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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桃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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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想站起来,但是浑身无力,软得半趴在地上,躯体化的泪水肆无忌惮地从脸颊滚落。

敲了一阵没有回应,谢书衍握住把手,沉力推开。

原本空旷的杂物间里新堆放了大量衣物和器材,谢书衍进去看到的是被遮挡住的一半窗户,低头才看见墙边抱着膝盖的宋棠,低着头,一缕头发垂落下来,一动不动。

“宋棠。”

见他进来,宋棠动了一下,脸彻底埋在膝盖上。

他弓下身,声音半开玩笑,“抬头,你膝盖都哭湿了。”

宋棠心慌的那阵已经过去,后遗症是四肢发抖无力,她摇摇头,站不起来。

谢书衍还是不让她靠在地上,捏着她的手腕想把她拎起来,还利用她从小害怕蟑螂老鼠的弱点,说道,“仓库里最多的就是老鼠和蟑螂,知道地上多脏吗?”

听到这句话,宋棠的心抖了三抖,想象着和老鼠近距离接触的场景,七手八脚挣扎着要起来。

谢书衍扶着她的胳膊,但是她因为蹲太久两脚麻痹,踉跄一下撞进了谢书衍的怀里,脑袋往前磕,精致的鼻尖毫不客气地磕上面前人的锁骨。

“啊!”宋棠登时叫了出来,捂着鼻子脑袋后仰。

下一秒,一只结实的手臂从后背迅速环住她,耳边响起谢书衍的沉声提醒,“急什么,慢点。”

宋棠抬头,入眼只能看见他流畅利落的下颌线条,脖颈处喉结明显。

谢书衍好像叹了口气,抬手给她揩去眼泪,语气无奈,“怎么又哭。”

宋棠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躲开他的触碰。

“感觉好点儿了吗?”谢书衍站直了,碰过她的手放在兜里,垂眸看着她。

她视线平齐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狼狈的模样显露在他面前有点尴尬,“嗯,一阵一阵的,捱过了那几分钟就好受很多。”

谢书衍拿来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

宋棠抿了一口。

缓过来之后,她感觉自己又回归了平常清冷从容的宋棠。

周围的气息还未散去,她心里想的是他为什么没有那些粘腻的汗味,只有淡淡的青柠味儿。他还没告诉她他家用的什么牌子。

谢书衍推开了门,光亮投射进来,照见空气里翻飞的灰尘。

他走向场馆前的长椅,“还有八分钟集合,过来坐一会儿。”

宋棠没精力想他要干什么,跟着坐下了。

倾斜的日光经过体育馆的遮挡,使得长椅笼罩在一片阴凉中。

谢书衍:“我刚刚问了老师,你进了集训队,最后一题只有你做出来了。”

宋棠抬眸,“但是我总分非常低。”

“罗老师慧眼识珠,说什么也要把你招进来。”

宋棠苦涩一笑,现在这些对她有什么意义呢,她内里出了问题,外在的一切荣誉都是徒劳。

谢书衍好像能看透她,目光笔直,“挑战自我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就等于最后一道大题,等着你去克服,你凭什么放弃?”

她语气哀怨,“但是我掌控不了自己,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会好的,相信我。”他语气笃定,近在咫尺的眼眸幽沉,仿佛一眼能看到心底。

宋棠点点头,好不好的,她其实不在意了。

谢书衍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差不多了,回去吧。”

“等等。”宋棠叫住他,目光游离,“你不要告诉姿仪他们我哭了。”

谢书衍停下脚步,“嗯。”

后半场的训练宋棠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声音清冷有力,队员也动作齐整,教官十分满意,甚至推荐他们报名最后的连队比武。

短短白天当成了三天过,训练、考试、情绪崩溃的接连发生,宋棠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今天确实还是9月10日。

结果刚吃完晚饭,宋棠瞬间就萎了,靠在赵姿仪肩膀上连连喊困。

赵姿仪反手抱住她,哑着嗓子,“宝贝我也好困,我们逃课回去睡觉吧。”

“好主意。”宋棠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呢喃。

听到她俩的逃课预警,许逸辰看向谢书衍。

此时的谢书衍又回到了待人三分冷的模样,敞着腿斜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罗先勇可是会叫人去女生宿舍抓人的,而且——很大概率叫的是我。”

赵姿仪轻哼,不屑道:“我生物班的,你也能管吗?”

