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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剑阁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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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阿忆不知方炯在想些什么,她紧紧盯着远处的旗帜,唯只想加快进度。她对自己有关阵法的了解绝对自信,若猜的不错,旗帜就是阵眼。

不一会儿,云镜内。

拔下旗帜的同一息,飘雪滞于半空,水墙粼粼闪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如白昼,两眼抬合间,三人便被传到一处阁楼。

这楼阁说小也不小,就是看起来有些寒酸。

它既没有碧瓦朱檐,也没有绿柳周垂,仿若只是尺椽片瓦的产物,生生立于一片空白。

抬眼间,方炯便见横额上刻着“剑阁”二字,不知是谁写的的,那笔锋苍劲有力,倒是给这座阁楼平添了几分气势。

正定睛看文字,耳边突然嘭的一声,一霎阁门大开,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银光一闪,一把飞剑直取他来,好在方炯先前正眼观察剑这才侧身躲了过去,攻击不成,那剑便直直刺到地面上。

方炯望着近在咫尺的剑,通体呈现着铁锈色泽,剑柄刻着半磨损的符文,看起来十分怪异。

寻着人迹飞来,莫不是这剑阁的守护剑?

为什么这么锈?

方炯如是想着,俯下身子抬手去拿那剑,他力气不算小,可眼下这剑用了几分力气却纹丝不动,显然不能只靠蛮力拔下来。

等他虎口松开,识海里忽闻一声沉闷古老的声音,那话听着发聋振聩,引得他恍惚一瞬,而苍晚清和那无名氏却像是早有预料,整齐划一地朝后退了一步。

啧。

剑气的威压散开,方炯闷哼一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垂头之际又隐隐觉得有两指点在他的百会穴。

“静心。”

他听见苍晚清说。

方炯眉心突突的疼,他点点头索性直接盘腿坐下,闭上双眼进入自己识海。灵苗乍现,突兀的是目光所及处有一道金光,里头裹的正是那柄古怪的剑。

金光一闪又一闪的,“来吧。”

“快来....”

“拿起我...”

诱哄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回绕在识海,没几息,方炯目光变得目然,呐呐地随着声音伸手。

紧接着,金光愈加灿烂,看起来兴奋极了。

“对,就是这样。”

“来你个大头鬼。”

方炯快要搭在剑上的手一停,转而收回。

他又不是傻子,从先前第一眼看到这剑就觉得奇怪,所以,他方才也只是想诈一下这柄剑的目的,现在看来,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少,邪气得很。

锈迹斑斑的剑音戛然而止,死寂的沉了几息后,被贴上邪性标签的剑上下动了动,俨然是副被气到的模样。

没眼光。

它可是独一无二的,名剑!

只不过…上锈了。

云镜之外。云台之下。

“那是剑晨长老的剑?!”溪隆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定定又瞧一眼云镜里生锈的铁剑,再三确定道。

剑晨长老是梵尘山的名誉长老,自幼天赋异禀,是冠绝天下的剑修,当年以一剑平祸乱,自此后,提起他就会联想到他的随身佩剑。

也就是现在这把锈剑——丹赤。

至于为什么生锈,说起来倒是一桩哀事。

多年前剑晨长老同楚姚惜前辈双双身死,紫云峰卜尊者痛心疾首亲自为他们敛尸,丹赤剑自此就藏于梵尘山。

数年下来,名剑无主生尘,自然就成了把锈剑。

光尧蹙眉望去,“不是已经被封了好几年,现在怎么又重现于世了?”

“我也不知....”溪隆眼神略有缓和,又道:“剑晨长老殁了数年,名剑重新认主也很正常。”

听到这,光尧把视线投向盘腿而坐的少年,“那小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机缘不可得,你怕不是酸了吧。”溪隆打趣他。

酸他?怎么可能?溪隆这人妙语连珠,就好打趣他,光尧掉转视线瞧他,眉间小痣动了动,“我只是实话实说!”

