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祸国妖姬的第十六天（1 / 1）

申公豹寻到冀州侯府车队踪迹时，苏念等人已行出云中城十里有余。

他似乎并不着急落下，而是隐了身形远远飘荡在云边观望。整个车队护卫严密，车驾较少，单马较多，领队者乃为一年轻小将，看那身姿样貌，应是冀州侯府中的公子无疑。

车队中后方的部分，有位甲衣道人压阵相随，严慎观察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瞧着对方手中的降魔杵，申公豹略一回想，终是忆起这宝器自己曾在西昆仑度厄真人那儿瞧见过。

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原是请了度厄真人的弟子亲自护送。

如此想着，申公豹更是好奇起那位传说中勾地商王日夜思慕的美人了。为瞧清对方的真实容貌，申公豹下了云头，游游荡荡跟着队伍中央的几辆车驾，甚至主动吹起些微风，好让他透过车窗，依次确定车厢内到底哪位才是云中子口中助长商运的天命变数。

方用了半盏茶的功夫，申公豹不过吹了两阵微风，视线便已锁定那辆无需任何马匹牵引的车驾，说来也奇怪，他早先在西岐游历时曾见过这七香车，当时还觉得寻常王公贵室能得此宝物，也已算是平生难得之事。如今他却在冀州侯府的车队中再次瞧见此等宝车？

西岐与冀州，莫非还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关联？

思及此处，微风正巧吹起七香车浮晃的纱帘，申公豹下意识抬头去瞧，车厢内约约绰绰有数道人影，其中一人头戴竹冠、目秀眉清，单凭侧影申公豹也能确定这是自己那位良善好欺的师弟。在萧臻身侧则是一位春色盈盈的婉约女子，莫非这便是那位美人？

想法冒出的瞬间，申公豹便直接摇头否定，他可以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道法气息。如此看来，对方只能是玉鼎那位熟稔于八.九元功的小徒弟杨戬了。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申公豹又仔细观察了车厢内剩余的两位男子，以及似乎还有一种活物的气息。

那两位少年一则气韵清和，一则小巧玲珑，看萧臻与杨戬寸步不离的态度，那所谓的变数美人，定是这两位“少年”的其中一位。申公豹不由得勾唇笑笑，知道乔装保护自己，至少还算是个聪明的姑娘。不对，申公豹蓦地心中一震，莫非她早就猜出此行恐生变故？

若只是单纯赶赴朝歌，又怎会将行程安排得如此周密？

申公豹仔细观察后，复又重新躲回云头远远跟在队伍之后，待至日暮将垂，方抵至今晚歇脚的馆舍，三川驿。这一路跟过来，申公豹也算看穿了玉鼎的用意，此人惯来主意奇多，最是不肯吃亏，想来萧臻与杨戬都是他请来解决难题的前锋替死鬼罢了。

毕竟他们修道之人，最忌与凡人直接动手，更别提对方还归在老幼妇孺里。

阐教的十二金仙，果真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从来都把自己的行为归结到“天命如此”当中，殊不知天命之下，掩盖的往往都是人心罢了。申公豹嗤笑一声，直接寻了处僻静之所现了身形，远远目视着冀州侯府一行停在馆驿门前。

也罢，今日既已敲定住处，那他明日再跟便是。

申公豹正要无趣离开，谁知步子还未迈出，衣袖却先一步被人扯住，随之身后响起一道怯生生的软和声音：“请问，您知道那冀州侯的车队宿在何处吗？”

话罢，像是怕他误会一般，急忙跟上句：“我……我不是坏人。”

申公豹笑着回头，眼前是一位白白净净的粉衣姑娘。看着圆圆润润、可可爱爱，胆子倒是小地可怜，见他对视过来，睫毛紧急忽闪几下，视线垂向地面的同时还默默吞了吞口水。

出于道仙的自觉，他第一时间探视了对方的本体。瞧她那神色，申公豹本是笃定对方应是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是只化形不过百年的小琵琶精。

申公豹双手环胸，上下打量过眼前的小琵琶，方指着不远处道：“乖，去找那位姐姐。”

玉轻轻闻声，忙跟着他的手势好奇张望，只见不远处的馆驿门前正巧有几道人影，其中数那位裙装螺钿的美女姐姐最为抢眼。想着自家姐姐出门前的叮嘱，玉轻轻点点头，两只小手提起裙子就要飞奔上前。申公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脑中正幻想着接下来的有趣画面。

谁知刚刚本还作势奔上前去的小琵琶，这会儿却重新回到自己跟前，想起什么般冲他乖乖行了个礼道：“白姐姐说出门在外要有礼貌，我叫玉轻轻，谢谢您指路。”

申公豹不由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方找补道：“姐姐？你家在何处？”

玉轻轻见他问话，忙板正身形，老实巴交道：“我家在朝歌城外轩……”

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轩辕坟”似乎不对，玉轻轻紧急刹车，复又抿唇改口道：“我来自朝歌，家里只有两位姐姐，普普通通的寻常人，没什么的。”

话罢，也顾不得姐姐说的礼貌，埋头就要转身跑开。

申公豹被她逗笑，忍不住出声叫住她道：“哎，小琵琶。”

