰刃割裂开,接着一只龙角被削掉一半。

“魔尊”惨叫一声,龙角变作一只被削得残缺的血淋淋狼耳,破了化形术,显露出真实的面容身形。

“啊他竟然是白岩!”

“白岩不是失踪了吗?”

“哪个白岩?魔尊之前那个狼族亲卫吗?”

“假魔尊居然是白岩。”

众人哗然。

魔尊奉庚闪身登上祭台,伸手捏住白岩的脖颈,将他直接从地上提起。

白岩身上被冰刃割出数道伤口,血逐渐在被割烂的礼服上晕开。

“尊……尊上……”白岩被掐住脖颈,脸涨得通红,仍旧没有抬手反抗,他不自觉地蹬着两条腿,却也只是蹬腿。

奉庚见他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觉得有些蹊跷,他蹙起眉头,将白岩丢下祭坛。

白岩重重砸落在地,猛烈咳嗽起来。

魔尊奉庚扶起供桌,将竹阙安放在供桌上,揭下火晶裘,覆在供桌上方。

火晶裘上冰晶四散开,重新分布排列,结成网阵,将供桌笼罩其下,护住竹阙。

奉庚这才走下祭台,俯视着白岩,沉声问道:“为何下毒?”

“下……下毒?”白岩一脸难以置信,好似“下毒”二字仅从奉庚嘴中说出就足以让他感到惊恐了,“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

白岩支撑着爬起身,跪伏于魔尊奉庚身前,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尊上,他……他说只是让尊上沉睡一段时日,不是毒……不是毒!”

“谁说?”魔尊奉庚冷声问道。

白岩却答不清楚。

“为何假扮本尊?”魔尊奉庚冷漠地注视着白岩的举动,追问道。

“我……我只是希望……希望众人知晓真相,知晓尊上的付出……”白岩声音颤抖,却表达得十分含糊,好似抓不住重点,“我想着,毁掉地宫的地心鼎碎片,就……尊上就不用再继续承受……”

白岩说及此处,跪伏的身形突然一滞,眸中闪过一丝黑气,冰蓝色的眸子变得晦暗,紧接着猛地翻身跃起,朝奉庚甩出几道黑气所化黑刃。

奉庚迅速凝出一杆冰枪将黑刃挡开,接着后撤几步,反身杀了个回马枪,朝白岩刺去。

白岩一改方才姿态,步伐轻盈地避开攻击,用黑气凝出一柄刀,握在手中迎着奉庚面门劈砍过去。

两兵相击,冰碴混合着黑气四溅,黑气所沾染之处,尽皆化作粉尘。

见此情景,奉庚眉头紧锁。

这是……阴火之力。

交战几回合下来,白岩身体难以招架,他以黑刀支撑地面,呕出一口血来。

但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痛苦,眸中颜色又黯淡几分,接着将黑刀震裂,聚集更多黑气,化作无数细小黑刃,如落雨般朝奉庚飞掷去。

奉庚虽恢复大半,体内阴火之毒却并未清除干净,原本运转术法便感到有些滞涩,火晶裘也消耗了部分魔气,再加上与白岩交手几回,逐渐感受到吃力。

但黑刃如雨落下,冰枪难以格挡,他只得强行催动火系术法,龙焰自掌心喷涌而出。

龙焰将黑刃雨燃尽,白岩被生生逼退。

竹阙一直窝在陶盆里,将萝卜头顶都缩到土里,只露出一丛萝卜叶子。

她听着外面响动,之前感觉魔尊奉庚似乎将陶盆放在了什么地方,后来便没有再移动过,竹阙听外面动静太大,又好奇又怕,终于没忍住顶开头上的土,两只萝卜手趴在陶盆边沿往外张望。

她微微瞪大了一双了萝卜眼。

四周冰晶结成网阵,将她包裹在这一方小空间里。

剔透的冰晶中氤氲着深红的烈焰灼气,投下琉璃光影,竹阙看得出神。

魔尊奉庚握住冰枪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体内冰火两系魔气本就失衡,强行使用龙焰,浑身经脉剧痛难忍,他嘴角轻轻抽动,却并没有露出太明显的痛苦表情。

