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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命妖禁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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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没有去成酒楼。

李大奎带着他们路过一条小巷时,她闻到了巷子里传来卤肉和麻辣兔头的香味,顿时就跟被勾了魂似的,站在巷口完全走不动道。

到了卤肉馆坐下,李大奎张罗布菜,王老三、吴七等其他几个士兵跟门神一样立在门口,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吓跑了好几个来买泡椒鸡爪的小孩儿。

回夜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寻地方坐下,又点了一桌菜。

钱当然是李大奎出的,手下几个吃得很是欢畅。独独李大奎一人肉疼。

吃饱喝足,回夜又打包了一份外带,结果去城主府的半路上就遇到了涂逸斐。

他面色沉郁,手持长戈押着个唇角带血的粉衣女子走在街上,路人纷纷侧目。

回夜惊奇:“涂大将军这是……”

她话还没说完,被长戈指着的蓼芳便冷笑起来,“回夜姑娘,你可真是叶朔的好徒弟啊,千里迢迢南下,来揭露他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目。”

“嗯?”回夜发出疑惑的鼻音,对蓼芳微微一笑:“你见过我师父,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她走到蓼芳身前,抬手轻拍对方的肩,描着金纹浆果枝的青色袖缘滑到小臂中部,露出腕间红珊瑚珠链和血色引魂铃。

回夜的手每落一下,蓼芳便踉跄后退一步。

退到第五步时,蓼芳胸中气血翻涌,猛然咳出一口黑血。

回夜看了眼涂逸斐,责备地道:“唉,涂大将军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重的内伤,也不帮人治治。”

蓼芳还想触霉头,结果再次看向回夜时,却在她眼中看到冰冷杀机,瞬间便萌生了退意。刚才回夜的动作异常轻柔,可是她却察觉得到,那力道每次落下,自己体内的道脉便混乱一分。

“略施小术耳,”回夜春风满面地笑道,“我这医术不精,万一治死人就不好了。”

蓼芳:“……”她后怕地摸着被回夜拍过的地方,心中涌起无边恐惧。涂逸斐与自己同门同派,绝不会下杀手,但回夜可就不一定了。

敢在苍云城忏神道里九进九出,杀得圣城道统青黄不接的狠人,根本不会被世间任何规矩和法则束缚。

蓼芳顿时失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面。

涂逸斐两眉皱起,眼神示意身后的黑甲士兵把人架起来。

蓼芳用力推开上前的士兵,厌恶地望着所有人,恨声说:“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一行人径直来到了城主府。

等待的间隙里,回夜翻看起《芜园春》唱词,心中轻轻哼唱它的曲调。

陆一则公务缠身,过了好一会儿才现身。

待陆一则坐定,回夜让人打来一盆清水,将印魂石浸入水中。水是很神奇的东西,与镜子一样,时常被当做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石头入水,镜像般的水面顿时浮现出妖物的影子。

怀棠甫一现形,恶狠狠地盯着回夜道:“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是它……杀了棠儿。”陆一则嗓音嘶哑道,身体一阵摇动,扶着桌椅才勉强站稳,沧桑虎目中泪光隐隐。

回夜施下禁言咒,封住怀棠的声音,道:“动手杀人的的确是它,但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还要看涂大将军怎么说。”

大厅里沉寂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涂逸斐,以及被他用长戈押着的蓼芳。

涂逸斐沉默了好半晌,厉声道:“跪下。”

蓼芳露出残酷怨毒的神情,对他的话不屑一顾,高高扬起头颅,就是不跪。

涂逸斐气极,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硬是把她摁了下去,膝盖在地面上磕出清脆响声。紧接着,他双手抱拳,对着陆一则单膝下跪,道:“逸斐愧对陆家。”

经由他的叙述,回夜理清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蓼芳是青淮城最强道统的一位老祖最宠爱的后人,自小娇惯长大,前几年刚突破第二境界御气,出关后被安排到青淮城历练,由涂逸斐看护照料。

蓼芳刚来青淮城那会儿,滥杀无辜,与陆曼棠之间因一个婢女的性命结下梁子,众目睽睽之下,陆曼棠令她颜面扫地。她自恃身份,蛮不讲理无人敢惹,在城中横行惯了,但偏偏只要对上陆曼棠,在她眼中如蝼蚁一般的凡人便总是吃亏。

