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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游淌爱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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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发觉不对劲的,是玛丽戈德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

金发男孩终于忍不住抿嘴微笑起来。他停下笔,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她。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水光交叠的海岸,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没有。”她歪头用手撑着脸颊,就这么不错眼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我只是想看看你。”

亚历克斯的眼神也很缠绻,“但你已经看我很久了。”

她沉溺在感官知觉中,并未留意时间的流逝,因此问得很随意,“有很久吗?”

“整个下午。”

“整个下午?”

蠓虫与飞蛾围着煤气灯打转,细窄的窗外是各种形状的云。自习室的氛围比图书馆活跃,玛丽戈德却觉得某一瞬间她的大脑被击中了,被某种钝化的武器。它并不尖锐,在她眼前仅是一晃而过,却本能地让她觉得危险。

她坐直身体,“我想我该回去了。”

亚历克斯随即合上书,“回休息室?那我送你。”

“不用,我又不是找不到路的一年级新生。”嘴上这么说,她的动作却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拒绝。

晚餐时间她找到琼安在她身旁坐下,“你觉得亚历克斯怎么样?”

“哪方面。”

“各个方面。”

琼安抬起眼皮瞧她,“怎么了。”

玛丽戈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我今天看了他一下午。”

“哦,他的确很英俊。”

“你也这么认为?”那些不自然的、奇怪的情绪从她身体剥离。她没意识到她在微笑,仅仅只是想到亚历克斯这个名字,她就不自觉微笑。

“不然你怎么会答应和他约会。”但是——琼安放下手中的起司棒,打量她,“你对他确实有些太过着迷了。”

“这正是我在思考的。”玛丽戈德拧起眉毛,但只有一秒,下一秒她就舒展开,愉快道,“可他的确令人着迷不是吗?”

琼安皱皱鼻子,不再理她。因为这纯属浪费时间。玛丽戈德嘴里的着迷也好、可爱也好,这些心动的信号往往都持续不了几天,她就是如此的反复无常。

可事实是,玛丽戈德不仅没有觉得乏味(对亚历克斯),她甚至——她甚至在听见室友谈论要不要一起给恋人织围巾时,坐下来加入了话题。

拱形的落地窗旁,蓝色与青铜色的丝绸帷幔被风鼓动,星星在施了魔法的穹顶天花板上闪烁,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静谧而美丽。玛丽戈德一面听着室友们的讨论,一面出神望着拉文克劳女士的白色塑像。

塑像的大理石基座上刻着:Wit beyond measure is man's greatest treasure(过人的智慧才是人类最伟大的财富).

钝器敲打脑袋的错觉再一次出现。一下、两下。它在暗示她什么,她自己……她自己又想提醒她什么。

“玛丽戈德,你在听吗?”

“当然。”她回神,发现女孩们都探究地瞧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安耸耸肩,“哦,没什么,只是有点令人惊讶。”

她坐在深蓝色的星星地毯上,膝盖上放着麻瓜的杂志,那上面有各式针织图样,“我的意思是,这不太像你会做的事。”

她们和玛丽戈德同寝四年了,今年是第五年。也曾主动邀请她参加过几次关于恋爱讨论的茶话会。换句话说,对于玛丽戈德的爱情观,她们是有发言权的。

安认为她这位室友并不是付出的类型。玛丽戈德并不在意三十天、九十天,抑或是半年、一年这种纪念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和同一人约会这么久),也不在乎情人节、复活节以及圣诞节。

在她看来,男孩理所应当该让她感觉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度假日,而不单单只是日历上画了红圈的这二十四小时,这种限定的仪式感太好笑了——更别提为他们生气难过掉眼泪——她只会让对方为她掉眼泪。

她说,只有友谊值得她去认真经营,至于男孩。

“这个世界有太多男孩了不是吗?”

而现在,以自我为中心,秉承快乐至上的玛丽戈德却说要织围巾送给那个斯莱特林男孩,这真是不可思议。

玛丽戈德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她问自己:你这是在做什么?