“我是不管。”谢书衍视线扫了一圈,神色闲散,不紧不慢地停住了。

坐在最里面的钱宇放下手里把玩的摆件:“赵姿仪,旷课你就多了一个把柄在我手里了,下次你和我吵架的时候小心我告诉你爸妈哦。”

“我靠,钱宇你幼不幼稚。”

最后宋棠和赵姿仪还是去了竞赛辅导,辅导班主任是罗先勇,其他指导老师分方向上课。

晚上七点上课,一周三节课,物理班在201教室,宋棠洗完澡拿着包匆匆踩点赶到。

一进教室,她发现其他人到的也不早,还有女生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来上课。

她扫了一眼,有许多熟悉面孔,最抢眼的要数谢书衍和他同桌,张照洋这大高个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坚定突出地坐在右边第二排。

坐下来他们俩的身高看起来差不多,只是张照洋皮肤黝黑,把谢书衍都衬白了许多,尽管他这个暑假天天打球已经晒黑了不少。

和他俩隔着过道有一个空位,同桌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女生,正站在座位上把书从包里拿出来。

宋棠问她,“同学,我能坐在这儿吗?”

女生点头,“嗯嗯,可以。”

把书包放好,宋棠偏头看见过道右边的谢书衍,正在漫不经心地翻阅手里的打印资料,他面前还堆着一小沓。

另一边的张照洋先看到她,招手和她打招呼,说了句嗨。

宋棠朝他笑了笑。

谢书衍注意到了,问,“有资料么?”

宋棠摇头。

谢书衍从前面那沓A4纸中拈起一份讲义,递过去,“上次课的内容,老罗要求回去自学一下。”

她懂了,周末他们在party的时候谢书衍好像是从竞赛课过来的,那她岂不是也要跟着上课了。

他们熟稔的互动让张照洋抑制不住好奇,等宋棠坐下了,他小声地问,“衍哥,你认识副教官呀?”

谢书衍淡淡“嗯”了一声,“从小就认识。”

“噢,真好。”

谢书衍微微挑眉,“怎么好了?”

张照洋有点结巴,摸了摸后脑勺,“啊,没什么,就是好多人都说副教官好漂亮却冷冷的不说话,像脱离人间的仙女一样。”

谢书衍勾了下唇,直接戳破,“你确定这是大家说的?”

张照洋更结巴了,脸也开始泛红,“差、差不多吧。”

铃声响起,罗先勇拿着教案进来,谢书衍不再逗他,张照洋稍稍松了口气。

罗先勇站上讲台,目光扫视全班,竞赛班都是尖子中的尖子,冲刺top5的种子选手,一般问题不需要他来重复,因此罗先勇简单说了三句话,“第一,记住你们是附中竞赛班的学生,第二,真正热爱这门学科才能坚持到顶峰,第三,竞赛之路是一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路!”

底下掌声哗啦啦响起。

罗先勇拿着长尺在讲台上敲了敲,“好,咱们就说这些,竞赛人最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品格,现在大家把中午的选拔考试试卷拿出来。”

宋棠从抽屉里抽出来,试卷被她匆忙塞进夹层,皱皱巴巴一张,摊在桌上抹平。

罗先勇说八个题目让八个同学上台讲。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确很能激起积极性,又能让两批学生熟悉起来。

第二批学生中午才考完,积极性高的一批,踊跃举手跑上讲台提出不同的解题思路。

罗先勇只立在旁边微笑观看。

两节课过的飞快,还剩最后一题留在ppt上。

罗先勇走到中间,微笑环视一周,“有同学主动上来讲吗?”

接着他拿起讲台上的名单,台下所有人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凝滞。

谢书衍看向宋棠,下巴轻抬,指向她的试卷,你去。

宋棠摇头,点点自己的脑袋,用口型说,不行,困。

罗先勇还在看名单,考场上唯一做出来的人是宋棠,无不怀疑下一秒宋棠的名字就会从他嘴里念出来。

一片宁静中,谢书衍的嗓音突然响起,“老师,我讲。”,瞬间吸引了全班目光。

“好。”

谢书衍起身离开座位,班里照例响起掌声,但是明显齐整响亮许多。

罗先勇放下名单,回到原位。

谢书衍空手上台,说道,“我是高一2班的谢书衍,我简要介绍一下我的解题思路。”

穿着白T的男生站在屏幕侧边调出白板,身形修长挺拔,一身普通的夏装校服也遮掩不住俊朗的神采。

悦心娱目。

宋棠心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在困意的侵绕下撑着下巴看他讲题。

谢书衍目光一转,就碰上她毫不躲闪的视线。

宋棠微微歪头,露出干净甜美的一笑,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他坦然收回视线,继续下一步解题。

宋棠是个颜控。

谢书衍深知她这脾性。

从幼儿园到初中,和漂亮的同学交谈时就盯着人家挪不开眼,把对方都要看害羞。

久而久之,宋棠居然能和他争论到底谁偷吃了蛋糕的同时,眼睛一动不动粘在他脸上觊觎他的皮相,说出去谁敢信。两人的吵架每每都以谢书衍难以置信地骂她不知羞耻而结束。

直到青春期来临,两性意识越来越敏感,与其说宋棠收敛了行为,不如说是她提高了美貌的标准,身边有谢书衍、钱宇这样的顶级帅哥围绕,旁人着实难入她的眼。

就算有男生和她搭话,她那一双扇眼只会淡淡瞥过,平静地回答对方问题,沉静乖巧,锋芒毕遮,哪里是他面前尾巴翘到天上的样子。

谢书衍写下最后一个等式,把触屏笔扔进讲台上的笔筒就返回了位置上。

他讲完后,许多同学仍在低头计算。

“不错,书衍,你的解题思路很独特。”