玉轻轻顿住步子回头疑惑看他，似乎并未觉出这一称呼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申公豹随意向她怀中扔了根银光闪闪的绳子，“想来你我甚有机缘，今日我便将这捆仙绳赠于你。”

捆仙绳？就是捆神仙用的绳子吗？

想着姐姐定会喜欢这礼物，玉轻轻眸中都不由聚起点点星光，只见她将那绳子小心翼翼放进自己斜挎的包包里，而后腼腆笑道：“轻轻谢过道长。”

话罢，再次活蹦乱跳地离开。

望着对方雀跃的背影，申公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缺德地有些过分了？正在他自我反省时，突然自身后听得一声嗤笑。申公豹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回头去看，头戴菡萏、身披素衣，果然是自己那位多年都互相看不顺眼的老对头，菡芝仙。

申公豹微微挑眉，“原来是截教的小丫头，你不在金鳌岛好生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说着，略一思忖：“你不会是要搅黄道兄我的好事吧？”

菡芝仙顺利白了对方一眼，“申道长说笑了，我倒没有相助你师弟师侄的兴趣。”

如此说来，截教也是听到消息前来看戏了？

申公豹难得同她笑笑，“既然同是看戏，我们就暂且和平共处如何？”

谁知菡芝仙转身便走：“我只是看不惯你欺负小妖精罢了，谁愿同你一道看戏？”

申公豹还要回话，然而气刚提到胸口，菡芝仙却已凭空遁去，消失不见了。

……

苏念自今晨起便有意躲着散宜生，启程前听玉瑶说明散宜生上了后方的车驾，苏念这才热情拉着萧臻与他那位师妹一道上了七香车同行。经过一夜的思索，苏念基本已经确信眼前的美女就是那位女装控的道君杨戬无疑，但迫于礼貌，她还是询问了对方的“名姓”。

杨戬的笑容依旧柔雅温婉，“小公子叫我杨浅便是。”

杨浅？苏念的笑容险些绷不住直接溢出，还是墩墩察觉出她即将失败的表情管理，方不情不愿地挤进她怀中，用自己浑圆的小脑瓜完全掩盖住苏念的面容。

苏念终是平复下笑意后，方眨着双真诚的眼睛问道：“不知道姑专研什么道法？”

杨戬本就被她突来的情绪扰地一头雾水，见她诚恳发问，只能简单道：“刀法。”

苏念抿唇应声，“想来萧道友也同道姑讲过，我师从喵教一派，这便是我教的吉祥之物。”

说着，苏念摸摸墩墩的柔软脑瓜。

自上次自以为是地断定这变数性别后，杨戬已连夜同萧臻将对方的一切细节探讨清楚，自然包括这所谓的喵教与死物成活的入门之术。杨戬垂下目光去瞧苏念怀中圆圆滚滚的墩墩，发现对方脖颈上的小铃铛后，手指不自觉上去拨动一下。

听着耳边“叮铃”的恐怖声响，墩墩本还悠哉闭着的双眼蓦地瞪大，视线恶狠狠盯着眼前那位拨了自己的小铃铛还一脸无辜的恶毒女人。果然不过一瞬，苏念便听见那首熟悉的家族歌魔性环绕响起，在唱到妈妈的妈妈叫什么时，苏念果断解下了墩墩脖颈上的小铃铛。

救命，再唱下去，单单喵教这一个借口她实在是解释不通。

墩墩本还在气急败坏于杨戬的“动手动脚”，谁知自己突然就因祸得福摆脱了那铃铛的祸害，只见它麻溜儿移动到车驾最边缘，生怕下一秒苏念就后悔重新为它套上枷锁。

苏念被这尴尬气氛酌地面上火热，只能假装无意地掀起帘子通风透气，甚至缺德地希望附近若是有围观的各路妖怪神仙，都赶紧看清这眼下唯一的美人，杨戬。

如此艰难捱至三川驿中，苏念率先跃下车驾，活动过筋骨后便打算随着哥哥进门歇息。然而脚步还未抬起，便不知打哪儿冲过来一位白净可爱的粉衣姑娘。

只见那人闭眼冲过侍卫的拦捕，就这样直直冲进杨戬泛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

想着这应当便是白姐姐让自己抓回去的大美人了，玉轻轻先是紧紧攥住杨戬的手腕，努力平复好气息后，忙急得双眼通红道：“姐姐莫要让人抓我，我是好人的。”

杨戬本欲将人直接推开，他从来不喜欢同人如此亲近，可瞧着对方眸中真实泛起的水花，以及额上密布的汗水，他突然就有些不忍，因而只将她拉出怀中，双手还是握着她的肩膀。

苏念冲郑伦与哥哥等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们无需过度反应。自己则凑近一步，瞧着杨戬身前那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手指忍不住掐了掐对方水润的肉脸：“怎么了小可爱？”

玉轻轻缩了缩脸，说出的话却是出奇的诚恳：“我是来抓……”

说着猛地一顿，吞了吞口水，又道“我是来向这位姐姐求助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相性一百问——

请谈谈对对方的初印象

杨戬：有点脑子，但不多？

玉轻轻：彩云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