织围巾,哦,她从未给谁织过围巾,也没想过要给谁织,她也不会。她并不擅长这类东西。曾经有位擅长厨艺的麻鸡住到她家楼下,她和她的先生一起经营了四间brunch店,每周日下午都会无偿教孩子们烤饼干做蛋糕,整条街的女孩子都去了。

玛丽戈德也去。只是有一点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才八岁,就要为了十几年后才出现,而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的丈夫学习制作餐后甜点——万一他不吃甜呢、万一他做得比她好呢、万一他更喜欢自己动手呢——好吧,其实她想说的是,为什么就得她来呢?她的玩伴里有很多麻鸡男孩,他们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除非姑娘们烤好曲奇给他们送过去。

她为此感到疑惑,“我一定要学会下厨吗?”

“我以为你很喜欢。”耶利亚挑起眉。她正在誊写某个炼金术公式,书堆从她脚边一直摞到头顶,摇摇晃晃得有些吓人。

玛丽戈德撅起嘴,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她和男孩们一样,“我只喜欢出炉可以享用成果的那几分钟。”

但这几分钟的代价太大了,她要为此付出整个下午。

她宁愿在书房看无趣的《基础咒语大全》,至少它们能让她未来在学校轻松一点,而厨艺——请原谅,她暂时想不到它能带给她什么。除了让她更贴近布斯玛先生(那位热心夫人的丈夫)口中,那种他所谓的‘贤惠的妻子’。

耶利亚的注意力集中在稿纸上,还有一支羽毛笔在她肘旁独自奋笔疾书。她的声音有些敷衍,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不喜欢就不学,只要未来你不会饿死你自己……让我想想,或许周末我们可以去逛梅西百货。”

玛丽戈德眼睛亮了起来,她喜欢梅西百货,喜欢那些漂亮的橱窗,也喜欢橱窗里亮闪闪的裙子还有首饰。但此时的她还太年幼,做不到像未来那般自信且特立独行,“但茱莉安她们都要去。”

“But you are Marigold(可你是玛丽戈德).”

耶利亚的嗓音稍微提高了那么两度。她放下羽毛笔看着她,最后露出一个无奈意味的笑,“哦,过来吧小家伙。”

她的手指还携着墨水的气味。它们一一抚过她的额头、脸颊,还有早上格莱德给她扎的小辫。

她的母亲难得流露出耐心的一面,“茱莉安她们会去布斯玛家,可能是因为她们真的喜欢厨艺。但你并不喜欢对吗?那就不要被别人左右了想法。”

她说:“不要做一个没有主见的人,玛丽。你一直都有选择的权利,或许你现在还不懂,但不要放弃它。”

这场对话发生在她们位处纽约的麻鸡公寓,在书房的菱形玻璃窗前,在大清早。

她的母亲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独立、有主见、爱语出惊人、不循规蹈矩——是她的偶像,也是她的导师。她将麻鸡写的《海的女儿》当做她的睡前故事,讲完又告诉她不要为这种情节感动,也别为了取悦男孩去改变自己,不要因为他们去做不喜欢做的事。

“哪怕是为了爱?”

“尤其是因为爱。”

而现在,她想给亚历克斯织围巾——她居然打算给亚历克斯织围巾——她甚至都不会织围巾,这不是她会做的事。可是啊……一想到那个男孩,他的蓝色眼睛,看向她的脉脉眼神,她的胸口便被一种梦幻又美妙的情感溢满了。它们吹着号角、撒着鲜花,高唱着尝试一次吧,尝试一次又不会怎样!

她放任自己听从了这个声音,并决定明天比赛结束后就去告诉亚历克斯。如果他赢了比赛,这将是庆祝的贺礼,如果他输掉了,那就是慰问的奖励。

第二天,拉文克劳与斯莱特林的友谊赛在暴风雨里进行。

说实话,比赛烂透了,没有丝毫观赏性。由于不是正规赛,球员们——尤其是绿色那方,小动作层出不穷(其实那已经不是小动作了),警告的哨声与风声一起,比赛期间就从未停止。

玛丽戈德穿着施了防水咒的斗篷,它足够暖和,她却依旧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亚历克斯,她早加入身旁队伍一起冲斯莱特林喝倒彩了。

等一下。

露在斗篷之外的下巴尖突然绷紧。

为什么亚历克斯是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她就不朝绿色那方喝倒彩?更何况他无数次参与犯规,还故意将拉文克劳的守门员砸下赛场——为了胜利,没有一点风度与体面,这不是她最看不起的行径吗?可为什么换成是亚历克斯,她竟然觉得……觉得可以包容?