接着他注意到白岩的不对劲。

白岩浑身黑气突然暴涨,双眼也彻底被侵蚀成墨色,他脖颈奇怪地扭曲着,死死盯住奉庚,口中涎水混着血水,止不住地流下。

白岩不受控制地浑身抽搐,好似奇怪的瘾发作,又好似激动到浑身战栗。

奉庚觉得不对,白岩并非在看他,而是望向祭台方向。

祭台,供桌上。

萝卜精,可口的灵力香气,饿……他好饿……

奉庚持枪朝白岩心口刺去,被白岩闪过,只刺中他的肩膀。

白岩像是被激发了什么原始欲望,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祭台方向,口流涎水,眼露精光。

他全然不顾肩膀被奉庚刺中,强行脱身,肩膀被撕扯开好大一个伤口,血流如注,他也毫不在意。

只一心扑向供桌上的美味灵力。

白岩行动十分迅疾,奉庚慢了半步,紧随其后。

白岩朝竹阙飞扑过去,刚触碰到火晶裘上冰晶,突然浑身爆燃起龙焰,他动作扭曲着,发出凄厉的惨叫。

竹阙被眼前场景吓到,闷声又缩回土里。

白岩拼力挣扎,惨叫着往雪原方向逃遁离去。

奉庚持枪驻足,望向白岩逃离的方向,闭眼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追上去。

被龙焰灼伤至此,他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参见尊上。”各部族首领围过来,跪伏在魔尊周围。

魔尊奉庚收起冰枪,也将火晶裘蕴含魔气收回体内,裘衣便消散了。他面容冷峻,严肃道:“祭典继续。”

乌云散去,晴日天光重新洒落。南胡和北琅张罗着宫侍重新清扫布置祭祀大典现场。

“南芒之主”祭祀大典如期举行。

供桌上重新摆好了祭品香炉,魔尊奉庚手持线香,高声念起祝祷词,声音十分沉稳:

巍巍兮天柱,倾东南兮摩日月。

煌煌兮威灵,鼓春秋兮丰谷粟。

撷绿叶兮山翠,豢百兽兮擢佳实。

洒灵泽兮川流,丰稼禾兮肥虾鱼。

祭台下众首领则行跪拜礼,跟随魔尊低声念词。

南胡和北琅立于广场一侧观礼。

南胡盯着怀里抱着的破陶盆,想不明白为什么尊上要如此在意这么一丛叶子和一枝桃花。先是用火晶裘护住,现在进行祭祀大典,还要专门托给他和北琅看护。

正盯着看,突然这丛叶子动了动,土里冒出一个白白的脑袋,南胡惊得手抖,差点跌了陶盆,好在被北琅伸手接住。

竹阙觉得不对劲。

她休养了这么长一段时日,无论是魂魄修补还是灵力积累都比刚到魔界强了不少,因此感知力也灵敏了许多。毕竟还和奉庚结着血契,竹阙捕捉到他的状态变化,总觉得他现在情况不太对。

她抓着陶盆边沿,伸着萝卜脑袋往祭台方向看。

竹阙撅了撅萝卜嘴,心中说不清的别扭不爽。

如今被血契连接着,若奉庚出了什么幺蛾子,可是会牵连到她的。

他们的位置距离祭台有一段距离,竹阙根本瞧不见他脸色如何,只能远远看见他的身形动作,似乎并无大碍。

竹阙有些气闷,抬起脑袋看了看正端着他的狼族少年,又剜了一眼站在旁边差点摔了她的狐族少年,接着一言不发地缩回土里。

“嘿。”南胡抖了抖狐狸耳朵,有些不爽,“居然是个小萝卜精,脾气这么大。”

北琅拦住准备揪竹阙萝卜叶子的南胡,又示意他低声,接着说道:“尊上嘱托我们看顾好,想必很要紧,咱们照做就是了。”

南胡有些不爽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祭祀大典流程复杂,好在在日落前顺利结束了。

竹阙一直窝在土中不说话,却又始终挂心着祭台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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