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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取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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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不仅有水光山色,还是水粉之乡,文人墨客不仅称赞歌颂这里的风景美如画,更是将此处的美人刻画得如梦似幻。

人人皆有爱美之心,苏昭宁也不例外,所以在招妻中有一个重要条件便是样貌端正,这还是修改过后的要求,苏昭宁的本意是要赏心悦目,对此苏青荔笑称他为“颜狗”,这是个奇怪的词汇,苏青荔自从幼时落水醒来后就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时间久了一家人也就习惯了,不过苏昭宁听到“狗”字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苏青荔又改口“颜控”,她解释一番后苏昭宁才懂其中之意,觉得这两个字确实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招妻这么久以来,苏昭宁还没见到过能让自己眼前一亮的脸,更别说心动了。

若非要说起令他心动的情境,说出来定会贻笑大方,他近两年一直在做一个重复的梦,梦中有个女子一直看不清脸,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被她左右,砰砰的心跳声直到他醒来后还能感受到。

但此时此刻,他在现实中感受到了实质的心跳,眼前这人双目明媚清亮,眸子乌黑,像流淌在清澈溪流里的黑珍珠,苏昭宁迷失在这双眼眸里,他仿佛看到一束光穿过层峦叠嶂,突破时空限制,直直地射入他的心底,心跳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起来。

“阿玉你总算醒了,身体可有不适?”于瑛凑近将苏昭宁挤开。

苏昭宁红着脸回过神,垂下眼眸声音温和:“你,你醒了,对不起,是我骑马将你撞倒,你看看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青荔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十分不习惯他这般温柔羞涩的模样。

实际上,魏玉并未昏迷,那马儿也并未碰到自己,她不过是掐准时机顺势一倒,苏昭宁奋力拉住了马,至于背后的淤青,应该是被地上的石子所碾伤。

魏玉扬起嘴角,注视着苏昭宁:“是在下疏忽,连累公子了。”

苏昭宁扯了扯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青荔,冲她使劲眨眼。

苏青荔在心中嘲笑了他一番,冲魏玉作揖道:“敢问姑娘贵姓家住何处,待会儿我让家丁用软轿来将你送回贵府,今日之事皆因我哥而起,明日一定让我哥登门赔罪。”

魏玉摇头:“免贵姓魏,单一个玉字,我是清河县人士,此前来成州是为看秋闱榜单,今日得知落榜后,心情有些低落,走路便没注意公子的马,是我疏忽,在这里给公子赔不是了。”

苏青荔看着魏玉,诧异道:“你是考取小三元的神童魏玉?”

苏昭宁眼睛一亮,魏玉此人,他早在十年前就听说过她的名号,毕竟青荔跟她同岁,她是成州府远近闻名的神童,苏家向来仰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读书人,所以也想青荔考取功名走上仕途,无奈青荔不是当官的料,倒爱岐黄之术。

可这样的神童天才却在乡试落榜了。

提起落榜,魏玉脸上一片坦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生还需再努力。”

医馆内又抬进来几位晕倒的考生,魏玉在好友的搀扶下站起来,她体力已经恢复了些:“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青荔暗自赞赏她这种不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嗯,你是气血不足才导致的晕倒,平日可吃点枸杞红枣猪肝桂圆这些补补身体。你们且等等,我去外头拦个马车送你们回客栈。”

魏玉道谢后便拒绝了,她身体还没有到走不了道的地步。

苏昭宁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魏玉一行人,直到她们彻底走出医馆后,他还怔怔地看着那里。

苏青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人都走了。”

苏昭宁红着脸收回目光,埋怨道:“你怎么不问问她住在哪个客栈。”

苏青荔嘲笑他:“你平时不挺社牛的吗,这会儿怎么怂成这样。”说完就往后院走去,“听说这魏玉家中一贫如洗,乡试期间绝对是住不起客栈的,想必一定住在——”

苏昭宁跟了上去,急切道:“你别卖关子了,住在哪儿?”

魏玉一行人准备先回试馆,她们没住客栈的原因是价格太高,这些客栈每到科举的年份就涨价,她们算过,光是花在住宿上都得用掉近八两银子,物价较正常年份上涨了三倍不止。好在有位朝廷官员家乡便是清河县,她出资在成州修建了个河清会馆,一到乡试年份就清空人员,给同乡的考生免费提供住宿。

会馆因此也叫试馆,河清试馆一共有三十间房,每间房住两名考生,这自然满足不了清河县的所有生员,所以能免费住进试馆的自然是成绩卓越者优先。

魏玉同叶子青一屋,刚回到房间坐下,就有同乡上门问候,得知魏玉落榜后无一遗憾感叹,也有来散糖分享喜悦的。

她内心都无甚波动,整理收拾着屋子。

叶子青倒了杯凉水,坐在凳子上看着魏玉,总算问出心中疑惑:“阿玉,你当时当真没注意到苏公子的马?他当时那般威风,整条街的人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直直地往上撞呢。”

魏玉身形一顿,整张脸掩在帐帘中看不清神色,随即她坐出来了些,半张脸亮着,语气温和:“我当时脑子浑浑噩噩的,确实没听到马蹄声。”她又笑了声,“难道我还能主动去撞马不成。”