梅林在上,她这是怎么了。

比赛后半程玛丽戈德完全没看。她思索着、分辨着,那些丰沛的情感到底从何而来,又从哪开始。可它们诞生的是如此莫名其妙,令她毫无头绪——以至于比赛结束顺着人潮回到城堡,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嗨,玛丽,你这是要去哪?”

西里斯不知从哪钻出来,笑着撞了下她的肩,眼底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是去安慰输掉比赛的帕蒂弗吗,他会不会扑到你怀里哭鼻子?那我得提醒你一句,记得多带条手帕。”

“这不关你的事,西里斯。”玛丽戈德皱起眉。尽管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可实际上她感觉不太好,非常不好。几只炸尾螺正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她希望西里斯不要在这个混乱的档口给她制造麻烦。

但这可能吗,指望西里斯·布莱克善解人意,这和布莱克夫妇期望他们的长子能成为纯血论的拥趸是一个结论,那就是毫无可能。

他眯起灰色眼瞳审视她,随后从喉咙发出一声轻嗬,“生气了?还是说,终于发觉你的小男友会让你丢脸?”

“别这样说他!”玛丽戈德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被裹挟了,被她的爱意。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也左右不了言行,“闭上你的嘴,然后离我远一点!”

西里斯显然被她的呵斥吓到了——并非来自恐惧层面,而是他没想到、也没想过玛丽戈德会因为那个斯莱特林吼他。他眼里的那些幸灾乐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气。沸腾的、喷涌的怒气。

它们只展露了一秒,因为西里斯很快将它们藏起来。他唇角依旧翘着,只是弧度很虚伪。

他说,很好。

“如你所愿。”

黑发格莱芬多甩手离开。

他的身影很快被其他人冲散、淹没。

风势调转方向,细针一样的雨丝打进斜廊。低沉的轰鸣在云霾里流窜,雷声落下。笼罩在城堡上方,广袤的、灰蓝色的雨幕令人头脑发胀。

玛丽戈德站在原地,慢慢地、颤抖着蹲了下去。她想她知道了,是的,她明白了。

It's love potions.

亚历克斯给她服下了迷情剂(有其他可能性存在,但迷情剂的几率最大)。

礼堂就在前方,她只要进去找到弗立维教授。告诉他,她的猜测,她的院长会帮忙解决这个麻烦。但她没有。

她逆行穿过门厅,冒雨敲响了属于斯莱特林的球员更衣室大门。

“发生了什么么,你和卡里克。”

格莱芬多的长桌上,西里斯正和两个姑娘打得火热,耳畔突然飘来这么一句话——弯起的唇角立马抹平了。他扫了丹妮丝一眼,嗓音冷淡,“别提那个扫兴的家伙。”

丹妮丝稀奇地盯着他看,“所以真的吵架了?你又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就没有别的选项吗?”西里斯粗暴地拆下鸭腿上的骨头,却又突然没了食欲。他将餐盘推远,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厌倦,“譬如是她蛮不讲理、重色轻友、无法沟通。”

他还在搜刮词语,丹妮丝却托着餐盘坐得离他远了些,“哦,你可真是个混蛋。把人都惹哭了,还能说出这种话。”

他错愕地睁大眼,怪叫一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把她惹哭了?”

挨骂的可是他诶!

等一下。

“你说她哭了?”

