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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仁王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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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雅治×一一】2.

我讨厌体育课。

你看,在教室只用在座位坐着就好,操场或者体育馆没有座位,就得自己找地方待着。这种时候,习惯了脱离群体独自行动的人就会尤其尴尬。

比如说我。

两个、三个、四五个,人与人之间组成小团体,只有我独自一人待在一边,异类一般显眼。

可我也不愿为了这种时候不那么显眼,就在平时试着和谁打好关系。

或者找一组温和到不会排斥人的,无话找话,硬是加入她们之间。

只不过在众多讨厌的事情之间选一种受着罢了。

开始几次的搬家转学我总会大哭一场,后来不知是累还是麻木,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

树荫为我遮蔽了刺人的阳光,却无法遮蔽远处飘来的笑声、说话声,听在耳中尤其难受。

有人向我走近,是仁王。

他双手抄兜,佝着背,脸上挂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微笑的友好表情。

他蹲在我面前,向我递出口香糖。“请。”

“……”

这算什么,同情?或者想劝我积极融入新班级?

他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闲事的人……大概。

说到底我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不止扮相和行为,他就连脑回路好像都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找不到参照。

“不爱吃?”他晃晃口香糖,跟逗猫一样。碧绿的双眼真挚地望着我,姿态随意,令人说不出的放松。

或许因为这一刻清风和缓,阳光散漫。

不介意我冷淡带刺的态度,他人真好。虽然不知道能和他做邻桌多久,不知道我多久会转学,尽可能地与他好好相处吧。

“不……谢谢……”我向他递过来的口香糖伸手。

总觉得说不出的害羞,还很开心……

“啪——”

“啊——”

意识到手指被夹住之前,我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不是口香糖,在我毫无防备将它抽出来的那一刻,弹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咬住了我的拇指。

是一只大甲虫,狰狞可怖,两根触须随风飘动,磨光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

“puri~大成功。”

被耍了——这一认知轻烟一般从脑海深处飘起又消散。对昆虫的厌恶、被整蛊的惊恐、受骗的难过、误以为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和谁相处的耻辱……情感的洪流一口气冲垮了理智的堤防。

视野很快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仁王在愉快自得中迅速僵硬的脸色。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我掏出手帕擦眼泪,不小心碰掉了眼镜,眼镜砸在我的膝盖上,啪地一声掉在地面。

我没有余暇去捡,甚至不去看一眼是否摔坏,我现在只想好好哭一场,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

“抱歉啊。”我听到仁王说,被夹住的手指一轻。“这个是假的,是道具,已经给你拿下来了,你看。”

我不想理他,眼泪越抹越多。

“坏了……”

我受够了。

今天一整天遇到的全是讨厌的事,我还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我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告诉我。

过去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争相浮现在脑海,没完没了。

“来玩扑克吗。”

仁王用不甚平稳的声音说,一只手将一副扑克作扇形向我匀开。“你随便说一个花色,我能让你抽到想要的。”

——所以呢?这次被夹的是我整只手掌吗?你也没完没了。

我推开他的手,他好像以为我会如他所愿抽牌,手一松,扑克散落在地。

我懒得管他,将脸埋进双膝之间,终于压抑不住发出了细微的哭声。

“看这个,能弹得很高。二之前同学?”

“你能找到这个盒子的接缝吗?要是能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归你了。”

“这个随你怎么拉都不会断,试试看?”

仁王没有无意义地道歉或者安慰,也没有一走了之,他执着地想以那些意味不明的可疑道具让我停止哭泣。

我无视他焦急的心情,痛痛快快哭了个够。等我抬起脸来才发现,他还蹲在我面前。

我们周身散布着五颜六色叫不上名字的小玩具,就连两个幼稚园的大小孩一样。

“……”

他是怎么藏着那么多东西?他是哆啦A梦吗?

我虽然没在哭了,胸口还是闷闷的,酸涩的眼眶含着泪水,流不出来,也收不回去。

他看着我的面容,舒了一口气,递给我一只白白的大包子。

“给,虽然不能吃。”

软绵绵的包子,做得和真的一样,似乎能够闻到它散发出来的热腾腾的香气。我不禁捏了捏。

“嘎唧——”

原来是类似于尖叫鸡的玩具。

我又捏了几下,嘎唧嘎唧发出怪叫的包子,就像一个被我欺负的倒霉蛋。不得不说很解压很容易上瘾。

“嘎唧、嘎唧、嘎唧、嘎唧~~~”

“呵呵……”

我轻笑出声。用手帕蹭了蹭先前被泪水沾湿,在微风中有些发痒的鼻尖。

“puri……”仁王单手托着脸颊,向我高高牵起嘴角。

“谢谢。”我将包子还给他,声音里浓浓的都是鼻音。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你不用在意的。这种程度的恶作剧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心情不太好。忘了吧,要是没有吓到你就好了。”

“那就好。”

我在见面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面前哭得一塌糊涂,这件事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没法补救了。我是真希望他忘记。

一直以来淤积在胸腔的情绪好像全部化作泪水流出体外,现在我只觉得浑身轻松。我能感觉到,我的表情和声音也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总觉得好尴尬,脸颊明显升温。

我下意识地扶扶眼镜,才发现眼镜早就掉了。

仁王为我捡起来,用手指抹去镜框上的灰,递了过来。

“谢谢。”我向他笑笑,伸手接过。

我戴上眼镜,抬起头来,发现仁王正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捂着脸,躲在指缝背后看我。

“……怎么了吗?”我问。想要看清他隐藏在手指阴影下的眼中的神色。

他避开我的目光,埋下头去,只留给我一个银蓝的脑袋。

“……坏了……”

他闷闷地说,声音里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快和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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