陆家小姐美若天仙,待人接物异常和善,广结善缘。虽是凡人,身为城主之女,却也与许多修者有来往,言行举止皆以义理为先,很得众人好感,不讲理的蓼芳跟她一比十分讨嫌。蓼芳恨她入骨,但迫于众人压力,又不敢亲自动手。

半年多前,蓼芳出城历练,负伤归来后昏迷了好几天。涂逸斐因有要事在身,便托城主府的人照顾,让蓼芳在陆家住了半个多月。

伤好后,蓼芳跟换了个人似的,对诗词歌赋异常感兴趣,对陆曼棠也一反常态,待之极好,送了把螺钿镶嵌的琵琶给她,与之弈棋斗乐,还让涂逸斐在中间周旋,邀请陆曼棠去只有修行的女子才能出席的聚仙会。

会上,有个跟蓼芳很亲近的朋友送了陆曼棠一本佚名词集。

不久后,青淮城的护城法阵发现漏洞,没过几天,陆曼棠死在了自己的闺房里。

回夜特意为此事南下,引起涂逸斐的警觉,他重新开始调查,查到蓼芳头上。

回夜施展道术,抹去词集上纠缠不休的妖息,复原文字,现出《芜园春》的唱词。

她想到唱词里那女子悲惨的一生,沉默了很久,解开怀棠的禁言咒,问:“你杀人,为什么要唱这阕《芜园春》?你跟词曲中的她是什么关系?”

怀棠幽幽而叹:“曲中人是我,亦非我。我是她的命运。”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涂逸斐不解:“它不就是个杀人取乐的妖怪?”

巫勖着重强调:“携带阴冥之力的妖怪。”

回夜没理会他们,想起叶朔以前说过的话。

她感觉好像抓住了线头,一层层拆解,缓缓地分析道:“你替她去怨,去恨。制造并欣赏苦难,希望有人跟她一样惨,希望有人能够代替她,经受一切。”

相传,乾元大陆上流传着一种禁忌秘术,能够以无形的命运为依托,凭空凝聚魂魄,从而诞生出名为命妖的东西。

之前回夜就非常好奇,为何怀棠的真身非草木亦非禽兽,不管怎么看最终显现的都是人形。

初时她并未深思,现在想来,它根本就没有本体,而是由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组成。

难怪当初叶朔跟她说起怀棠时,忽然提及命运——说不准、逃不过,避无可避。

“对于不相干的人而言,《芜园春》只是一阕唱响在烟花之地的淫曲,可是对亲身经历一切的她来说,这就是萦绕在身侧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只要《芜园春》的词和曲还在流传,她的怨恨就永不消散,迟早会找上那些用她的苦难取乐的人。这支词曲每一次唱响,就是在鞭笞她早已消散的魂魄。”

“你真正的名字根本不叫怀棠!”回夜顿时明悟,对水底下的印魂石道:“悯者见其悲,以己身代他人之悲喜。你遇到了这样的人,却亲手杀了她。你去寻她的画像,可是心中有愧?”

怀棠之名应该是它遇上陆曼棠之后才取的。

“《芜园春》词曲里藏有顶级禁咒,能召唤我、让我定位到奏唱它的人。”怀棠声音嘶哑,像含着血一样口齿不清。

“杀其他人,是随心所欲;杀奏唱《芜园春》的人,是本能。”它可怖又可怜地疯笑着,道:“杀陆曼棠,是因为她很恶心。”

怀棠声嘶力竭地哭喊:“我绝不能安息,只要《芜园春》还在流传,只要有人用它寻欢作乐,我就去杀了他们……我怎会有愧?”

“听听,你们都听到了吧,陆曼棠就是恶心!”蓼芳笑得匍匐在了地上,“回夜啊,你可知道是谁解开它的封印,又是谁告诉我如何利用它杀人。”

蓼芳恨意满腔,一字一句道:“你的师父叶朔,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亲手释放了自己封印的所有妖怪,如果不是他主动解开封印,又告诉我如何利用它,陆曼棠根本不会死,分明是你师父造的孽,没有他,我哪来的机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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