丹妮丝被他陡然转变的语气与瞪视弄得一愣一愣的,“……我是这么听说的。”

西里斯不再理她,他略抬起脖子望向拉文克劳,但显眼的那抹红发并未出现。他立马转身用眼锋扫视背后长桌,斯莱特林的校队成员都在,唯独少了那个金发小白脸。

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脸上表情换了几轮,然后隔着座位让莱姆斯把活点地图给他。他喝掉杯里剩下的南瓜汁,翻过长凳朝门口走。

路过詹姆时,对方问他去哪,“马上就要宵禁了。”

他拍拍好友的肩,没有多说,“一会儿休息室见。”

一出礼堂,他立马翻开活点地图。

代表着玛丽戈德的黑墨小字定格在西边长廊,不只是这样——还有一排小字几乎是和她的名字交叠在一起。这代表两个名字的主人间距极近。

是亚历克斯·帕蒂弗。

西里斯默不作声地将地图塞进袖口。起初,他只是步伐迈得大,但渐渐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天幕已经黑透了,只有闪电在云层穿梭,时不时迸溅出银色火花,将大地照亮。雨水漫进石板,嘈杂的人声在身后变小、拉远,直至完全消失。

他到了。

走廊的尽头延伸在城堡主体之外,石墙上的火把无惧狂风的洗礼以及暴雨的冲刷。但它们实在太微弱了,无法撼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

西里斯点亮魔杖,荧光闪烁覆盖不了太远的距离,他只能看见地上影影绰绰的身形,以及夹杂在风响中断续的呜咽。

“玛丽戈德?”

回应他的,是骤然降临的银色闪电。

瞬息之间,黑夜亮如白昼。

西里斯看清了,他要找的红发姑娘——玛丽戈德——她跪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却浑然不觉一般将头抵在……抵在瘫倒在地的亚历克斯·帕蒂弗胸口。

帕蒂弗状态很奇怪,活像一条被扔上岸又经历了开膛破肚的鱼,幅度不大地在石板上抽搐挣扎。

为什么是开膛破肚?因为第二道乍然落下的闪电照亮了插在他肚子上的尖刀。

西里斯瞳孔一缩,被意想不到的悚然画面冲击地愣在原地。思维经历短暂的空白之后,他踩着轰隆隆的雷鸣疾步跑过去,跪到帕蒂弗身旁检查他的伤势(还好,还有脉搏)。

“是我做的,西里斯,是我杀了他……”

汩汩血水渗进石缝,腥气在风中翻倒。

玛丽戈德终于抬起头。西里斯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样子,因为她在他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的,而不是像现在——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嘴里还胡言乱语说着诸如‘我杀了他’、‘我怎么能对他动手’之类的话。

她看起来快崩溃了。比起差点杀人,西里斯认为是伤害了帕蒂弗这件事击垮了她——同时他也突然醒悟——当初詹姆为什么冒着丧命的危险,也要将斯内普从打人柳的树洞里拖出来。

那大概是他俩第一次意见相悖,也是詹姆第一次用郑重的语气与他说话。

他说,这并不有趣,西里斯。

“不管你是出于哪种原因,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成为杀人犯而什么都不做。”

那时他并不能完全懂得詹姆的心情,但此刻他彻底明白了——他不关心玛丽戈德到底是出于哪种目的刺伤了帕蒂弗——他相信她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而他不管有多不喜欢帕蒂弗,也不可能放任这个人死在这里,然后成为玛丽戈德的幽灵,永远寄生于她的噩梦。

他从未如此冷静,也从未如此强硬地命令玛丽戈德,“不许哭,站起来!他还没死,他也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

他眼尖地发现滚落在一旁边的药剂瓶。

银质包材,还镶了宝石,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伸手捡起来。瓶盖不知所踪,里面早已空了,只残留了些许液体。

他凑近瓶口试图分辨是什么药剂,却被扑面而来的酒气冲地打了个喷嚏。随后,惬意的阳光包围了他,还有青草以及湖边的风,最后又全数归为某种成熟的水果香气。

这是什么。西里斯皱起眉,出于谨慎,将它揣进怀里。他挥舞魔杖让帕蒂弗飘起来,再把活点地图塞给玛丽戈德,让她找一条无人(或是人少)的通往校医院的路。

他身上也湿透了,雨全飘了进来,但现在没有闲工夫管这些。他只分暇看了玛丽戈德一眼,大声道,“振作点,玛丽!他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我向你保证!”