闻者唇角微扬,“好好好,实话实说,实话实说。”

然就在两人刚结束这个话题,光尧似是看到了什么拍了拍溪隆,“师尊笑了。”

“啊?”溪隆一个哆嗦,声音都不自觉地加大。

光尧料想到他的反应,因为他和溪隆来梵尘山也有二十余年,从内门弟子到提为掌门弟子只用了五年。他们两人跟着禾灵修习已久,算上今天,统共也没见师尊笑过几次。

总结两字:反常。

难不成,是因为那小子?

光尧不禁重新审视那小子两眼,忽的又听身旁压低声音,用手肘怼了怼他。

“止吟回来了。”

太阳隔着云彩直直地打在结界之上,仿若狼入虎口般旋即一弱,让人不见踪影。然后,光尧抬眸望去,云台之上果然有一白衣乌发,清冷出尘的女子。

是他们的师妹——姜止吟。

……

姜止吟回来时已经约莫正午,彼时云台下正人声鼎沸,亲眼所见时才知原来是那名叫方炯的新弟子得了丹赤剑的认可。

起初知道时,她确实有几分讶然。

因为她至今记得清楚,师尊曾经提起这把丹赤剑时的伤郁,最为清晰的是他最后叹的一句。

“剑晨,楚姚惜命苦矣。”

当时还是金钗之年的她不懂这话蕴含着什么,好奇支使下她问了很多人,可出乎意料的是门内众人就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闭口不谈。

印象里,她甚至不抱希望地问了禾灵,这才得知真相。

起初的禾灵很诧异她的问题,随后像忆起了什么,眼底漫上一层悲凉,她停顿了很久,声音苦涩至极。

“多年前,你师尊、徐剑晨、楚姚惜于秘境结成生死之交,三人志趣相投,除魔扬善,问剑四山,成了闻名天下的大英雄。”

“可好景不长,十多年前楚姚山事变,为稳固仙门,徐剑晨和楚姚宣的独女楚姚惜自此结成仙侣。他们二人乃惊觉天下的翘楚,自是无人再敢生事。也是那之后,你师尊来到了梵尘山。三人分居两地,非但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联系反倒更加熟络。然而这样平静的日子没维持多久。四年前,徐剑晨和楚姚惜竟双双暴毙而亡。”

“你师尊乍闻噩耗,自是不信,甚至耗费大量灵力用了搜魂术,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查到。自此之后,徐剑晨的丹赤剑藏于梵尘,楚姚惜的心剑藏于楚姚。”

说完,禾灵眉宇间的苦色尽显,终究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丹赤”原为心的雅称,取赤诚的心的意思。

这些年里,师尊也曾尝试让丹赤重新认主,但都不了了之,如今终于有人成功,也算了却师尊一桩心事。

想到这,姜止吟不由高兴。

时辰已经过半,钟声敲起,大多数队伍或多或少到了第二关,更有甚者一气呵成闯到了末尾。

苍晚清这队便是如此。

“吱呀”一声,楼阁大门被人推开,站在这里,一眼望去尽是黑暗。

“好黑啊。”方炯不由感慨,脚却是不自主先行迈了进去,不知想到什么,他忽停了下来回身一望,瞧的正是苍晚清的方向,他招了招手,“你们快来。”

方炯说这话时,一丝风,不知从哪里钻了过来,让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突然亮了几盏烛火。

方炯倒没被吓到,只忍不住起了些鸡皮疙瘩,幸而苍晚清和无名氏一前一后进了阁。

有了几盏烛火,三人这才看清屋内设施。

没有一桌一椅一窗,唯有一剑,可谓空寂至极。

魍楼停了下来,四面环顾,他的视线落到了眼前那座被烛火勾勒出清晰轮廓的剑。

很明显,这是一个机关。

剑,才是钥匙。

“砰——”

苍晚清走到剑前打一掌力。

力气似乎还不小,几乎是他打下的同一息,那剑逆时针转了几圈后,立马停了下来。同时,阁内场景一幕幕变幻着,直至最后,阁内亮若白昼,再现一门。

惊了!