罗先勇赞赏地点头,又说道,“谢书衍是第一批选拔的满分考生,现在担任我的班助,之后通知和任务会由他进行传达,大家有事情可以先咨询他。不论是参加第一批报名还是第二批报名的同学,现在我们都在一个班,起点就是一样的,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与共,珍惜两年的竞赛路程。”

罗先勇简单总结了一下考试题目,布置了下周的任务就宣布下课,拿着文件夹走出教室。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没走,正在演算手中未完成的题目。

宋棠困得不行,老师一走就站起来收拾书包。

刚想叫谢书衍也早点回去,转头发现他桌子旁边围了一堆人。

这个班本来男生多,但是宋棠在现在却感受到了文科班女生围在一起的错觉。

她站在位置没动,过道里也站了人,她出不去。

只听一个女生礼貌又轻快地问,“班长你的微信是什么呀,我们是不是要建个群方便交流呢?”

宋棠轻啧一声,手指在桌上一下下轻点。

“不允许带手机上课,刚刚已经强调了,每周会有研讨会,有问题先自己解决,不懂再讨论。”

谢书衍把几份文件分给大家,单肩背着书包站了起来,前面几个人拿着试卷还堵在前面,他眉尾一扬,“还有问题么?”

面前留着刘海的女生被他看得心底一颤,耳朵尖变红了,下意识摇头,拉着她朋友点点头,“谢谢班长。”

三十秒。

谢书衍站在她面前的瞬间,宋棠停下计数。

慢了啊,宋棠摇摇头。

初中她和赵姿仪、钱宇几人在班门口等他,每次都看手表计时,10秒以上没解决身边桃花,都算出师不利。

回寝室的路上人已经不多了,白天的燥热慢慢沉寂下来。

谢家给谢书衍在附中旁边准备了一套房子,他和钱宇一起住里面。赵姿仪和宋棠住学校同一个寝室。

宋棠和谢书衍下楼发现赵姿仪和钱宇已经在等他们。

赵姿仪把手里买的关东煮给她一份,“罗先勇还拖堂?怎么这么久。”

钱宇从赵姿仪纸盒里戳了一个牛肉丸,“罗先勇教我们物理,从不拖堂。”

赵姿仪侧过身体躲开,“别吃我的!刚叫你买你不买。”

打打闹闹间,话题变来变去,本来嚷着说困的人现在看起来比谁都精神。

宋棠没有那个好精力,和谢书衍落在他们后面,安静地走着。

走到校门和宿舍的分岔口,一串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棠校服口袋里的屏幕透过布料散出一片光亮,几人停下脚步。

谢书衍敛眸,“电话。”

宋棠也看到了,拿出来接听。

“棠棠。”一道低醇的男声响起,语气亲昵温柔,隔着千里电波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笑意,“在学校了吗?”

“哥,在呢。”宋棠低头一晃一晃地看着脚尖。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席言舟,宋棠小舅舅的儿子,刚过20岁生日,在南大读大三,平日里她哥哥、表哥换着叫。

小时候宋棠暑假常在外婆家过,天天黏着席言舟带她玩,少年时期席言舟沉迷游戏,腹黑属性爆满,每每捉弄得宋棠哇哇大哭,等她哭累了,他游戏也打完了,又温柔帅气地笑着拿玩具和零食哄她。

单纯的小宋棠每次都能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好。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成熟了,褪去了幼稚的外壳,在长辈们都为家族事业各处奔波时,逐渐成了最亲密的家人。

宋棠第一次找梁迎,是席言舟送她去的,可以说,席言舟是最早知道她真正内心状态的人。

席言舟多敏锐一人,听见她的声音,直接问道:“怎么有气无力的,在干什么?”

宋棠叹口气,“刚刚上完竞赛课呢,好累。”

“一个人?”

宋棠摇了摇头,“没,大家都在呢。”

谢书衍在她旁边看得想笑,摇什么头,电话对面又看不见。

宋棠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边走边打,又说了几句后,低头挂断了电话。

她向旁边的三个人转达电话里席言舟的话,马上中秋国庆放假了,他计划来母校看望老师,顺便看看他们。

他们几个都和席言舟挺熟悉,过年时节席言舟和宋棠外婆经常来宋棠家小住,每年冬天都会下一场大雪,他们几个就在郁庭苑小区里堆雪人打雪仗。

赵姿仪很欣喜,“席表哥要来啦?好久没见到他了!”

钱宇扯了扯唇,“宋棠的表哥,你凑什么热闹?”

“谁不知道我们是连体婴吗?宋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小时候他还给我买过礼物呢。”

钱宇彻底无语,居然有人把连体婴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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