比赛结束后发生的事,玛丽戈德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她被无形的蓝色雨幕罩住了,尤其在……尤其在伤了亚历克斯一刀后。她的心仿佛也跟着碎成几瓣,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与此同时,她又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异常清醒地旁观一切。

她看着自己像具木偶,被西里斯提拎着,和他一起将亚历克斯送往校医院。

一路都很顺利,没有遇见其他学生和幽灵。已经宵禁了,没有几个捣蛋鬼像他们(掠夺者四人)那般热衷于在违规边缘反复试探。

庞弗雷女士明显被他们吓到了,她立即通知了他们各自的院长以及邓布利多校长。

有了白鲜香精以及庞弗雷女士的治疗术,亚历克斯很快便脱离死神的召唤。但他失血太多,再加上送来并不及时,可能要在校医院睡上几天(并且伤口无可避免的会留下疤痕)。

教授们来得很快,他们与庞弗雷女士说了几句便朝他们走来。为首的邓布利多校长还未开口,西里斯便挡在她身前。他拿出一支药剂瓶,嘴巴翕动,说着什么。

教授们拿过瓶子只嗅了一口,纷纷变了脸色(除了邓布利多校长)。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悲伤堵塞了她的双耳。再然后,再然后,她手心被塞进一杯液体。

它散发着花的香气。

西里斯的声音遥遥传来,他让她喝下它。

她照做了。可它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没有任何其他的古怪味道,仅仅是极致的苦。她一个喝药从不娇气的人都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有一只手阻止她推开它。

又是西里斯。

他按着她的肩膀,低声哄她,许了很多愿(好可惜,她一个也没记住),让她坚持喝完。

他们拉锯了很久。等她终于咽下最后一口药剂,花蜜似的甘甜在她舌尖回转。那些哀伤与忧虑像潮落的海水,如数从她身上褪去。她扶住额头,发出一声近似于宿醉醒来后的呻.吟,像是清醒了,又像是被一股脑钻进来的记忆给击晕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理智与思想重新接管大脑,玛丽戈德抬起眼,看见了和她一样身形狼狈的西里斯。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刚刚就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向她输送着力量。

“是的,我想。我现在感觉很好,就是哭得有些犯瞌睡。”

见她还有心情调侃,西里斯松了一口气,笑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邓布利多笑呵呵的加入对话。其他教授都站在他身后。

他拿出一把刀,欣赏般地在手中转了转。刀体外表极其普通,丝毫看不出刚刚从学生体内取出来时,刀背上的锯齿凶残地扯下了多少皮肉。

“这是你的吗,卡里克小姐。”

玛丽戈德缓缓点头,“是的,先生。这其实是我的魔杖。”

这是耶利亚教给她为数不多的咒语之一(也是她自己创造的),可以直接将魔杖变为其他武器。她的父母一致认为,如果遇见什么危急状况,她需要有更多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直到今年春天,她才算熟练掌握——她念出一串复杂咒语,以美国军刀为原型的短刀在她手中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十又三分之一英寸长、鹅耳枥木、凤凰羽毛杖芯,她漂亮又有些任性的朋友。

邓布利多新奇地哦了一声,鼓起掌。他身上过于华丽、镶满蕾丝花边以及银色亮片的长袍抖动起来,像月光下微风经过的河面,半间校医室都被他照亮了。

他毫不吝啬夸奖,“非常高超的变形术。我想,麦格教授会愿意为拉文克劳加上二十分。”

作为变形课教授——米勒娃·麦格在后面清了清嗓子。显然,她认为邓布利多此时展现的幽默并不合时宜 。但在谈论正事之前,她拉下方框眼镜,用那双严肃、却不失机敏的眼睛盯着西里斯。

她的鬓角没有白天那样服帖,但即使身着睡袍也没有减弱她的气场。她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布莱克先生?在宵禁之后?”

“Well…”西里斯无话可说,“就和往常一样,教授。”

他的院长毫不意外地点点头,“那我也只能像往常一样——格莱芬多扣十五分。现在,你该回到你的床上去。”

“好吧好吧,我这就走。”西里斯嘟囔着,在四位教授的注视下走出校医室。门关上之前,他转身冲玛丽戈德做了个鬼脸。

用口型说着:待会儿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slowlyiii酱、还有迁酱的雷 大家食用愉快就好 不用破费【转身拿起一加二酱、梦里酱还有不死酱的营养液拿去做迷情剂【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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