方炯眼前浮现苍晚清打出的那一掌。

啧啧,听着都疼。真厉害!

进了门后,方炯再一次被眼前惊叹,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剑阁!”

周围亮若白昼,墙上挂了百副剑画,这可不是普通的画,而是寄着剑灵的画。还都是些稀世罕见的剑!

阿忆看得也有些愣神。

只魍楼一人望了望四周,淡定至极。

在他心里,自己泰阿剑远比这里的任何一把剑更有看头。

方炯这时没过多注意苍晚清的反应,现在他只想好好看看那些剑画。

时下圣地修剑之人最多,因此评剑也是一大趣事,尤听说曾经还有人特意撰了个天下剑榜,只可惜时过境迁,源本早不知踪迹。

顺着看了几副剑画,方炯连连称赞。

每一柄剑都很特别,也各有优缺。

这边看完,方炯正打算看别处。

忽听见另一处的无名氏叫他,侧头看去,无名氏站在一副画前,仿佛驻了很久。

方炯走过去。

只听她道: “这便是你方才得的剑吧。”

方炯:“他们像吗?”

画里是一柄通体乌黑如墨,剑柄刻着繁复云纹样式,看起来凌厉非常的剑。而他得的那把,分明是把绣剑,二者一个天一个地。

顿了顿,阿忆道:“只是感觉罢了。”

“原来如此。”方炯恍然大悟。

阿忆抬眼,望向别处。

可视线转向一处时,忽的停了。

刚进剑阁时她便注意到,这里许多剑画都放在一处,可独有一幅不同,它静静挂在阴影处,稍不注意,就忽略了。

可她没有。

而现在,她总感觉,那把剑在看她。

“我去别处看看。”留下这话,阿忆还是打算瞧瞧去。

见她忽然要走,方炯愣了一下。

愕然停息一处,默了会儿他又将背后的剑取出,打量其余两人皆有事可做,这才抚了抚剑。

“你真的叫丹赤啊?”

滴血认主后,方炯恍然发现自己同绣剑有了某种联系,甚至还能交流。虽然这种交流不是面对面谈话那种,但也差不多了。

闻言,绣剑动了动,虽然很是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到了。

竖耳再一听:「是的!你怎么才知道。」

真的是你啊!

方炯猛然望向方才那幅画,墨剑在一群白剑的包围下很是亮眼,渐渐的,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初见画中剑时的情绪。

是激动,澎湃,热血。

思绪落,方炯再次压低声音:“你这混的不怎么样啊。”

话音落地,那剑抖了抖,似是气极。

「那是蛰伏。

蛰伏懂不懂!」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方炯还是懂得,连忙拍了拍它,“你放心,我以后绝对让你名震天下!”

说了这话后,锈剑这下静地出奇。

「哦」

方炯反问,“你不会不信吧。”

短暂死寂后,剑再也不说话了。

方炯觉得无趣就将丹赤剑好生收回,再一抬眼就瞅见苍晚清站在前头楼阶处一副画前,手上正握着一柄青色长剑。

这是成功了?!

他赶忙凑过去,这才看清那剑的仔细模样。

原来那剑不是青色,而是通体呈着半透明的白色和蓝色,就仿若是一个冰雕变幻莫测,可谓奇特极了。

看完后,方炯面露微笑,“这剑叫什么名字?”

苍晚清:“……”

见他不语,方炯唯心说着这把剑给他的第一观感:“看着倒是同止吟仙子的霜华剑有几分相像,真是好看极了。”

这话似乎让闻者一怔,沉默半晌,苍晚清盯着剑身看了两秒,总算开口了。

语调拉长,他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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