就算你当时没听到,那为什么忽然加快了脚程,像是刚好掐着时间要往上撞。叶子青心里仍是疑惑,刚想多问,于瑛便开门进来。

“你们收拾完了吗,忙活了一上午,咱们还没吃上口热乎的呢,虽然落榜了,但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呀。”

于瑛是个十足的饕餮,她家在清河县是做布料生意,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小有存余,所以在吃上从不亏待自己。

要去哪里吃,于瑛也早有打算:“听说成州最近有家酒楼风头正盛,说是里头的桌子中间掏了个洞,洞下头是专添柴火用,上头一口大铁锅,煮一锅红彤彤的辣椒,然后就把荤素放到锅里烫涮,那个香味隔了条街都能闻到。”

说着,三人便来到酒楼前。

路边是翠绿的垂柳,城中楼阁林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幢幢掩映在绿树红花中,彩亭画桥,点缀其间,不愧是天上人间。

魏玉看着路旁的景色陷入深深回忆。她记得自己十六岁这年发生了许多事,落榜让她意志消沉,后被成州知府召见,被告知是知府故意让她落榜,原因是她少年成名,怕她恃才傲物,以此达到磨炼她心性的目的。

十六岁的魏玉确实心高气傲,从知府家中出来后与两位好友畅饮了一番,醉后意外落水,顺流而下来到春满桥下,在那里是她上一辈子第一次遇见苏昭宁。等回到家中后又得知父亲将要改嫁,询问她是否愿意跟随他进入后娘家,她想自己一个好手好脚顶天立地的女子怎能屈居于她人屋檐下,所以背上行囊来到成州求学。

“阿玉,阿玉!”叶子青推了她一下,“怎么看着呆愣愣的,要不咱改天来吃吧。”

魏玉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酒楼,酒楼一共二层,此时雕檐映日,人声嘈杂,喧闹非凡,顶上牌匾写着——珍馐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就是苏昭宁家开的酒楼,难道上辈子她也在此时来过珍馐阁,但为什么自己一丝一毫也记不起了呢。

于瑛已经上前询问店小二,没过会儿就表情沮丧地回来:“那店小二说每日的火锅限量十桌,今日正好碰上贡院放榜,为了庆祝,还专门为中举的学子多设了五桌,每桌打八折。”

叶子青挥挥手,宽慰道:“嗐,再过三年,咱们仨来摆上三桌,一人一桌。”

于瑛很会自我调节情绪:“不过我看那锅里红彤彤的,阿玉如今身子正虚弱吃不得辛辣刺激的,咱们去吃点温和补养的藕汤。”

最后三人坐在同条街的店里喝了热滚滚的藕汤,这会儿的正值莲藕上市,又面又拉丝的藕配上排骨或是猪蹄炖汤,喝一口下去浑身都滚烫,鲜香直顶天灵盖。

喝完藕汤,于瑛去赁铺租驴,叶子青陪着魏玉回到试馆。

于瑛是在半个时辰后才回来的,她顶着一脑门的汗,气喘吁吁道:“今日的驴车马车都租完了,我好不容易抢到个明天上午启程回清河县的牛车,咱们将就将就。”

魏玉倒了杯茶给她:“辛苦你了。”

于瑛摆摆手:“倒是不累,就是眼皮子一个劲往下掉,我得回屋睡会儿,晚上咱们再一块儿逛逛庆湖。”说完还冲两人使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

魏玉:······

成州庆湖湖岸两侧,全是官家敕令打造的青楼以容纳男倌,湖畔的莺花事业蓬勃发展,府学与这些华丽的花楼正好隔岸相望,所以好多学子一散学就钻进红倌的红鸾帐内共度春宵,想必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魏玉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哪知一闭上眼就陷入黑沉的梦乡,一个时辰后被激烈的敲门声给吵醒。

敲门的是位同乡,她身后还跟了个穿着靛蓝色裙衫的中年人,面容和蔼,额前眼尾有几缕皱纹,应是四十岁左右的女子。

她冲两人行礼后,眼神扫过魏玉跟叶子青,说:“请问哪位是魏玉魏姑娘?”

魏玉走上前,回礼道:“在下便是。”

中年女子面带微笑:“鄙人是成州知府苏大人府上的管家李佩蓉,现奉大人之命,来请您到府上一聚。”

门口站了些好奇的同乡学子,听到此话后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魏玉颔首,面上波澜不惊,她看到李佩蓉时心中便明了,不卑不亢道:“还请您稍等一下,我整理下衣冠。”

李佩蓉理解,微笑着帮她把门带上,退到门外等待。

魏玉迎上叶子青担忧的目光,她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你和瑛子先吃晚饭不必等我,我到时直接回试馆。”

叶子青点头,帮她清理衣裙上附着的枝叶,不放心地嘱咐道:“不知知府大人找你有何意,不会是质问你怎么没中额吧。”

魏玉失笑摇头:“别瞎想了,我去去就回,你跟瑛子玩得开心。”她顿了顿,还是补了一句,“庆湖可去游船观景,花楼......还是不去的好。”

出了试馆后,魏玉坐上软轿,来到知府大人的宅邸。

随着李管家的步伐,穿过层层叠叠走廊亭阁,上辈子的这番景象,她常常午夜梦回,便是在这一段段长廊中,她走上了仕途,那条让她为之奋斗沉沦的官场路,也正是苏光韵知府大人,在这条蚀骨食人的路途中为她指点迷津,陪伴了她近十年,可谓亦师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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